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再次踏上了前往精灵聚居地的道路。不同的是,这次有人引路了。引路的是两名精灵,泰雅奇蒂丝和洛比娅安娜。
泰雅奇蒂丝看上去既美丽又温和,她穿着精美的猎装,拿到外面去足以引起贵族小姐们新一轮的流行风潮,身上只带了几件饰品,但每件都精巧非凡,令兰娅几女对精灵领地更加向往。她说大陆通用语的声调软软的,十分动听:“我们受精灵女王之命来为各位引路。最近空间有不稳定的情况,请各位务必小心,尽量不要分散。”
原来是泰雅奇蒂丝和洛比娅安娜为寻找他们建了瞭望哨,本来昨夜已经发现他们了,但由于突如其来的空间波动,二位精灵只好迅速离开。今早她们又回到了这里。洛比娅安娜年纪较小,泰雅奇蒂丝令她先守在这里,自己去看周边情况,不想塞提斯等人已经找过来了。
现在洛比娅安娜还是对列西和凯迪尔叫她出来的方式耿耿于怀,一有机会,就使劲瞪着他们两个。而他们两人中列西嘴角始终挂着阳光的笑容,让她有火也无处撒;凯迪尔明明知道她在瞪他却一脸倨傲对她视而不见。
“空间出了什么事?”梅丽安问道。她比其他人都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对此也格外关心。而鉴于她收养了小梅,给两位精灵留下了很好的印象,所以她们很详细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出现了空间裂缝,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泰雅奇蒂丝摇摇头,脸色黯然,再次强调了一遍大家一定要小心,提出了与昨晚若翩鸿相同的见解,“女王陛下说只要没有人使用空间魔法,情况应该不会恶化。所以这些日子我们一直在将进入森林的外人赶出去。”
精灵族对五大世家继承人的来访是极为看重的。无奈精灵的数目太少是硬伤。戒严和处理空间裂缝已经让精灵焦头烂额,因此几乎每队离开聚居地的精灵都同时肩负着戒严和寻找继承人的两个任务。泰雅奇蒂丝和洛比娅安娜正是如此。
“放心吧。”列西持乐观态度,“使用空间魔法那人自己也好不了。谁会去干这种事?”
“但愿如此。”泰雅奇蒂丝和梅丽安显然都没有他那么乐观。
话音未落,泠钗与若翩鸿的神色骤然改变:“大家小心!”
一把将兰娅推开,同时旋身后退,若翩鸿再看刚才自己和兰娅站的地方,一道细细的裂痕正在显现。随着裂痕渐渐变长、开裂,周围的景物像是在一幅画中,而这幅画正在被巨大的力量逐渐撕裂。狭长的裂口之中,露出宛如流动的水银一般的空间断层。
梅丽安恐惧地抬起头,四处张望,大脑一片空白。无数细小的裂纹正像蜘蛛网一般将附近区域覆盖,使得他们看到的景象仿佛是处在一个即将粉身碎骨的玻璃球当中。空间崩碎再无生理,此时此刻,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看着死亡的阴影将大家笼罩。
她意识到自己身为空间法师的责任,如果还有人能给这个危境带来一丝丝转机,那个人一定是身为空间魔法师的自己。她想起了大家的安危,也想起了几日之前自己做出的决定——她想帮助大家……她忽然知道该怎么办了。她没有时间再想得更多,默默地念动了咒文。
可能生也可能死,最后的结果谁知道呢?银光在手中闪现,梅丽安闭上了眼睛,默默祈祷。
玻璃球瞬间四分五裂,不同的碎片裹挟着不同的人,化成光怪陆离的色彩飞逝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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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浮于虚空之上的若翩鸿睁开了眼睛。
“所有人都平安,只是被分别传送到不同的地方去了。”她转过头,静静地说,“梅丽安赌对了。”
泠钗牵着衔钰,嘴角微笑:“不错,想不到在最后的时刻,她有这样破釜沉舟的勇气。”
“姐姐,她这样做很危险吗?”衔钰仰起脸,问。
“是的。空间无定数。她不尝试,大家可能活下去,她尝试了,大家也许会死得更惨哦。”泠钗笑,眼神幽深,“要是你,会怎么办呢?”
“……我,我不知道。可是姐姐,她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呢?”
“告诉你一个秘密。”泠钗蹲下身,看着衔钰漆黑的双眸,将食指竖起,露出神秘的微笑,“这世界上,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对错。唯一的区别,只是尝试过,无论结果如何,都不会后悔。”
慵懒地起身:“翩鸿,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呀?”
“与。”若翩鸿一本正经地回答。
泠钗挑眉。
“既然没有真正的对错,那你所说的当然就在对与错中间咯。”若翩鸿轻笑,“对与错中间,当然是‘与’了。”
“说不过你。”泠钗忍俊不禁,“我们还是把空间补好吧。”
若翩鸿眼里闪过一抹暗华:“你来修补空间,我去看看是谁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好。”泠钗说着,从发髻上拔下一根青玉簪。青玉簪造型古朴圆润,原本是她不久前无聊做来玩的小东西,想不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法诀一引,青玉簪宛如游鱼入水般灵动地游走在空间裂缝之间,原本青黑的玉色透出一丝碧绿,很快便丝丝缕缕荡漾开来,变作生机勃勃的新绿。而泠钗仿佛娴雅端庄的大家闺秀一般,低眉不断做着穿针引线的动作,缝缝补补,将裂缝弥合。
最后一道裂缝补完,泠钗微一扬手,青玉簪驯服地落在她细腻柔软的掌心,被她重新插回发间。空间波动渐渐消减,空间也平整透明如初,泠钗歪歪头,也像若翩鸿一样闭上眼,将神识散布到整片森林。
“奇怪。”若翩鸿眉尖轻蹙,忽然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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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你们真高兴,梅丽安和……凯迪尔。”挂在树上的列西向左看看,又向右看看。这是他有生以来最凄惨的一次打招呼,其他二人恐怕也是一样。
“列西……”梅丽安吃力地搜寻同伴的身影。她的身材娇小,挂在比列西高一些的地方。她摸索了一下自己的背包,软软的,而且温暖。小梅还在,扭动着从划破的背包中露出脑袋。只有它还是这么兴奋,梅丽安不知道自己是否该苦笑。
“你应该选择对我们视而不见,列西。至少在我们把身上的树叶都弄掉之前。”凯迪尔已经坐了起来,开始摘挂在身上的树叶,然后稍微活动了一下手脚,轻巧地落在地上,还是那么从容高贵的模样。
“谢谢你的提议,我以后会的。”列西揉了揉撞痛的地方,笑道,用风系魔法轻身术轻松地落了下来。
“……我、我可不想再来一次。”梅丽安被列西和凯迪尔合力接住,小声道谢。落地之后,很快便惊慌起来:“其他人呢?只有我们三个?”
列西安慰道:“既然我们都安然无恙,他们也一定不会有事。也许是落在不同的地方了。”
“一定能找到他们的。”凯迪尔也认真地说。
“嗯。”梅丽安不由自主地用力点点头,下定决心道,“我们走吧。”
三人先是在林中大声呼喊了一阵,但是全无收获,显然其他人都离得很远。列西的渡鸦不见了,几人也无法送信。到了温度最高的正午,三人不得不找了一处林荫休息。三人都喊得口干舌燥,幸好列西的储物空间里带的葡萄酒还有不少剩余。可是不一会儿,三人又开始面面相觑——他们都饿了,更糟的是,他们都对做饭一窍不通。
“我还有一些牛肉饼。”梅丽安想了想,提议道。那是一种压缩的肉类食品,必须用水加热才能食用,但是他们并没有足够的饮用水。
“我们还是去打猎吧。”列西站起身来,决定,“顺便寻找水源。”
“没问题。”凯迪尔对此没有意见,捕猎野兽对他而言根本没什么难度,就算出现的是魔兽他也能照杀不误。
三人再一次行动起来,不过这次不是为了找人,而是为填饱肚子。来之前他们都恶补过野外生存知识,但是理论和实践还是有很大区别的。他们根本算不上打猎,而是在等野兽自己撞上来。不知名的植物和各种奇形怪状的虫子常常会吓梅丽安一跳,列西和凯迪尔倒不在乎虫子,但最令人讨厌的就是他们好像不小心闯入了某些大猴子的领地,只要从它们所在的树下经过,便会引来它们的一阵咆哮。
“该死!”除了大猴子根本没见其它野兽,可总不能吃猴子啊。只得通过精神力感知附近的水源,有水源,就可以捉鱼了。凯迪尔大发脾气,削砍着碍事的树枝和荆棘。头顶上那些大猴子还是蹲在树枝上跳来跳去,不依不饶地叫嚣,把凯迪尔本来就有限的耐心消磨的一干二净,收了剑,指间跳跃着细碎的火焰,就要直接开一条路出来。
“慢着!”列西连忙阻止。这种情况,和凯迪尔讲什么这样做很危险是多余的。他抬手随便指了个与水源差不多的方向,“那边好像有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