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人一般习惯将大陆的历史分为四个纪年。
最初的最初是太古时代,被称为混沌纪年,是大陆的产生和历史的起点。诸神也在此时诞生,因此又称混沌纪年为神诞纪。
而传说中的第一神纪,即神临纪。那是诸神降临于人世的年代。在那个时代人人得觐见诸神的真容,神与人共同生活在一起,引导各行各业的天赋者成就伟大的事业。在那个时代诸神庇护各族的子民与王者,各族和睦,没有战争。
在第一神纪的末期,诸神逐渐离开人界,回到了神界去。随即“第二神纪”——威罗斯神纪来临了,那时诸神都已经离开人世,回到了神界永恒的殿堂。但人界的被选中者和格外伟大的人仍可到神界去。
第四个纪年,也就是现在列西等人生活的时代,被称为“英雄纪年”,也有人称其为“第三神纪”。因为这时通往神界的大门已经关闭,而从第二神纪的末期开始,大陆群雄纷起,各族争霸,进入了相当长的一段战争时期。现今各大帝国的雏形就是在那时产生,在这段时期也涌现了大批风云人物。故有“英雄纪年”之称。
此时虽然通往神界的大门已经对各族关闭,但诸神并未舍弃受难的子民。在第三神纪的初期,诸神选择了神子代替自己降临,并创建了神教,即如今的光明神教和黑暗神教等等。
神教与新兴的人类帝国联手抵御异族,将兽人族赶入那多拉丝平原,终于取得了人类在大陆的霸主地位。大陆之战也就此告一段落。
与神教创建同期,还有利其亚、加尼、卡列、卡雷多和基诺五个家族结成联盟横空出世,于各个势力间纵横捭阖,在乱世中初绽光华。
从此神教、五大世家与新兴的帝国经过了长期的发展势力稳固,奠定了如今的大陆局势。当神教教皇在登基典礼上为第一位人类皇帝加冕祝福,大陆历史开始了新的一页。这一年,就是新历法的大陆元年。
在此后数百年间,五大家族屹立不倒,人才辈出,家族的力量积淀得也愈加深厚,成为一举一动足以影响整个大陆的庞大势力。而人类的第一个统一帝国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分裂、融合,逐渐稳定,形成了如今的格局。
而诸教廷在大陆之战结束之后根据与新兴帝国达成的协议,被作为国教大力推广。如今神教的势力已经深植于每一块人类居住的土地,对人类的文化和思想产生了不可估量的影响力,可以说绝大部分的人类对神都有虔诚的信仰。而神教的影响力在现今更达到了顶点,连各个帝国的皇帝在某些场合都要比教皇低上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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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流转,如今,已经是大陆历613年的春天了。
此时此刻,古老世家的又一批继承人正与一名精灵和三名来自遥远东方的旅者,站在这座沉寂千年的白石塔内,试图还原千年前遗失的历史真相。
“假设日记提供的信息准确无误。各族之间的爆发应该比人类的大陆元年至少早三百年。那也就是……第二神纪的中末期。”列西低声迅速说道。
“没错。”塞提斯背诵起《威罗斯神纪传奇诗抄》和教廷的教义当中都有的一句话,“‘那时诸神都已经离开人世,回到了神界永恒的殿堂——’”
“——但人界的被选中者和格外伟大的人仍可到神界去。”早已对这个故事烂熟于心的其他几位继承人异口同声地继续道。
如果乔迪·伊所尔达·肯普的日记记载的内容属实,那么事实根本就不像教廷这六百年间所宣讲的这样。这句话的真正意思应该是虽然诸神不再降临到人界,而人界的强者依然可以通过修炼成为神祗!
“太卑鄙了!!”雅丝狠狠地一掌拍在桌子上,怒骂,“说什么不遵教义会下地狱,教廷那群混蛋才最该下地狱!”
雅丝情绪激动之下,周身已经聚集起了几乎要凝聚成实质的火元素。其实此时其他人的情绪也平静不到哪去,他们几乎已经是出离愤怒了。
在第三神纪的初期神子曾有降临于世的记录,教廷也经常布施神迹,传达神谕。而诸神的教廷多年来一直致力于通过各种方式,极力将诸神的形象竖立成永恒、智慧、威能与仁慈的化身,信仰神,即能得到指引和救赎;另一方面又大力排除异己,甚至采用过许多见不得光的手段。被审判为异教徒而冤死的也大有人在。因而时至今日,关于神的信仰对于人类已经是根深蒂固了。
五大世家虽然堪称异类,一直对神教持保留态度,但世家内部信仰诸神之人实际上亦有不少。
所以这本千年前的日记传递出的信息根本就是颠覆性的。如果“人可成神”,那上百年来大陆上的人类们崇敬的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人”罢了!纵使修炼或许可以令其质变成“神”,但无法否认在未来的诸神成为真正的神祗之前,依旧摆脱不了人类的品性,可能也有卑微、脆弱、邪恶、不美。
难道人修成了神就真的能完美无缺?如果不是,那么教廷竖立的那些完美的诸神又算是什么?!
或许人们信仰的可以指明道路、救赎罪恶的神明根本就从未存在过,只是一个虚假的、被别有用心之人造出来的偶像罢了!
如此想来,人们日日跪拜祈祷根本就不会得到回应,而成千上万次地念诵着神的名字,其实不过是念诵着一个陌生人的名字,实在是无比荒谬可笑!
虽然作为世家的继承人对神根本没有任何信仰,但众人还是无法不愤怒。
定了定心神,众人转向西泽尔。众所周知,人类神教与精灵之间的关系十分恶劣,两方都对彼此供奉的神祗不屑一顾。这是不是代表着精灵族早就知道神教隐瞒的真相?
“我们并不知道神是如何产生的。”西泽尔很干脆地回答了众人的疑问,“不过在我们的历史中,神,从来就不仅仅只有教廷所供奉的那几位,精灵、龙族,甚至魔族都有自己的神灵。记载中就连精灵神也不止一位,不同时期出现的神灵也不同。”
这个消息对西泽尔的冲击也是巨大的,但他比几名世家继承人更快接受了事实,毕竟他是精灵,没有被教廷耳濡目染、近乎洗脑的经历,而精灵神也从并未被精灵捧到世界的至高点。
在精灵族的传说中,他们的神灵有与普通族人一样的名字,也有自己的喜好。而精灵对于族内的神灵,更像对伟大祖先的崇拜,其性质与人类对神的信仰也大为不同。或者说精灵族其实根本没有真正的信仰,精灵们希望得到神灵的祝福和引导,从本质上来说,与人类希望得到先贤垂爱的心情别无二致。
“这么说这本日记的可信性大大增加了。”塞提斯沉吟道。如果修者能通过修炼成神,那么自然是各族都有天赋异禀的强者走上成神之路,结果自然是各族在各年代都会出现不同的神祗了。现在无论是他们熟知的人类传说,还是精灵历史都从侧面印证了这本日记所提供信息的真实性。
“连历史都可以随便篡改,我们还能相信什么?”凯迪尔冷笑,而后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向一直沉默的泠钗等人,微微皱眉,似乎在为找不到合适的措辞而不满,“泠钗、翩鸿,你们东方可以‘成神’吗?”
终于问到她们了。泠钗与若翩鸿对视了一眼,叹了口气道:“准确地来说,是‘修仙’。我们东方所有的修真者,最终目的都是成仙。”
顿了顿,泠钗又轻声道:“人界之上还有仙界,长生不老,又有移山填海之能的仙人,是所有修真者的向往。你们可以问问蓬莱、蜀山之类等规模较大的修真门派的门人,他们会很愿意讲讲自己的门派出过几位仙人。”
片刻沉寂。
“西方成神,东方修仙。如果诸神和仙人是同一位面的存在,这些年已经有不少修真者来到西方,难道就没有人觉得奇怪吗?”兰娅不可思议地说道。
列西想了想,摇了摇头,苦笑道:“西方与东方大陆之间开辟海上航路有频繁交流,也就是这几十年间的事。而且东方修真者与西方的魔法师和武士的修行方式几乎完全不同,很难互相学习、交流,很难有这么深的接触。何况就算真的有人发现当中有问题,谁敢说出来?”
“话是如此。不过现在我们已经有证据了。”凯迪尔说道,蓝眼危险地眯起,“这日记足以给予教廷毁灭性打击。”
身为世家继承人都有相当的政治素养,众人很快就意识到了这本日记在政治方面的价值。虽然未必要真的颠覆教廷,不过只要教廷知道精灵和五大世家手中有这样一份对教廷极为不利的证据,就足以为世家与精灵争得巨大的优势。
“女王陛下说过古神遗迹不止一处,所维西亚森林的教廷也把持着一处遗迹。”列西微微皱眉,“那么教廷又在那处遗迹得到了什么?我们进入遗迹如此顺利,难道之前就没有其他人也进入过这里?”
“列西考虑的有道理。古神遗迹谜团甚多,不好轻易定论。关于这本日记还有太多事情需要商榷的东西,我们最好回去再认真研究。”塞提斯用温和沉稳的声音总结道。既然众人对这本日记的价值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估计,那么当务之急就是完成对古神遗迹剩余部分的探险。现在的收获大大在众人意料之外,众人对于古神遗迹的态度已经极为郑重。
一行人将日记收入储物空间,随后便进入了藏书室。藏书室空了一半,剩下的藏书全为能保存极长时间的材质,显然其余的藏书如乔迪·伊所尔达·肯普所言,已然被他送给朋友。
小心地将全部藏书搬入随身空间,众人离开了白石塔的第五层。一路上众人的心情颇为忐忑,不知道接下来等待着他们的,又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