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在沐小凡的感觉里,整个身躯似乎变得格外生涩,就仿佛是生了锈的齿轮,一动起来就有咯吱作响的感觉。
可是尽管动作极为生硬,但却一刻也无法停止,似乎只有不停地动作,才能缓解那种令人发狂的别扭感觉。
被这种别扭感觉引导,沐小凡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做出了一套古怪的动作。仿佛在按照某种既定的套路,他的身影不停地进行着扭曲拉伸,探脚,拧腰,转头,折臂,出拳,翻腕,递肘……
这套动作并不复杂,似乎有些像体操,但却根本没有半点体操的美感,并且动作也太过缓慢。又似乎有点像瑜珈,但是和瑜珈相比,这动作又显得极为生硬,没有半点柔和的感觉。
整套动作只有十八式,尽管动作并不剧烈,运动量似乎也并不怎么大,但想要全部完成却极为艰难。
随着时间的推移,沐小凡的脸上开始蒙上一层热腾腾的蒸气。身上的微弱光芒随着他的动作,在黑暗中吞吐不定,为他的身体笼罩上一层薄薄的光晕。
流出的汗水不知为何无法渗进迷彩服的布料里,而是成水滴状顺着腋下淌落,在腰间凝结出一圈不知是盐霜还是冰霜的白色印迹。
渐渐地,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身上的肌肉开始传来酸痛的感觉,身体的动作已经超越了关节和韧带拉伸的极限,肌肉随着他的呼吸膨胀,拉伸,颤动,挤压……似乎让每一根肌肉纤维都传来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这个时候,沐小凡的心里已是叫苦不迭,尽管只是短时间的动作,但他浑身已经酸胀痛苦到了极点,整个身子都已开始抑制不住地颤抖。
随着肌肉震颤频率的加快,在感到浑身酸胀的同时,一种似乎从骨髓中传导出来的酥麻感开始浮现出来。
这种酥麻感只集中在小腹间一段极短的路径,在那短短的一截脉络上,仿佛有一只会放电的小虫子,随着肌肉的震颤在体内不停地钻动。
那种撕裂般的痛苦和极度难受的酥麻感交织混合在一起,让人恨不得用刀将此处的血肉剔将出来。
正当他难受到极点时,突然,从身体的最痛苦处,突如其来地出现了一股暖流。暖流一出现,便如干渴已久的土地上出现的一股清泉,无声无息地浸润入了肌肉组织的深处。
小腹间的痛苦顿时舒缓开来,那种极度痛苦突然转换到极度舒畅的幸福感,让他不由自主地呻吟出声。
到了此时,身体的动作终于停止了下来,脑海中的紫色图像不知何时也已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篇文字浮现在脑中。
文字的大意是介绍刚才的十八式动作,称这十八式动作为《造化诀》,说是此诀可以“深达天地阴阳、洞晓身中造化,以吾身之阳,盗取天地之阳,炼身中之阳精,以其为一身造化之始……”
只不过这番介绍对于沐小凡来说基本是对牛弹琴。除了知道了这套动作的名称是《造化诀》外,其余的文字他倒是全都认得,就是不怎么懂是什么意思。
在他看来,既然“性命”是基础,那么《性命图说》中这所谓的《造化诀》应该也就是篇基础的功法,肯定不会是什么太好的东西,要不人家怎么会随意丢弃,不要了呢?
不管怎么说,总算是有了门修炼功法,沐小凡心里还是有些欣喜。可是他心中又有些疑惑,按照那个老道所说,自己似乎已经是仙灵之体,那是否还有必要练习这种基础功法呢?
不过随即浑身的酸痛感觉又提醒了他,至少目前来看,这《造化诀》对他这仙灵之体效果还是很明显的。
其实他却不知道,虽说他已是仙灵之体,但只是体质有了改变,和普通人的差别仅只是他体内产生的是仙力,而普通人体内产生的则是内力或者说灵力。
他现在的情形,对于修行来说有利也有弊。利是今后施展法术威能必然极强,并且修行也会少了不少关隘;弊则是在这修界仙灵之气极为稀少,要想把低上一个层次的天地灵气转化为仙力,必定会是分外艰难。
再加上他虽已是仙体,可是出生近二十年亏空的精、气、神,却并没有就此补足。所以要想回复先天,仍旧得如常人般调和身心,补漏炼已,补足体内的精气神,方能进行下一步的筑基。就是普通修真者所经历的境界,对他来说也是一个也不能少,并且说不定还会走得更加艰难一些。
摇了摇头,沐小凡抛开心中的疑惑,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体外。艰难地活动了一下手脚,那种肌肉酸胀疼痛的感觉,让他恍忽间几乎以为自己又回到了热火朝天的训练场。只是小腹间那股暖流的余韵,又提醒了他刚才经历的不寻常。
清理了一下身上挂着的枯草,浑身粘乎湿腻的感觉让他觉得很不舒服。于是他脱下衣服,捧起地上的积雪在身上大力搓洗,直到将身上搓得通红发热,方才停了下来。
身上倒是干净了,可换下的衣服看上去却有些脏了,这地方就算有水肯定也结成了冰,沐小凡只好用积雪将就着搓洗一下。
随后,他又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在搓洗衣服时,尽管雪团已被搓出了冰水,衣服上却沾不上一点水迹。不过污迹倒是搓掉了,内外衣裤都变得焕然一新。
到了此时,沐小凡对种种奇怪的现象已经是见怪不怪了,他根本没有浪费半个脑细胞去思考,直接将心中的疑惑抛到了脑后。
看了看外面,雪还是没停,雪花已经飘落到窝棚里铺着的降落伞上。还好窝棚的损坏情况并不太严重,稍稍整理了一下,总算是又可以遮挡风雪了。
经过了这一番折腾,沐小凡更是没有了睡意。换上了衣裤,他又翻开背囊,检点起先前的收获来。
从公冶羊身上得来的东西里,沐小凡首先注意到的却是那本叫做《云篆初解》的薄薄书册。
虽然当了兵,但军旅生涯并没能彻底磨灭他的宅男本性,身为二十一世纪的优秀宅男,他深知知识即是力量这个道理,所以第一眼就描上了这本类似手抄本的薄薄书册。
取出书册翻了翻,他不由大失所望,里面全是些像古篆籀体,又有些像模仿天空云气变幻形状的符文字体。在沐小凡看来,这根本就是本练字的字贴。翻了翻后面的注解,也只是知道了这云篆乃是绘符的基础,其它还是看得稀里糊涂。
带着几分失望,将《云篆初解》放回背囊,沐小凡的眼睛又落到了那枚大蛋上。这枚蛋比拳头稍大,蛋壳略带赤红,表面似乎还有一些星星点点的血迹。
看着这枚怪蛋,沐小凡有些疑惑,那老道说这是灵兽卵,灵兽卵又是什么东西?这些血迹又是怎么回事?
虽然觉得有些古怪,但沐小凡也没有多想,仍旧将蛋放进了背囊里。下一刻,他的目光投向了一粒灰白色的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