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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赠你一缕阳光

小强八岁时出了车祸,永远失去了双腿。爸爸妈妈后悔自己疏于对小强的照顾,觉得欠小强太多,总是千方百计为小强创造最优裕的生活,以此来弥补小强生命里的残缺。

爸爸负责开发的楼盘竣工了,爸爸特意选了一户10楼的180平米的大房子叫小强和妈妈搬进去住。搬进新房子的那一天,小强的心情特别好,180平米,给了小强足够的活动空间,小强坐在轮椅上挨个房间串,总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劲。玩累了,小强就去阳台上晒太阳。阳台是特意为小强设计的,上半部分裸露着,以便让小强能直接晒到太阳。小强闭上眼睛,任阳光抚摸他的全身,温暖到他的心里。

从此,小强觉得自己的每一天都阳光灿烂。

然而时间一长,那种久违的孤独又涌上小强的心头。每当此时,小强总喜欢一个人去阳台上。

10楼的视野宽阔得有点让人心惊。可远处的事物总是那么渺茫,小强不喜欢,因此他很少远眺,他的目光总在附近的几栋楼之间徘徊。小强的目光失望地扫过一家家空荡荡的阳台后,最后驻足在对面四楼的一家阳台上。小强发现,每当中午过一点儿时,这家阳台上会有一个小女孩坐在椅子上晒太阳。小强很为自己的发现而惊喜。由于两栋楼之间很近,只有十几米的样子,使得小强能够很仔细地观察到小女孩。她十一二岁的样子,头上梳了两条调皮的小辫子,她晒太阳的样子很好看,微闭着双眼,粉白的脸庞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遗憾的是,对面四楼的采光很差,每天只有在12点40分到1点20分之间才能见到阳光。那个小女孩也只有在这40分钟里才出现在阳台上,过了1点20分,小女孩会准时离开。这竟让小强心中有一些怅惘。

尽管如此,每天的12点40分,小强还是会准时去阳台上看对面四楼的小姑娘晒太阳。幸运的是,小姑娘也从来不爽约。

从此,小强觉得自己不再孤独了。

然而,每当1点20分过后,小强都在重复思考一个问题,怎样让对面的小女孩在阳台上多停留一会儿呢?除非让对面四楼的阳光更多一些,可是……

小强为此失眠了好几个夜晚……

终于有一天,小强让妈妈为他买回来一面大镜子。在妈妈的帮助下,小强把镜子搬到了阳台上。然后,小强恳求妈妈回避了。

小强一个人在阳台上调整着镜子的角度。很快,小强惊喜地看到有一缕阳光射在了对面四楼的阳台上。那个午后,对面的小姑娘在阳台上忘记了时间。直到夕阳西下,任凭小强怎样调整镜子的角度都无济于事,对面的小姑娘才恋恋不舍地起身,却又分明感觉到了什么似的,她抬起脸睁开了眼睛。天啊——那一刻,小强的心中猛烈地一颤。他清晰地看见,小姑娘的双眼竟然是苍白的,没有一点光芒。

那一夜,小强彻夜未眠,他的心里一阵阵疼痛。

第二天清晨,太阳从东方升起的那一刻,小强准时起床来到阳台上,熟练地调整好镜子的角度,他要让对面四楼一整天都有阳光照耀……

直到那一天,一场突然而至的暴风雨打碎了阳台上的镜子。雨过天晴后,小强迫不及待地来到阳台上,看到破碎的镜子,急得落泪了。妈妈看在眼里,对小强说,妈妈马上就去帮你再买回一面镜子来。说着急匆匆下楼去了。

小强止住泪水,在阳台上等妈妈。雨后的空气真清新,阳光也格外温暖。小强看见对面四楼的小姑娘也来到阳台上呼吸新鲜空气,遗憾的是,她感受不到雨后太阳的温暖。小强觉得这样对小姑娘是不公平的,他看到阳台上有一块较大的镜片,就拿起来调整角度。可是,镜片反射给小姑娘的阳光太少了,只有一点点。小强不甘心,干脆扶着栏杆让自己的残腿站到轮椅上去,继续努力调整镜片的角度。结果出了意外。小强突然用力过猛,一头从阳台上栽了下去。

小强悄悄地走了。带着遗憾走了。

庆幸的是,小强走后不久,他的遗憾就解决了。原来小强住的那栋楼是违规建筑,影响居民的采光,被强制爆破了。这样一来,对面四楼的小姑娘就可以整天晒到太阳了。小姑娘对这突然的变化显得有些不安,她扶着窗台把脸仰向最温暖的地方,隐隐约约她感觉到,好像有一张笑脸正在冲她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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