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丝头都没抬,继续吃着自己的柠檬蛋糕。兰娅在一边也不由叹气:“原本以为在亚培历斯学院,不用应付这些麻烦的社交问题。”
“那是不可能的。”凯迪尔在这个问题上倒是比较看得开,示意兰娅等人去看餐厅中的某些桌子——那些桌子的组成都差不多,以少数几个人,一般是贵族为核心,周围聚集了一批小贵族和平民,组成一个又一个小小的团体。尖锐地指出,“社交,招揽,结成利益共同体。在哪里都一样。”
顿了一顿,又微微一晒:“贵族和皇室这么喜欢将家族成员送到亚培历斯学院,当真是为了让他们学习魔法、武技这么简单吗?”
亚培历斯学院提倡自由平等精神,一切凭自身天赋实力说话,没有平民贵族之分。学院鼓励学生通过自己的努力立身扬名,为大陆做出贡献。学院的各方面,从一开始的招生,到陈列室,乃至餐厅,都表现着这种“平等”的精神。比如说,餐桌几乎都是方形桌或者是圆桌,同一桌用餐的人不分主次位置。
可理想与现实之间总是存在巨大的差距。即使在亚培历斯学院也一样。
这是一个魔法与斗气的大陆,一个势力拥有魔法师或者武士高手往往能起到决定性作用。但即便是贵族,想招揽一个真正的高手也是很难的,仅仅依靠金钱远远不够。
但在亚培历斯学院,却能找到很多的能人高手。
由于不拘一格招收人才,而且给致力于给每个学生合适的发展空间的教育方式,使亚培历斯学院每届学生都产生了大量优秀的人物。
有相当一批学生在入学前生活困苦卑微,进入学院主要的目的就是成为人上人,他们就很容易受到金钱和地位的诱惑,他们不仅比外面招揽来的高手更容易收买,而且更加听话。因此贵族和皇室一旦有机会,总会将家族有魔法或者武技天赋的成员送到亚培历斯学院,为的就是能招揽一批学生为自己的势力所用。
这就导致最后学生们的人生两极分化。很多亚培历斯学院的学生自始自终都秉承着自由平等的精神,不卑不亢,自强不息,凭自己的努力做出一番事业,像学院期望的那样,成为一个真正的伟大而独立的人。
然而相对的,另外一批人却选择了截然不同的道路,接受了学院中那些贵族出身学生的招揽,从此为贵族或者权臣的家族所用,摧眉折腰事权贵,深陷争权夺利的漩涡。不仅违背了学院的初衷,而且还做出了一些伤天害理,为人不齿的事。
从学院建立以来,学院一直努力抑制这种现象,但这种现象从来没能被真正的制止。正是由于学院倡导的“平等”精神,使学院无法拒绝任何一个贵族出身而有天赋的学生。因而这种招揽的戏码年年都在学院上演,却没有合适的解决办法。
提倡平等自由,最后却被平等自由而限制,不得不说,亚培历斯学院的情况令人相当可叹。
兰娅等人简短交谈几句的时间,那位马克西诺皇子已经走到了这张桌前。按照贵族间的礼节,虽然塞提斯等人和马克西诺皇子早就知道彼此的身份和姓名,但还是由马克西诺先向特瑞打招呼,再请特瑞互相引见。
特瑞一脸不动声色的淡然,礼貌恰到好处,不过兰娅等人和特瑞相处得久了,从他不断轻叩桌子的小动作也能看出他实际上的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凯迪尔轻轻用餐刀刮着白瓷餐盘,看了列西一眼,似乎是在说他最讨厌这种端着架子的家伙。列西低了低目光,以示自己深表赞同。幸好还有善良温和的塞提斯和兰娅在,给足了这位皇子面子,至于凯迪尔等人只要在适当的时候嗯嗯啊啊,表示同意就行了。
想透了贵族们的招揽戏码,也就不难理解马克西诺行为背后的真正目的。像他这种人,绝对不可能喜欢像雅丝、凯迪尔这群有的锋芒毕露,有的随性散漫,总体来说都不拿贵族身份当回事的人。如果不是碍于他们五大世家继承人的身份,马克西诺恐怕对他们厌恶十足,连看也不愿意看他们一眼。
这样堆起笑脸的虚与委蛇,还真是令人厌烦至极。
正在无聊,忽然看到泠钗和若翩鸿牵着衔钰走了过来,雅丝顿时眼前一亮,用手肘碰了碰两边的梅丽安和列西,列西又拍了拍凯迪尔。几个人朝泠钗三人露出灿烂的笑容。塞提斯等人发现泠钗和若翩鸿以及衔钰三人来了,也都纷纷朝她们微笑示意。
这位马克西诺皇子已经在学院上过一年学了,今天的主要目的就是结交这些世家继承人。见塞提斯对他都十分客气,就想趁势坐在塞提斯他们这一桌,一起用早餐拉近一下距离,正好这桌还有三个空位,就想带着自己的两个武士跟班坐下。
“泠钗,翩鸿,你们怎么才来?”兰娅一面含笑道早安,一面关切问道。
“衔钰的身体有些不舒服,不过现在已经好了。”泠钗抚一抚衔钰的头顶,微笑道。
“果然脸色有点苍白。”雅丝端详了一下衔钰的脸色,“想喝点热牛奶吗,衔钰?”
正欲找机会落座的马克西诺皇子一怔,这才发现有两个穿着古怪长袍的东方女子带着一个小女孩走了过来。东方修真者他还是有所耳闻的,当下也不甚在意,以为不过是五大世家继承人的普通朋友,于是决定对泠钗和若翩鸿简单地打了个招呼。以他的身份主动向两个普通的东方女人打招呼,已经是非常给世家继承人们的面子:“两位是东方人?东方人到西方的学院来学习,真是相当罕见。”
泠钗也略略点头算是回礼,面前这三个人让她不大喜欢,明明内心之中对她们全是轻视,还要做出一副礼贤下士的姿态,而且与她和若翩鸿说话时仅仅侧了下身,连正眼都没看她们。
“在学院学习的生活还是比较辛苦的,不过对于真正的精英来说……”马克西诺皇子也没在意泠钗和若翩鸿的反应,按照他原本的计划继续说刚才的话题,然后露出了极有风度的笑容:“其实关于学院的课程有很多有意思的地方,不如我们一起用餐,我们可以好好交流一下有关学院,还有修行的事。”
“不好意思,这三个位子有人了。”马克西诺正想落座,就见凯迪尔放下餐具,干脆地说道。
“什么?”马克西诺皇子一霎那间几乎呆住了。
“他说抱歉,这三个位子有人了。”雅丝懒洋洋地挥挥手,把衔钰拉到自己身边。
“早上好,亲爱的小姐。”列西和衔钰握了握手,笑道,“等会儿坐在我和雅丝姐姐中间怎么样?”
马克西诺万万没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继承人们竟然会为两个女修真者和一个小孩拒绝他。一时间他的表情变得极其精彩。
“劝你们好好选择自己的朋友!”马克西诺身后的一个一脸倨傲的武士觉得受到了严重的冒犯,冲凯迪尔等人冷冷道。
“我们现在正是在这么做。”列西抬起头来,微笑道。
“白痴!现在别去惹怒他们!”马克西诺脸色铁青,侧过身低声喝止自己的两个跟班。虽然他用的声音很小,但耳力极佳的凯迪尔等人还是听见了他的话音。马克西诺勉强一笑:“既然今天不方便,那就算了。”
凯迪尔等人轻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虽然是不欢而散,但总算还是保持了基本的礼貌。
“三个白痴。”雅丝一边给衔钰倒了一杯热牛奶,一边鄙夷道,“翩鸿,泠钗,不用在意他们。”
“好了,别为这种事情影响食欲。”列西放下刀叉,对泠钗等人说道,“你们还想来点什么?我去拿。”
“那就……来点蜂蜜红茶?”泠钗和若翩鸿对视了一眼,笑道。
“再来点甜玉米。”雅丝补充。
于是连带着泠钗三人,大家一起优哉游哉地享受起阳光早餐来。
“如果他冒犯了你们,我愿意为此道歉。我没想把他引到你们这边来。”过了一会儿,安东尼主动走过来,撇了撇嘴说道,“顺便说一句,别忘了开学典礼八点半开始。”
“现在几点了?”兰娅问。雅丝还在小口小口地吃着全麦面包。
“八点二十。”梅丽安呆呆地说道。
“咳咳。”众人大惊。他们来得不算早,而且早餐吃得比较慢,之前还讨论了一些事情,根本没注意时间过得这么快,连忙起身朝大礼堂跑去。只有泠钗、若翩鸿和衔钰,不疾不徐悠闲的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