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垠山脚下,幽暗至极的森林,直延绵到天际,完全看不到边界。与充满生机的精灵之森不同,这里给人感觉就像一片死海,无比阴沉,细看时却并不是全然的死寂,森林上方沉沉的雾霭流动着,狰狞的树干犹如一张张鬼脸,不时有黑色的鸟群飞过,令人有一种草木皆兵之感。
“为什么又是这样?”列西叹着气把身上粘着的树叶清理干净,使用一个轻身术轻巧地从一棵树上跳下来。
雅丝幸灾乐祸地站在树下评价道:“动作熟练,一看就不是第一次在空间传送的时候被挂在树上。”
梅丽安也滑了下来,兰娅在一旁帮忙拍打她衣服上的尘土。由于他们没有对目的地进行过精确计算,为了防止他们被传送到地底下或者半山腰,他们的传送地点被定在山脚下到森林中,高于地面十几米的空中。于是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在下落中挂在了树枝上。
“好黑啊。”梅丽安说,现在明明应该是阳光充足的上午,可这森林中简直黑得如晚上一般,即便雅丝举起一盏闪烁着火光的提灯,还是没法把稍远一点的地方照亮。
不一会儿,凯迪尔的身影也从稍远处的另一棵树上探出头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过后,凯迪尔的声音说道:“奇怪,什么东西毛绒绒的?”
兰娅弹出一个小小的光球,飘到凯迪尔身边,随后是凯瑟琳娜的声音:“大家都噤声,那是一头魔熊。”
一身黑色皮毛的魔熊个头足有两个普通的棕熊那么大,嘴角露出两根尖利的獠牙,正趴在一堆枯树枝上,睡得极香,隐约可见大串的口水滴到地上。除了魔龙之外,这种庞大的生物在森林中几乎是无敌的。
原来凯迪尔落地的地点与魔熊极近,差一点就落在魔熊的窝上。
凯瑟琳娜打了个手势,而凯迪尔小心地绕过那个庞然大物,慢慢地走了过来。一头离他们这么近而且一旦被惊醒随时都有可能狂化的巨熊是他们绝对不想面对的,一群人都尽量保持无声,走了半天确定无事,才缓下了脚步。
“我们不是要漫无目的地在这里瞎走吧?”雅丝看了看四周,说道。不像精灵之森还有一些佣兵和精灵开辟出来的小道,这里唯一的印记就是野兽的足印,根本没路可言,走起来实在太费劲了。而且所见的树木都是一副扭曲古怪的样子,难辨方向不说,在这里待久了只怕睡觉都会做噩梦。
“当然不是。”凯瑟琳娜说道,“你们最好在天黑之前找到一个合适的营地,搭建一个精灵式的树屋。我保证你们不会愿意在天黑之后还在噬人森林里乱晃,或者待在帐篷里被一群奇怪的魔兽围困起来——普通的魔兽驱逐剂是没用的。”
“看来我们今天的任务量有点重。”列西耸了耸肩,一行人商量了一下,迅速行动起来。
毕竟有一起在精灵之森扎营生活多日的默契,野外生存对他们而言算不上多难。大家很快就找到了当时的状态,分工明确地探起路来。
凯瑟琳娜并没有帮助他们。事实上,她本身已经很忙了,她不停收到通过空间魔法寄来的信件。她的收信和回信都很谨慎,必须先将信发到亚培历斯学院,再转发出去,以保证不泄漏行踪。
其他人都没有打扰她。外面的世界风云变幻,而他们却只能躲在这片被人遗忘的森林中,心情实在也不怎么舒服。
空间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波动,一时间所有人都握紧了武器,紧张了起来。稍后却是泠钗和若翩鸿的身影显现出来。
“泠钗,翩鸿!”一见是她们两个,兰娅等人都露出了惊喜的神色,“你们昨晚去哪了,怎么现在才过来?”
“我们去了一趟黑暗教廷。”泠钗简单地回答。
发觉她们二人的到来,凯瑟琳娜紧绷的神经并没有立刻放松,毕竟是在两名仙人面前,何况昨晚奥菲尔和柏多拉都在教廷,流溯之镜甚至就在奥菲尔手中。究竟两位仙人与奥菲尔他们有没有达成默契,凯瑟琳娜并不知道。她用探寻的目光看向泠钗和若翩鸿,在她们两人点头回应之后略微松了一口气:“那我就放心了。多谢。”
“他们就拜托你们照顾了。”
对泠钗和若翩鸿欠了欠身,又对凯迪尔等人只是含笑眨了眨眼睛,凯瑟琳娜旋即离去。她作为奥菲尔的联系人,实在有太多事务要处理,要不是泠钗和若翩鸿没回来,又实在没有其他合适的人选,她也不会护送凯迪尔等人到这儿来。现在她必须尽快回去联系到奥菲尔,亡灵爆发的事惊动到了几乎所有他们拉拢到的强者,甚至还有一些摇摆不定的人此时都给她发来了紧急消息。这是一个关键时刻,绝对不能错过。
“这就走了?我们还有好多事情还没来得及问她呢。”雅丝看了一眼凯瑟琳娜离去的方向,故意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泠钗有些好笑地看了她一眼:“别看我们,有些问题我们也不知道,还是留给正主回答吧。”
“这么说,很快就会有正主出现啰?”凯迪尔挑起眉毛。
泠钗只是笑吟吟,不置可否:“都已经闹到这个地步了,奥菲尔·利其亚还会一直晾着你们不管吗?”
若翩鸿淡然道:“奥菲尔·利其亚想必要不了多久便能拿到神谕的情报,等他做出判断之后,就能决定你们下一步到底该怎么做了。”
凯迪尔等人交换了一下目光。最终雅丝说道:“自己的命运却不能由自己决定,这感觉真是不爽。”
其他人没有说话,但目光中多多少少透出了一些阴郁。
少顷,兰娅想到一事,问道:“对了,泠钗,翩鸿,这次的神谕,你们有办法解读吗?”
“这次的神谕,我们偏向于认为是一次对未来的预测,而非完全的预言。”泠钗想了想,谨慎地说道,“智慧神本身应该有一定的预知未来的能力,但这种能力十分有限,所以这次的神谕,应该加入了他自己对局势的一种推测。”
“那他干嘛不直接说明白,非要这么拐弯抹角?”雅丝问。
若翩鸿道:“神谕的内容自然有人能从中寻出蛛丝马迹,但最主要的不一定是预测本身,还可能是他借助这个行为表达出的立场和目的。神界必然出现了新的变化。”
一时间大家都沉思着她的话,片刻之后,泠钗打量了一下四周,岔开了话题:“今晚住哪里?你们都在这儿不动,是想开茶话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