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没有光明,所有的光明都是黑暗用来欺骗人类的幻象罢了。
“噢,美妞你没事吧?你脸色看上去好像很糟糕呢。”王雅雯关切地问着,并用手轻轻地放在我的额头上,“唔,好烫啊!来,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吧。”说着,她便牵起我的手。
的确,正如王雅雯所说的那样,我感觉到我的脑袋昏昏沉沉的,而且隐隐作痛。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只见我的周围都是刚刚欣赏完电影的观众们,他们都在笑着聊着天或讨论刚才的电影。“我是不是又做梦了?”我摇了摇头,轻声问着自己。
“美妞,你在自言自语什么?”王雅雯好奇地问道。“啊,没什么。”我忙挥挥手,说道。因为我清楚地明白,那不可能是梦。所有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只不过是只有我经历了而已。我回头望了望放映室,我彷佛能透过那深邃的入口看见思琰最后逝去的模样,心中一阵绞痛。“予心,告诉我,那都是真的,对吗?”我对身体里的予心问道。
“唔,我的确也都看见了,可是我也不想相信那是真的呢。那个和姐姐长得一样的姐姐真的好可怕,好可怕。”我听见予心正在啜泣。我想我也许不该去问她,毕竟自己已经确信了,何必又要去让她感到畏惧呢。
“雅雯,我想我不用去医院,我是不是刚才看电影的时候睡着了啊?”我缓过神来,向牵着我的手走在前面的王雅雯问道。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我,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说道:“是呀,好像当时你很累,靠在我肩膀上就睡着了呢。等你睡醒的时候电影正好结束了呢。不过那时候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你好像很着急,迫不及待地就想离开放映室呢。是不是刚才睡着的时候做噩梦了呢?”
我苦笑着摇着头,对她的问题,我着实不知该做何回复。“雅雯,你先回去吧,我没事的。我只是,想一个人到处走走呢。”
“好吧,那我先回去咯。不过你的头真的有点发烫呢,真的不要紧嘛?”王雅雯一副舍不得的样子。
我微笑道:“嗯嗯,大概是刚刚睡着的时候稍微冷着了吧。现在我已经觉得好多了,不用担心我。”
王雅雯笑了笑,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带我去买了一杯冰淇淋,“给,好久都没一起吃过这款冰淇淋了呢。记得上次吃还是半年前我们寝室四个人一起吃的,那时候可开心了。你、我、耿洋还有姚念,我们一起去娱乐园,一起逛街,一起深夜讲鬼故事。可是现在,唉……你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说着,王雅雯低下头去,表情有些忧郁。
她所说的何尝又不是我所想呢?现实就是这样,不会因为回忆而停滞不前。我不知该如何安慰王雅雯,因为我连自己都安慰不了。“别这么想,我相信不久之后,我们四个人还是能再像以前一样在一起愉快地玩耍的。因为,我坚信着。”
作别了王雅雯以后,我独自一人游荡在校园的街道上。我找了一个石凳坐下,拿出手机,翻看着所有和思琰来往的短信和**。时而我会发出轻轻的笑声,时而又会感觉到悲伤。人,总是这样脆弱,情绪一直会受到这样或那样的干扰,让人好不自在。
我缓缓地在手机上打出了一段字:我知道你或许再也不可能收到这条短信,可是我抑制不住我的心情。我一直以来都在做着错的事情,我对不起许多人。而我始终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不管你是以怎样的形式存在。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我亲手造成的,而为此付出代价的人却不是我。我愧对所有人,我将为所有人谢罪。思琰,我们曾经爱过,是否那已足够?若已足够,为何又为我殒命?若非足够,我又因何如此痛苦?或许,是因为我们一直爱着。对不起,这一世也不足偿。
我点击了发送,虽然明知道他永远不可能收的到。我双手抱住手机,将它埋入怀中,然而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到底是在祈祷着什么。我抬起头仰望天空,我似乎看穿那湛蓝的背后其实隐藏的是无穷无尽地黑暗。目光略微向下,是一幢六层楼的学生宿舍。不知为何,它看上去竟是如此似曾相识。我在墙壁上找寻着它的标识,直到我看见一个红色的圆圈里写着白色的三字。“喔,天啊,怎么会这样?”我自言自语道,摇着头,我简直不敢相信我所看见的。
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吗?我没有刻意向这里走来,也没有想要来这里,可最后却还是到了这里。也许有那么一个神奇的事物在引导着我吧?既然如此,我想我应该顺着它的意来,哪怕毫无收获也无妨。
这里就是思琰所住的宿舍楼,他住在五楼,以前曾陪他去过几次。记得那时候我还取笑他说桌上乱得简直不忍直视。但在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去过他的宿舍了。即使是在他失踪的这么长一段时间里,我也没有想过要去看看。如今却是来了,心里又是一阵难受。
男生宿舍就是这样,每当有女生来的时候,他们总爱看几眼,就好像是看稀有动物一样。对此我一直不理解,思琰曾告诉我说是因为很少有女生会去男生宿舍。那时我回答他说,男生去女生宿舍也是一样很少有的事,可我们却不会总是偷瞄人家。再说平时走在街上不都能看见的嘛。
没有理会走廊上那些男生的眼光,我径直来到了思琰曾住过的寝室前。寝室的门是关着的,是没有人在里面吗?我轻轻敲了敲门,等待着里面的回应。我能微微地听见脚步声,应该是有人来开门了。几秒钟之后,门从里面被打开了。一个光着膀子的男生出现在我眼前。或许是他没有想到来敲门的竟会是一名女生,所以他有点措手不及,忙向后退了两步。我微笑着说道:“没事,不要紧的。”虽然我平时不太见男生,也不喜欢看见男生光着上身的样子。但是现在,我一点也不在意这些。
“你是?”他挠了挠头发,似乎在回忆着什么。我以前来这里的时候,思琰的三位室友也都在,所以我对眼前这个人还是有点印象的。记得思琰称呼他为涛哥,但我觉得我似乎不合适这样称呼他,同时我也不清楚他的全名是什么,于是我并没喊他的名字。
“噢,我想起来了。你是关笑美对吧?”他说道。我点了点头,微笑了一下。
“你是来找思琰的吗?他已经很久没有来过宿舍了。”他问道。
我微微点点头,收起了笑容,说道:“嗯,我知道。我只是想来看看。”说着,我向里面看了一眼。
这时,他才好像意识到没有请我进去,因而忙说道:“啊啊,请进。”我微笑着回应道:“谢谢。”接着踏进了门。他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连忙穿上了一件短袖,脸上的表情很生涩,逗得我不由一笑。穿好衣服的他直接就出门了,其他两人也并不在寝室里,所以此时寝室中也就剩我一个人。
思琰的位置在寝室的最里面。我看见他的椅子摆放得紧靠着桌子,桌上整齐地摆放着各式各样的东西,与我上次来时所见到的景象完全相反,让我感到有些惊讶。桌子的右上角是一个小相框,相框里嵌着我穿着袄裙在古镇玩耍的照片,那时的我露出最为无邪的笑容。我拿起相框,抚摸着相片的每一寸,我能感受到思琰抚过的痕迹,这一切是那样真实,与他在古镇游玩的一点一滴全部都浮现在眼前。
桌子的左上角整齐地堆叠着各种各样的书籍。在那近二十厘米厚的书堆的最上面,是我在他过生日时送给他的笔记本。笔记本的封面是一座古亭,旁边是清澈的河水,天空的雨水不停地下着。它看上去就像崭新的一样,思琰没使用过它吗?关于这个问题,我从来没有问过他,突然觉得自己在身为他女朋友的时候是那样的不称职。我轻轻拿起笔记本,缓缓打开第一页。一行字映入我的眼帘,上面写着:我的使命,就是用一切来守护你。——给至爱的笑美
顿时,我的泪水奔涌而出。我单手掩面,也止不住我那一直流淌的眼泪。为了不弄湿笔记本,我把它放在桌上。我用双手遮住自己的脸庞与双眼,然而泪水却透过我的指缝,无情地滴落在桌面上。“为什么,为什么一切会这样!”我所有的懊恼、悔恨、悲伤、愤怒全部都涌了出来,造就了此刻的我。
抽泣着的我强忍着情绪翻阅着笔记本。我不知道里面究竟写了些什么,但是我想要看的欲望是那样前所未有的强烈,任泪水再如何模糊我的视线也不在意。只见第一页的第一行写着:我永远不会忘记曾与你初次相遇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