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略擦了擦汗,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拿起盘子里的面包抹了些黄油就着一杯凉咖啡匆匆吃了。
面包是昨天夜里还没出事的时候烤的,现在天气渐热,吃着很有些干了,好在抹上黄油之后味道还不算太差。咖啡是浓郁的巴格塔咖啡,没有加奶或加糖,喝起来格外苦,有很强的提神功效。马略一口气喝了许多,然后靠在椅背上。
这顿简单的简单的餐点就算吃完了。温暖的日光和初夏的微风拂在他的脸上,让他从昨晚以来一直紧绷的神经有所放松。他几乎是贪恋地半眯着眼睛,享受着温暖灿烂的日光。他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白昼和阳光这么可贵。
实际上,马略这段时间一直都过得很累。平日不仅要处理作为城主的基本工作,还要想方设法地完成主君交待的任务。
在大约一个星期之前,主君把一个从黑暗教廷逃出的亡灵魔法师安排到他这里,还说马略一定能用到这个亡灵法师。马略起初很有些半信半疑,不过出于对主君的相信,还有后来与亡灵法师的交谈,使他决定尽快把亡灵魔法师伪装成一名土元素属性的普通魔法师,来做自己的顾问。
马略在依加城可谓大权独揽,在自己身边安排一名魔法顾问不是问题,唯一可能的麻烦就是来自于魔法师公会方面。幸好马略能联系到其他为主君效力的人,弄来一份了低级的土系魔法师资格证。魔法师工会一向对低级别的魔法师的管理比较宽松,注册姓名缴纳会费再做一个简单的测试就可以,不会去真正的验证身份。亡灵魔法师以前就是学习土系魔法的,很轻松地通过了测试,拿到了认证。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亡灵法师正式出面,在依加城到处考察,为了所谓的“亡灵爆发”做准备。
这个从黑暗教廷逃出来的家伙也搞不清到底亡灵爆发会在什么时候,只是说时间很近了,于是马略不得不抽出很大一部分精力来支持亡灵法师的行动,帮助他准备那些奇奇怪怪而且花费巨大的魔法道具。马略一边准备一边感叹,魔法师还真是个烧钱的行当。
马略对外宣称,他的新魔法顾问是在忙着考察城市魔法防御的问题。马略大多数时间都亲自陪伴在新顾问身边,一方面是因为涉及到事情都是不能公开的秘密,而且又必须保证工程质量,另一方面马略是为了防止这个本质是亡灵法师的危险家伙惹出事来,毕竟马略可不想引起无论光明还是黑暗的任意一方教廷注意。
幸亏亡灵法师一直都没惹出事来,就是多了个每顿饭都要喝酒的习惯,看来在教廷中他肯定是沾不到酒。
准备工程的日子没有持续太久,就在昨夜,亡灵大潮真的在城外爆发了。全城的人都在夜半惊起,从街头小混混至疾风盗团团长的马略杀人越货的事做得不少,对自己再不利的情势也没有怕过,但从来都没有面对过像昨夜这样本来只可能出现在恐怖故事里的可怕而绝望的场景。
没有援助,马略只能当机立断关闭城门,开启护城魔法阵,集结城内的全部守卫力量,号召驻依加城的魔法公会分会和旅居城中的魔法师、武士,一切有战斗能力的人都参加保卫依加城的行动。
至于还在城外的那些来不及进入城内的人,马略是顾不上了。冥界产生裂缝的地点是城外而不是城内已经是大幸,他实在不能冒着城破的危险等待城外的旅者全都撤入。毕竟城中厉害的修者不多,能守住城已经很勉强,不可能再出城救援。
整整一夜,在依加城随时都有可能陷入极度混乱,城破人亡的情况下,马略艰难地守住了依加城。当第一束晨光到来的那一刻,城中成百上千的居民都走出房间抱头痛哭,许多人都跪在地上虔诚地感谢光明神的恩泽。而马略和当夜守城的这些原本陌生,或者即便认识也互相看不起对方的魔法师和武士们,站在城头看着亡灵的大潮渐渐退去,都像兄弟一般彼此拥抱,拍着对方的肩膀,用拳头捶着彼此的胸口。
现在马略对主君派到自己身边的这名亡灵法师感激得不得了。要是没有之前听从亡灵魔法师的意见做的准备,依加城指不定会到什么地步。同时他也胆战心惊,主君为何会仿佛有预知能力一般知晓和提前安排这些?
能守住依加城虽然欣喜,不过后来发生令马略多少有些不爽的一件事。在后半夜的时候光明教廷和魔法师公会派来的特使都赶到了依加城,现在依加城的民众都对这些家伙感恩戴德,当地的商人和势力也都忙着讨好他们,马略他们这些前半夜拼死护城的人反倒被忽略了,大部分功绩都被算到了特使身上。
更不爽的是,这两方特使的身份马略都得罪不起,只能跟着其他人一起曲意逢迎。马略本来已经颇为疲惫而且还有一大堆善后工作的马略不得不先打起精神好好应付了这些特使,忙到现在才匆匆吃了点东西。他的事务太多,体力跟不上肯定是不行的。
不过这样一来也有好处,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特使身上之后,就对伪装成马略顾问的亡灵法师的关注少了,这样马略省了不少掩饰的心思。
马略也问起特使大陆其他地方的情况。但教廷和魔法师公会两方的特使对此都语焉不详,只说大陆似乎有几个地方都出现了亡灵大潮,而他们离开总部前只是听闻大陆南方的罗维西亚小镇也出现了同样的状况,至于其他的地方他们就不清楚了。
马略认为他们说谎的可能性不大,看起来很可能由于事发突然,教廷和公会对局面的掌控也十分有限。想想路易现在应该在提雷多联盟的首府莱茵城,那里的防御要比这里安全得多,马略也就略微放下心来。
才偷闲坐了五分钟,马略便听到了秘书的敲门声。马略将桌上的托盘推开,站了起来。白昼时亡灵多潜伏不出,城外的空间裂缝也正在逐渐愈合,正是清剿的最好时机。现在阳光已经灼热了起来,正是行动的最佳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