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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刻:零之相机

我能看见她脸上的泪痕,能感受到她眼神中的悲伤。对于她这样的举动,我并不感到生气,相反,却更加难受。

思琰将莫吟扯住我衣袖的手拿开,对她说道:“莫吟,你不要这样。我知道你失去姐姐很痛苦,我能理解你此刻的心情。但请你冷静一点,你这样子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思琰真的能理解莫吟此刻的心情么?至少我认为不能。失去至亲的痛苦和悲伤我想不是谁都可以理解的,这样的话根本就是二次伤害。倘若有一天我失去了至亲的姐姐,我会是什么心情呢?我想象不到,但我可以肯定即使世界末日到来也不会比这痛苦。到那时,我不想听见谁说他理解我的心情,不想听见谁说让我冷静一点,我只想一个人默默承受。

“冷静?说什么鬼话!我和我姐姐昨天一起来的学校,今天却阴阳相隔,你叫我怎么冷静?不要摆出你那一副什么都懂的表情,我现在的心情你一辈子都不会理解!像你这样的人根本什么都不知道!要我冷静可以,难道我冷静了你就能让我姐姐活过来吗?”莫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对着思琰大声嚷嚷着。

虽然我不能理解莫吟此时此刻的心情,但是我却深深地明白姐姐对于妹妹的重要性。我想她有一个和我一样的想法——如果说这个世界上真有那么一个人可以与你相依为命的话,那个人一定是你的姐姐。

而思琰的那句话在莫吟看来一定是冒犯了莫颜在她心目中的地位,这一点上,我想我能理解她。思琰沉默不语,也许他已经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我止住眼泪,说道:“莫吟,其实我也正在找她,虽然我们是因为不同的事情。我曾在今天中午在校门口见到过她,但是什么话都没有说,接着到现在我也再没见过她。所以,很抱歉……”

莫吟听完我的回答,并没有立刻离开实验室。而是再一次抱住莫颜的双臂,在她耳边轻声叫着姐姐。我明白,比起找到凶手而言,姐姐才是最重要的存在。而这个场景,让我回想起那些依偎在姐姐肩膀上的那些画面。

之后,我和王雅雯情绪低落地回到了寝室。直到晚上,我们都没有吃过东西。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像揉成团的麻绳一样纠缠不清。不过最挥之不去、想不明白的还是耿洋和莫颜的事情。直到现在,我仍然坚信耿洋不是凶手,虽然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说明。看着还趴在桌上小声啜泣的王雅雯,我心里不是滋味。我找不到安慰她的话语,因为我连自己都安慰不了。为了释放自己压抑的事情,于是我拿着手机和相机随便披了一件外套就离开了寝室。

外面的风很大,吹在脸颊上很冷,全然没有了白天炎热的气息。南江就是个这么奇怪的地方,有时候一天之内你就可以经历春夏秋冬四季。变化的太快,就会让人无法适应,就像是今天的我一样。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上相机,就好像有一种奇怪的力量驱使我要带上它一样。但现在这样的我,在这样的夜里,是不会有闲情雅致去拍照的吧。这时,我的电话突然响了。我拿起电话,发现来电号码未知。

我疑惑地按下通话键,说道:“喂,你好。请问哪位?”当我说完,我便听见电话那头传来断断续续的啜泣声。“你是谁?”我连忙问道。

“笑美,是我。我是耿洋。”耿洋断断续续地回答道。

“耿洋,是你?你现在在哪,大家都在找你呢。”听见耿洋的声音,说不出是该高兴还是难过,但是她啜泣的声音更让我觉得担心。

“我,我不知道我在哪。我只知道,这里,这里好黑。笑美,我怕,我好怕。”耿洋的语气中带着强烈的恐惧。

“耿洋你别怕,我现在就去找你。你是在一个黑漆漆的房间里吗?看看你周围有什么。”为了消除耿洋的恐惧感,我尽量将语速放缓。

电话传来一阵脚步声。“不,不,我什么都看不见。除了黑,我看不到其他东西。这里,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为什么这么黑?”耿洋的恐惧感越来越强烈,“不,你,你别过来。啊!”突然,耿洋似乎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而发出惊声尖叫。

一声长而惊恐的尖叫声之后,什么都听不见。“耿洋!耿洋!”我的呼喊没有任何回音,不过我发现电话并没有挂断。也许,它已经被某个人夺了过去,我警告道:“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但我劝你最好快点放了耿洋,否则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但是对方还不待我说完,就已经将电话挂断了。

一个周围都是黑暗的地方,我完全不知道哪里符合这个条件,大约只有完全封闭关着灯的密室才可以做到。要找到这样的地方,无异于海底捞针,无从下手。

这时,我看了下手表,七点四十分。这个时间化学实验楼还没有关门,于是我决定去那将整件事情弄个清楚明白。

但我到达化学实验楼的时候,我发现值班员正在巡楼,要确定整栋实验楼没有人在。现在第一个需要解答的问题,便是莫颜和凶手是如何躲过值班员的巡查的。

化学实验楼总共有七层楼高,教室分布在楼道的两侧,而值班员只有一人。也就是说,当值班员在检查某层楼左侧的实验室的时候,楼道右边的实验室他是注意不到的。另外我注意到值班员的巡楼顺序是从一楼向上巡查,每层楼从左向右巡查。那么,只要当时莫颜和凶手躲在某层楼道右边的实验室里,当她们看见值班员去楼道左边巡查教室的时候,她们便可以趁机来到楼下,这样就可以顺利地留在这栋实验楼里。

我用这种方法,顺利躲过了值班员的巡查,证明了这种方法的可行性。不过新的问题又出现了,为什么在明知道实验楼要关门的情况下,莫颜和凶手还要特意留在这里。而且如果说莫颜当时意识到自己有危险的话,那么她完全可以在值班员巡查的时候进行呼救,然而事实上却没有。有两种可能性:一是莫颜并没有觉得自己会有危险,二是莫颜察觉到自己有危险但是没法呼救。从莫颜的手脚没有被绳子绑过的痕迹来看,答案应该是第一种。那么也就是说,凶手和莫颜之间是很熟悉的。

接下来的一个问题是凶手如何离开这栋实验楼的。等到值班员离开之后,我来到一楼,发现所有实验室的窗户都有铁丝网,而且没有破损的痕迹,说明凶手不可能从窗户逃离。实验楼大门也是紧锁着,也没有可能从这里离开。我想,也许凶手根本就没有离开过这栋教学楼。也许,她并不需要离开这栋实验楼。准确地说,凶手在杀死莫颜以后在这里某一间教学楼过夜,只要在白天早点醒来,等到莫颜的尸体被前来上课的人所发现的时候,他便可以假扮上课的学生前去围观,然后可以很自然地离开。甚至也许凶手就是那个报告发现尸体的人。

不过为了确定凶手,最重要的还是证据。于是我再次来到三楼那间实验室。此时莫颜的尸体已经被抬走了,不过现场还是保留原样。我一只手放在胸口,一只手摸着墙壁走进来。我很明显的感觉到周围压抑的气息,寂静的实验室被夜里的寒冷烘托得更加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实验室里很暗,让我感觉就好像随时会有双冰冷的双手猛地一下出现掐住我的脖子死死不放一样。我得要去开灯,可是我不能让人发现我在这里,所以我不得不忍受着沉寂的恐惧去将门关上,所有的窗帘拉上。在做这一切的时候,我不敢回头,不敢睁眼。我知道我的全身都在不停地颤栗着。我的手胡乱地在墙壁上摸索着灯的开关,这段时间让我觉得格外漫长。我甚至在想是不是我的背后正有双眼睛在死死地盯着我,否则为什么我的心感到如此冰冷,毫无温度可言?

终于,我将灯打开了,我深呼吸一口气。实验桌上的东西还是像原来那样凌乱地摆放着,唯一不同的就是有些溶液已经挥发了一部分。看着桌面上的凌乱,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我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对劲。

这时候,我手中的相机忽然散发着一束光。那束光是从零字里面散发出来的。只见那零字从红色渐变成蓝色,接着又渐变成紫色,又再由紫色渐变成回红色,如此这般有规律的变化着。

这是我第一次发现相机的零字会发光,难道有什么特别含义?我发现相机此时正正对着莫颜坐过的那张椅子。于是我满怀疑惑地举起相机,对准莫颜坐过的椅子按下快门,很快自动生成的照片就从相机底部递了出来。同时,零字的发光也戛然而止。

从相机中取出的照片让我大惊失色,在这张照片上我看见了让我简直难以置信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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