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的时候,凯迪尔一行人终于找到了合适的宿营地点,将树屋搭好了大半,现在只剩一些细节问题需要处理。转头看到衔钰一直在与泠钗、若翩鸿交谈的身影,凯迪尔还是觉得有点发晕。他实在搞不懂为什么衔钰会突然冒出来,而且变成这个样子。
兰娅、雅丝和梅丽安三个女生开始生火做饭,这时衔钰过来向凯迪尔要来了雅西尔曾经的储物手镯。接下来凯迪尔等人吃饭的时间里,衔钰一直在研究储物手镯中的资料,因为瑟洛齐收集和查证的一些资料也被放在了手镯里面。她把资料分给若翩鸿和泠钗,一边看一边与她们轻声讨论着。
反观塞提斯等人,他们围在另一个小圈子里,全无往日大家一同用餐的热闹,味同嚼蜡地吃着简单的食物,时而低声交谈两句。
等饭后,衔钰三人过来与他们一起完成了树屋的剩余部分。此时虽然还不到晚上,但噬人森林中已经是全黑,无数手掌大的黑灰色飞蛾飞舞在他们用来照明的火炬和提灯旁边,而火光外的森林中,一双双冒着绿光的眼睛浮动着。
总算在真正的夜晚到来之前,他们完成了收尾工作,都进入了树屋当中。做完防御措施,将透光的地方都封好之后,一行人算是真正的安顿了下来。
一盏挂在钩子上的提灯中火光摇曳,凯迪尔等人都把目光聚集在了衔钰和泠钗、若翩鸿身上。
雅丝率先开口,对泠钗和若翩鸿道:“我想你们可以向我们直说自己的身份和来西方的目的了吧?”
“的确,如今已经没有隐瞒的必要了。”若翩鸿与泠钗对视一眼,沉静道,“我们的真实身份是仙人。”
塞提斯等人从前就知道若翩鸿和泠钗的身份和力量不一般。若翩鸿二人在学院破窗而出那天回来后,他们曾问过她们的修为是不是比院长更高,但最终选择了退却,就是怕最终的真相令他们难以接受。但接下来发生这一系列事让他们渐渐认识到了真相的迫近,已经没有再自欺欺人地忽略这个问题的必要了。
尽管在听到她们真正承认仙人身份时,兰娅等人还是有一时的怔忡,但这件事情对他们而言已经并不难接受。
泠钗见他们都已回过神来,继续道:“我们来西方的目的,是为了流溯之镜,也是为了蓦然。仙人虽然殒身,灵智却轻易无法毁灭,只会重新投入轮回。流溯之镜,就是用来寻找转世的法器。”
说着她转眸看向衔钰,道:“至于在来到西方之前找到衔钰,则完全是一个意外。”
“是。”衔钰轻笑,幽暗的眸子在烛火下辨不出颜色,“我的灵魂曾被诸神留下烙印,致使我必须在五年内重新转生。为了在转世之后能尽快找到我,生命女神给我设下了封印。那就是当我长到一定年岁之后,就无法再长大。至于其他的事情,他们无法控制。”
兰娅惊愕道:“所以真正的衔钰,一直都并非八岁?”
“是十八岁。”衔钰说着笑眯眯地看向凯迪尔,说道,“所以我的年纪还是比你大。乖,叫声姐姐来听。”
凯迪尔的表情就像被一大块面包噎住了,偏偏衔钰说的是事实,他无从反驳。其他人不由在心底有些暗笑,看来凯迪尔的姐姐和雅丝有共同之处,都喜欢捉弄弟弟,只是衔钰的方式比较温和罢了。不过他们谁也没有真的笑出来,毕竟看以往总是沉默的衔钰现在这么言笑自若,还多少有点别扭。
凯迪尔喝了一口柑橘汁掩饰尴尬,然后看了一眼衔钰,正色说道:“我记得衔钰的入学测试是全系元素属性。如果这样一个孩子出生在西方,而且到了一定年纪就不再长大,必然很容易引起教廷的注意,最终纳入诸神的视野。”
衔钰颔首,肯定了凯迪尔的猜测:“唯一的意外,就是他们想不到我选择转世在东方。”
泠钗和若翩鸿对视了一眼,都微微叹了一口气。按理说西方的亡者和东方的亡者转世是不会交叉的,雅西尔是西方人,不可能转世到东方。她们也问过衔钰原因,原来雅西尔曾与蓦然有过约定,死后要转世到东方,而实现这个约定是雅西尔死去之前最后也最强烈的愿望。正是她刻入灵魂的愿力,使她摆脱了普通的法则,成为了东方人衔钰。
雅西尔的生命不过百年,蓦然却是仙人,近乎与天齐寿,明知没有相守的可能,她却对蓦然投入了这么深的感情,实在令人唏嘘。
“这可真是……”梅丽安忍不住轻声感叹。雅西尔本来已经转世到东方,本来应该与西方的事再无交集了,谁能想到衔钰遇到了准备出海的泠钗和若翩鸿,后来又被带到了西方呢?
“来到西方之后,我接触到越来越多曾经熟悉的环境和事物,以致我的精神状态越来越不稳定。”衔钰说道,她想了想,“那时作为雅西尔的身体就在与亚培历斯不远的地方,随着它的接近,我所遗忘的过去似乎已经触手可及。我触动了诸神留下的烙印,于是引起了诸神的注意,被生命女神的分身带到了神界。”
“我的天!你真是从神界回来的?”雅丝惊叫道。在几个月前诸神和神界对他们而言还是与他们个没有什么关系的名词罢了,现在居然真的有身边的人见到了诸神而且去了神界,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衔钰失踪,不就是发生在昨晚的事吗?恍然大悟之后,塞提斯等人回想了一下,都不由面面相觑。他们先去了精灵之森,又去了亚培历斯学院,这两个地方雅西尔都去过,甚至后来追查雅西尔和奥菲尔身份的时候他们也没有隐瞒过衔钰,难怪衔钰觉得过去触手可及,诸神的留下的烙印会被触动了。
“幸好姐姐发现我的灵魂出现了问题,当机立断将渡魂液给我,这才是诸神没有得逞。”衔钰说道。
“渡魂液?”众人茫然。
“是一种唤醒灵智之物。”若翩鸿给凯迪尔等人解释道,随后看向衔钰,“我想他们原本的计划是将你变成一个傀儡。即便奥菲尔不愿意成为神子,他也会因为不愿伤害你而掣肘,很难再有大的作为。”
“的确如此。”衔钰眼中一片冰寒,“神子对诸神而言,只是一件达成目的的工具,有自己的意识反而是一件麻烦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