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处罚后第二天是周六,学生们大都在学院中悠闲地享受着空闲时光。下午阳光正好,天气也暖和,正好适宜外出,很多学生都出来闲逛。列西、凯迪尔还有泠钗、若翩鸿等人也不例外,离开室内来到外面消磨时间。
亚培历斯学院的景致非常好,学院东边有一片非常精致清澈的小湖,旁边环绕着一些优美的树木,还有草坪。天气暖和的时候,湖边的风会相当清凉舒服,湖中还可以泛舟钓鱼,是一处理想的休闲地点。
一行人绕着湖边漫步了一阵,边走边聊,有些累了,便找了个一片很舒服的草坪席地而坐,自己干自己感兴趣的事,或聊天或下棋或读书,甚至是懒洋洋地晒着太阳,观看那些在湖面泛舟的学生。
列西盘腿坐在树荫下,他身边的草地上摆着一个墨水瓶和敞开的信封和蜡封等物。他的膝盖上垫着一本厚书,书上是一张羊皮纸,写写停停,有时还会和身边的雅丝交流几句。他的渡鸦小黑在草地上踱步,偶尔会落在列西膝盖上啄羽毛笔尖,他不得不挥手赶开。
“亲爱的西泽尔,虽然集体生活总要面对一些小小的麻烦,但总的来说,学院生活非常有趣。真可惜你不能和我们一起来上学。”列西写道,“精灵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踏入人类的聚居地了,如果一个精灵出现在亚培历斯,那将是巨大的轰动。”
离开精灵之森已经差不多半个月了。列西等人和西泽尔、侍卫长多塔,还有泰雅琦蒂斯等等的一些精灵认识的时间算不上长,但相处得都很不错。现在列西等人的学院生活已经步入正轨,在亚培历斯学院见识到了很多新鲜的东西,自然也要和远在精灵之森的朋友们交流分享一下。毕竟大家的年纪都差不多,正是对外界活跃好奇的年纪,精灵们又不能离开精灵之森。
对于他们由于行事作风太不“贵族”,招致不满而被设计差点成为众矢之的的事,列西并没在信中向西泽尔提起。昨晚在花园受罚时他们对这件事已有定论,虽说一时半刻揪不出暗中找麻烦的到底是谁,不过既然已经确定了事情与学生会有关,有方向,其他的就好办了。那些人迟早还会有动作。
其实这次列西写这封信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目的,是昨晚大家商量好的。用羽毛笔搔搔下巴,列西一边思考对那件事的措辞,一边写下了一段的介绍学院生活和教育方面的内容。
在雅丝的催促中,列西继续写道——
“还有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关于凯迪尔……”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那位可怜的先生伤心欲绝地接受了那位美人其实生活在二十年前的事实。
“请原谅,你笑出声了吗?我和雅丝都认为这是本年度最好笑的笑话。我们打赌这件事能否逗笑你。我觉得可以。(附言:最好别让凯迪尔知道我们打赌。他好不容易才同意我们把这件事告诉你。)”
事实上大家都把凯迪尔被当作女人求爱当成笑话来看,只是在凯迪尔的面前不好意思一直表露出来罢了。本来凯迪尔坚决不同意把这件事告诉西泽尔,不过由于大家都一致劝他西泽尔需要得知事件始末才好做出判断,凯迪尔只能作罢。
写到这句话时,在旁边一直监督着这封信的进程的雅丝冲凯迪尔的方向做了个鬼脸,幸灾乐祸地说:“这是他觉得自己这学期最丢脸的一件事了。”凯迪尔正在五六米开外的地方皱着眉头,聚精会神地与特瑞对弈,没有注意到雅丝的举动。
“确实。”列西耸了耸肩。列西自认为脾气不错,不过要是哪天也跑出里斯·特尔其那么一位男人把自己当作女人来求爱,即便后来证明是个误会,估计列西也会像凯迪尔一样暴走,并且深以为耻的。
蘸了蘸墨水,继续写道:“后来,在发现那幅画的同时,我们找到了两个名字——雅西尔和奥菲尔·利其亚。”
终于写出了真正的重点,笔尖顿了顿,列西有些出神。
其实一开始他们没想到去请西泽尔调查这件事。这件事最初只是凯迪尔对“雅·利其亚”好奇而已,当初离开白石塔之后大家很快就要离开精灵之森,那时候得到的信息太多,谁也没有想到“雅·利其亚”的事情还有后续,当时也没有想到去认真查问。
没想到来到亚培历斯之后,里斯·特尔其在陈列室发现的那幅画使事态复杂了,现在不仅牵扯到雅西尔和奥菲尔两位利其亚,还有泠钗和若翩鸿失踪的师兄,大家已经不可能再对这件事不闻不问。
若翩鸿和泠钗提供的信息,让大家基本可以确定简称“凯琳”女冒险家应该就是给奥菲尔写信的凯瑟琳娜。但是这件事太麻烦了,作为被刻意掩藏的往事,他们没法直接去问上一辈的人,也没法联系到凯瑟琳娜,只好联合与他们境遇相像的西泽尔来帮忙查证。而虽说写给西泽尔的是私人性质的信件,但难保信件在传递过程中出现纰漏,落到其他人手里。于是为避免日后出现麻烦,列西选择了一种与朋友交流有趣事情的口吻写信,始终也没有明确提到请西泽尔去调查任何事。觐见精灵女王之前,列西等人甚至还不知道自己来精灵之森的很大部分原因就是为了古神遗迹。而西泽尔作为列西等人的领队,在列西等人来到精灵之森之前就一直在为进入古神遗迹做准备。他接触到的信息比列西等人更全面,因而也存有更多疑惑。但对于作为完成精灵与五大世家两方结成的约定的人,西泽尔对约定背后的目的,知道的并不比列西等人多。
因而在离开精灵之森之前,列西等人就与西泽尔承诺过在彼此关心的问题上互通消息。列西知道,“雅·利其亚”的身份也是西泽尔所感兴趣的问题之一,与此相关的问题交给西泽尔来调查再合适不过。而且认识的这段时间让列西等人与西泽尔双方对彼此的能力都十分放心。
反复读了两遍,确认自己的描述没有任何遗漏,列西准备转换话题,继续往下写。对于去调查雅西尔和奥菲尔的身份这件事他并不需要多说,西泽尔自然会领会他们的意思,做出判断和行动。也许西泽尔的判断将使他们取得巨大的进展。
梅丽安正坐在不远处的草地上将坚果一粒粒抛给渡鸦小黑,幸亏有她,小黑才不至于一直缠着列西的笔尖不放。小黑扑动翅膀,向梅丽安走了几步,衔起坚果,嘴里发出咔嗒咔嗒的声音。梅丽安知道列西在写信,转过头来,有些紧张地对他道:“别忘了帮我问问小梅。”
列西朝她做了个“没问题”的手势,写道:“梅丽安很担心当她再次见到小梅时,小梅会不会认识她。我一直有点纠结,到底要不要告诉她小梅是头公狼。”
梅丽安一直很喜欢小梅,离开精灵之森之后一直对小梅想念得不得了。不知道当某天梅丽安回到精灵之森,见到她可爱漂亮的小梅变成一只充满攻击性的巨大雄性魔狼之后会是什么表情,列西觉得那个场景一定会很好笑。
列西决定先向梅丽安保留这个惊喜,于是继续写信:
“塞提斯和兰娅去拜访二十年前画室的管理员了,他是位有名的画家,希望他们有收获。等他们回来之后我会把这部分内容补上。”
“另外附上一封塞提斯和特瑞写给你和多塔的信,不用想,一定是武技问题。关于魔法的问题附在下页。”
写到这里,羽毛笔上的墨水有些干了,列西准备蘸蘸墨水,抬头就见塞提斯和兰娅兄妹穿过林间小道走了过来。
卡列兄妹都没有做惯常的武士和魔法师的打扮,而是换了一身便装,就像再普通不过的出去闲逛的兄妹。塞提斯手上拎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纸袋,似乎有某种点心的香味从纸袋中透了出来。
从找到那幅画和那封信后,为了其中提到的四个人的更多信息,列西等人一直在想办法找二十年前那位画室和陈列室的管理员。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发现那位管理员一直在亚培历斯学院工作,直到上个学期结束才退休,现在就生活在罗维西亚小镇,名字叫帕特·萨布林。管理员的工作只能算是兼职,实际上,他也是一位小有名气的画家。
凯迪尔等人不能动用家族的力量,也不能直接去问学院的教授们,只好派对绘画很感兴趣也有一定造诣的塞提斯、兰娅兄妹前去拜访画家先生,以便在尽量不惹人怀疑的情况下辗转打听一下当年的事情。
“萨布林先生和夫人好心赠送的小曲奇饼干。”塞提斯一边走近,一边扬了扬手中的袋子说道,“正好用作下午茶。”
见卡列兄妹回来,所有人都放下自己手上的事情。待塞提斯和兰娅也过来之后,大家围坐在一起,准备听他们报告今天上午去拜访的成果。泠钗和若翩鸿之前煮了一些果茶,试着调配出不同的口味,现在的温度正好凉的刚刚好。于是在草坪上铺了一张餐布,将果茶和塞提斯和兰娅带回来的曲奇分给大家。
“翩鸿,加柑橘汁的那杯,谢谢。”兰娅说道。
旁边的塞提斯接过泠钗递过来的加石榴汁调味的果茶,道谢之后喝了一口,整理了一下思绪,然后说道:“有一点收获。”
塞提斯的一大优点就是永远都是这么平实可靠,从来不会故意夸张事实,吊人胃口。
“怎么说?”凯迪尔立刻问道。
接下来的时间里,大家一边铺上餐布用下午茶一边听塞提斯和兰娅讲述他们上午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