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经过整整七日的航行,西方大陆已经近在眼前。在神秘的新大陆露出真容的霎那,飞云舟上的所有人几乎都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欢呼。
飞云舟的速度逐渐减慢,最后停靠在西方大陆东南边境的海滨城市博特城港口。一下船,泠钗和其他人都迫不及待地张望着四周的景象。
博特城港口的规模与东方大陆的海口码头相似,东方宝船木兰舟与西方巨舰水神号、国王号共同停在港内,组成令人叹为观止的壮丽画面。天竺僧人、东瀛武士、大食商人与长袖飘飘的华夏人在码头上谈笑行走,为数最多的还是西方大陆人种的工作人员,他们穿着亚麻布料的窄袖上衣和长裤,高鼻深目,肤色白皙。
“他们的长相和穿着都好奇怪啊。”瑶瑶拉了拉师兄秦琅的衣袖,躲在他身后小声道。以前虽然也见过西方人,但从来还没见过这么多穿着本民族服装、讲本民族语言的西方人。其实不仅是她,大家都有些不习惯。
秦琅笑着随口调侃:“害怕了?人家衔钰可都没有怕呢。”
瑶瑶娇嗔了一声,转身拉其他几位师兄,以及泠钗和若翩鸿助阵:“秦琅师兄欺负我。”
“这我们可管不了。”泠钗失笑,又看了看手里牵着的衔钰,果真是好奇盖过不安,完全不见有恐惧之色,不过毕竟经过长途旅行,旅途劳顿,多少有疲惫之意,“我们还是先找家驿馆休息吧。”
“说的对。我们先去找一个本地向导带路。”秦琅道。
“我不就是现成的向导吗?”熟悉的笑声从背后传来,众人转头,原来是同船的西方商人亚当。亚当早就换回了西方人的衣服,看得出来回到故土他的心情非常好,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大家请跟我来吧。”
“亚当!”瑶瑶惊讶地看着他,“刚才怎么没看到你?”
“我去处理货物的事了。”亚当一边解释,一边走上前去带路,“我已经将货物交给卡列家族全权代理,刚才我的代理人来通知我,货物已经全部到港。”
瑶瑶不依不饶地继续追问:“他怎么知道你是今天到?”
“因为卡列家族与你们东方的海口码头是合作关系,所以每一艘船的情况都有记录啊。”亚当笑道,“不仅如此,博特城港口也是卡列家族修建的,这里的贸易进出口,都由他们负责。”
“好大的产业。”众人纷纷感叹。
“我认识几个卡列家族的朋友,我们就去卡列家族名下的旅店。那是最好的。”亚当笑着介绍道。
一行人在亚当的带领下离开码头,一直像南走去。沿途经过木兰舟与西方的巨舰旁的中转站,上百名旅客正在行人专用的道路间穿行,更多的却是负责卸货的西方工作人员,以及忙碌的经理人。在经理人的指挥下,他们将货物分类、检查、装箱,运走。
“真是大手笔。这里足以容纳上千人吧。”秦琅若有所思地道。其他同门几乎只是看看热闹,秦琅却一直颇得师父重视,常常协助师父处理各种事务,自然比较有见识,看到的也更多。他注意到中转站正门上绘制的一个巨大的直刺天空的雪山图案,有些疑惑:“卡列家族是这片区域最大的家族吧。那是……”
“卡列家族的象征,那上面画的是无垠山,群山之王徽章。”令人吃惊的是,亚当竟然流露出了一丝敬畏的表情,“不仅是这片区域,卡列家族是整个大陆最大的家族之一,非常古老的家族,据说起源于神纪时代。这里只是它众多产业中的一个罢了。”
来之前毕竟对西方大陆的现状做了不少功课,若翩鸿略略回忆了一下,问道:“可是五大世家中的第三世家卡列家族?”
“五大世家?”秦琅怔了怔,由于比较匆忙,所以他的准备多是在语言习俗方面。
泠钗微微一笑,解释道:“第一世家飞鹰利其亚家族,第二世家冰焰加尼家族,第三世家群山之王卡列家族,第四世家荆棘双剑卡雷多家族,第五世家黑羽基诺家族。”而后转头道:“我说的对吗,亚当?”
“没错。”亚当有些诧异地看着她和若翩鸿,“你们来之前真是做了不少的准备。”
“我们东方有个词叫‘未雨绸缪’,就是这个意思。”瑶瑶蹦蹦跳跳地跑到亚当身边,笑道。一路走来她看沿路景象十分新奇有趣,好多事情都觉得奇怪:“咦?我怎么没有看见博特城的城墙?”
“博特城就是没有城墙的。”亚当笑道,带着众人穿过大街,一路直行,“这里原来就是一片荒芜的海滩,开通东西方航路之后,卡列家族兴建了码头和一系列生活设施,后来吸引了很多商人,才慢慢扩建成了一座城市。由于这里的地理位置比较特殊,不必担心发生战争,又有卡列家族坐镇,几乎没有盗团敢打这里的主意,自然也不用建城墙了。”
秦琅叹道:“你越说我越是觉得卡列家族不简单了。”
“具体的情况,我知道的也不多。”亚当想了想,说:“总之在我们西方人看来,五大世家就是一个活着的传说,我们从小就是听这些传奇长大的。”
瑶瑶吐了吐舌头,小声道:“东方有句话‘富不过三代’,他们也太夸张了吧?”
听见瑶瑶的感慨,泠钗与若翩鸿相视一眼,微笑不语。她们对这五个延续上百年而不衰的家族,也是相当感兴趣。
又走了大概一刻钟,众人在一座庄园前停下。庄园是当地风格,占地面积广大,装潢风格清新精美,不失尊贵。亚当走向前去,与侍立在门口的侍者交谈了几句,然后就见有人牵来两辆马车,对亚当道:“尼克管家正在工作,他知道您回来了,请您先休息,晚上是例行的欢迎宴会,有重要人物出席,请您务必参加。”
“知道了。替我谢谢他。”还是老友熟悉自己的性格,知道自己喜欢广交朋友,所以早就备好了马车,亚当心中感到一阵暖意。一行人上了马车,被安排到一栋花园洋房休息。安置好行李后,众人休息了整整一下午,准备晚上参加卡列家为远客准备的欢迎宴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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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柔晚风拂过静谧的花园,珙桐形状如同鸽子的白色花朵,在苍翠的枝叶间羞涩地微微颤动,大片宛如深红丝绒的玫瑰也随风摆动着,似在低诉。每一种植物都显得比白日更加温柔,像是沉静、美好,默默含着心事的女郎。淡淡的晚霞下的花园是如此甜美、充满神秘。
一个下午的时间,足够泠钗和若翩鸿恢复精力,而且衔钰还小,不喜欢在屋内闷着,所以三人便趁着暮色,在卡列家族的庄园中散步。三人不知不觉中来到了这个花园。
衔钰十分喜爱一种喇叭形状的洁白花朵,在花圃中流连。泠钗和若翩鸿站在一旁足有一人多高的由藤蔓编织成的花墙前,闲闲地看着。
“有点丢脸呢。”泠钗有些不甘心地环视着满园的花木,竟然没有几样是她认识的。这可是第一次,衔钰的问题她没答上来。
“那么一会儿的宴会,岂不会更丢脸?”若翩鸿打趣道。
“说得也是。”泠钗伸出双手,弯了弯自己纤长的手指,努力地回想,“应该左手拿刀,右手拿叉,还是相反?”
用手比了比,她觉得哪只手都很别扭,便用期待的目光看向若翩鸿。
“别看我。”若翩鸿说,“我也不会。”
两人正在面面相觑,忽然听见一个柔和悦耳的声音从花墙后传来:“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如果你们愿意的话。”
随后从花墙后漫步而出的是两个西方人,年轻的一男一女,二人面容有七分相像,男子稍长,看来是兄妹。他们的五官轮廓比一般西方人略微柔和,给人感觉十分温雅。泠钗之前除了同船的亚当,还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过其他西方人,不由十分好奇地打量着他们。
她发现他们有一种独特的美,他们拥有顺直的金线一般的头发和苍青色如同宝石的眼睛,肤色白皙如雪,像宝石,美玉和金子雕成的精致雕像。
刚才开口的显然是妹妹,她看起来十七八岁的模样,身着白色洋裙,虽然样式简单,但可以看得出剪裁非常精美。她也好奇地打量着泠钗等人,松开挽着哥哥的手,轻盈地走过来,微笑着问:“你们是华夏人?”
“是。”泠钗承认。
白裙少女显得十分兴奋,用流利的汉语说道:“太好了。我和哥哥在那边听到了说话声,就过来看看,没想到真的是华夏人。”可能觉得自己表现得太过兴奋,她不好意思地笑笑,解释道:“我和哥哥都在学习汉语,而且听说华夏是东方最强大的民族,所以我们都非常感兴趣。”
“你的汉语说得很好。”泠钗真心的称赞。
“谢谢。”少女嫣然一笑,“我叫兰娅,这是我哥哥,塞提斯。你们是今天刚到西方吧?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找我们,我和哥哥非常乐意帮忙。”
“也许你们可以教教我们刀叉怎么用。兰娅,塞提斯。”泠钗笑道。
“当然可以。”兰娅与塞提斯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