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黑暗教廷最擅长的诅咒,已经近百年未曾出现。”
“那么,现在已经无碍了?”
“是的,痕迹正在不断消退。”
……
恍惚间,凯迪尔听到了极轻的说话声,却分辨不出是谁的声音。忽然有一只温暖的手覆在他的额头上,掌心有粗糙的薄茧和凛冽的掌纹。凯迪尔只记得小时候母亲曾在他生病时这样抚摸过他的额头。他有点茫然,还有些抵触,他早就不是小孩子了,更不喜欢让别人照顾。
于是凯迪尔略微侧身,然后努力睁开了眼睛。等他看清眼前的场景,不由一呆:“父亲?”
瑟洛齐点点头,收回了手。他显得有些疲惫,见儿子醒来,明显松了口气。
凯迪尔发现自己状态无碍,于是立刻离开躺椅,简单打量起自己所处的环境。他正在一个不大的陌生房间中,看陈设应当是间私人休息室,似乎有特殊的魔法阵防护,所以即便从窗户往外看能看到学院中人来人往,十分忙碌,但并未听见外界的喧嚷。此时依然是夜晚,看来自己昏迷的时间不长,外面的亡灵仍然应该没有解决。
向房间内的两位长辈问候过之后,凯迪尔问道:“大家都还好吗?”
“都很好,他们正等在外面。”西斯多奇尔院长说道。
凯迪尔放松了许多,他最后的记忆,就是无孔不入钻入民房的黑红色雾气,之后的事情就没印象了。他看了看院长,又看向本该在莱茵城的父亲,眼中透出浓浓的疑惑,“我之前听到关于什么诅咒……还有父亲,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说来话就长了。”西斯多奇尔看着凯迪尔,脸上露出安抚的慈祥笑意,说道,“你们父子俩先聊着,我出去处理一些事情。”
于是房间内只剩父子俩静默相对。由于年龄相差太大,还有许多其他原因,父子俩平时的交流并不太多。
片刻之后,凯迪尔主动开口:“父亲,您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要告诉我?”
关于雅西尔和奥菲尔的事情,凯迪尔可以选择不动声色地自己秘密查下去。但他不想这样做。今晚的匿名信和诅咒全都针对于他,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得知答案,和父亲开诚布公,否则他与父亲的关系很可能会一天天更加疏离下去。
“确实。你长大了,有些事情我没有必要再瞒着你。你能和我一起承担了。”瑟洛齐对儿子的果断和直接报以微笑,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望着儿子的眼睛,缓缓道:“凯迪尔,你是不是很奇怪?你的母亲总是很忧郁,而我总是做出一些很奇怪的举动。我们的年纪,都足以做你的祖父母了。”
“是。”凯迪尔点头,静静道。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对画中少女和作画者的身份这样深究。他的家庭不像看起来这么平静,他一直都知道,但出于对家人的尊重,他知道父母不想提起,所以自己也没有背地去查。其实凯迪尔一直等待有一天,他能向父母证明他已经不再是小孩子,让他们愿意把忧虑的事情告诉他。
“凯迪尔,我一直都没有告诉你,其实你有一个姐姐,她的名字是雅西尔,在你出生之前,她就已经去世了。你还有一个哥哥,奥菲尔,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他们的存在,影响到了家族的安全,所以他们的生活痕迹都被抹去了。”瑟洛齐一直直视着儿子的眼睛,天蓝色的眼睛,属于利其亚家族,与雅西尔和奥菲尔同样颜色的眼睛,连眼中的坚定和倔强都似乎如出一辙。将话说完之后,他微微叹了口气,似乎放下了一个多年的心结。他曾在心中酝酿过很多次说这句话时的场景,可后来他都退却了。因为他总是告诉自己,凯迪尔还小,不需要背负这件事的重压。但现在,他终于说出来了,比想象的更加平静。
凯迪尔也回望着父亲的眼睛。很多年来,父子俩都没有这样坦诚平等地对视过。俊美的少年并未表现出惊讶的神色,甚至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简单地回答:“我知道。”
“你查得很清楚,是吗?”瑟洛齐笑了,他并没有多么惊讶儿子此时的反应。当初雅西尔和奥菲尔不是也把什么事情都搞得很清楚。
“一点点。”凯迪尔说,“我知道他们在这里上过学。”
“是的,事情就是从这时候开始的。”瑟洛齐说,“我们出去吧,接下来这件事,你们每个人都应该知道。”
凯迪尔和父亲走出休息室。凯迪尔发现外面是一间很大的会客室。列西、雅丝还有若翩鸿等人都坐在茶几四圈的长沙发上,院长也在。一见凯迪尔出来,列西等人虽然都没开口,但看向他的目光都露出关切和略微复杂的神色,大约是院长已经向他们简单地介绍过雅西尔和奥菲尔的身份。
凯迪尔很自然地走到他们中间坐下,彼此间交换一下目光,塞提斯等人安慰地拍一拍凯迪尔的肩膀。他们已经明白为何凯迪尔读过那两份**后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瑟洛齐向泠钗和若翩鸿颔首,二人也欠身回礼,随后他看向院长微微点头,之后对凯迪尔等人轻声说道:“我们都认为,有些事情,是时候让你们知道了。”
“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关乎我们每个家族未来的命运,涉及到很多复杂的隐秘。我只能将我经历过的一些片段和对这件事的一些猜测告诉你们。”瑟洛齐凝重地说道,“至于真正的来龙去脉,还有待细细推究。”
凯迪尔等人交换着目光,都点点头,表示做好了准备。疑惑实在太多,要是院长和瑟洛齐什么都不打算解释,他们会被好奇心折磨得很难受。而且他们实在很想知道雅西尔和奥菲尔两位继承人被抹去的原因。
“他们被抹去的原因,他们做过的事情,还有蓦然,一切都要从亚培历斯学院说起。”西斯多奇尔叹道,“我来讲吧,这一段我比较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