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哪里去都是一样的。不留在这里想办法解决这件事情的话,也不过就是一直走下去而已。」阎初说。
「但是……」米蕾拉哭着说不出话来。
阎初静静地没有说话。
「……你不会觉得很难过吗?」她哭了一阵子之後终於停了下来。
「对什麽事情感到难过?」阎初问。
「就是……都有啊……像是,你之前有提过……你的爱人不见了,你一直在找她,但是都找不到……」
「嗯。」
「那你为什麽还愿意停留在这里呢?不赶快去别的地方找她行吗?」米蕾拉揉了揉眼睛。
「我和她、还有我的家的这些事情,说起来也是那个叫诺亚的人造成的影响。既然这里有和诺亚引发的诅咒有关的事,要是能成功解出更多资讯来的话,对我个人的目标也是会有帮助的吧。」阎初说。
「我想你一定是很爱她、对她用情很深,才会做到这样的地步吧……」米蕾拉又流了一些眼泪,她连忙用手拭去。「为什麽能这麽坚强呢?」
「伤心难过也是曾经有过,」阎初说。「并不是你说的这麽坚强的人。」
「既然如此的话,怎麽有办法支撑到现在呢?还到了这里努力这种没有把握能解决的事情……就只是希望能获得多一点资讯,但是万一最後还是什麽都没有的话怎麽办?」米蕾拉泣不成声,把脸埋进双手中捂着。
「你是个内心善良的孩子,虽然对身边的事情感到迷惘,对自己的未来也感到很旁徨,但是这些并没有让你失去自己的本质,这是很难能可贵的。」阎初说。「很多东西本来就是付出也无法保证一定能有收获的,但是如果因此而什麽都不去做的话,那就只是在等着奇蹟降临而已。然而奇蹟之所以会被称之为奇蹟,就是因为难以发生,如果是日常很普通会发生的事情,不会有人会认为那是奇蹟吧。」
「嗯……」
「与其脑子里一直担心付出没收获、白费力气、空忙一场这些的,不如把心思好好花在当前这个时刻能做的事情上。」阎初说。
米蕾拉沉默了一下,换了一个话题。
「跟你说喔……」
「嗯?」
「虽然比较大之後有听懂大人的解释,说要用仪器检查血液或是断层扫瞄还那些的啥,因为要确保身体健康嘛,但是我对些检验的印象总是停留在小时候,我忘不掉那个画面,那个场景……直到现在想起来都还觉得自己好像还是那麽小的年纪被关在那里。」米蕾拉微微颤抖起来。「每年一次的健康检查虽然都一样,但也都像第一次一样……好冷。」
「好冷?」阎初问。
「嗯,好冷……白白的一间大房间,里面的人也都穿得白白的,东西碰起来都冰冰的,大房间里面很冷,没有半个认识的人,全都是陌生的人……」
「管家不在吗?」阎初问。
「他不在。」
阎初没接话。
「而且每次都说抽血不会痛喔,根本就是骗人的嘛,每次都会痛啊,还说什麽忍耐一下下就好,常常抽也是会累积很多个一下下,总共加起来根本就不只一下下嘛。」米蕾拉忍不住抱怨。
「常常抽?」阎初问。
「对啊,常常抽,虽然他们都说每次只有抽一点点,但是我看起来就觉得很多,才不是只有一点点,最後他们乾脆叫我不要看。」
「有多常?」阎初问。
「这个嘛,因为也不是定期,所以我也没特别去记到底有多常,但是因为是讨厌的事情所以就会觉得,啊,又来了真讨厌,这样。」米蕾拉说。
利用血液做实验并不是什麽新奇的事,不过在考量到瑟讷卡家同时不只拿米蕾拉来做实验的情况,对米蕾拉抽血采用不定期的形式也不是什麽值得推敲的细节。
如果有一件事情一直都在进行,但是却怎麽想都参不透背後的道理时,表示要不是思考中有个巨大的盲点,就是方向错误。
「你怎麽不说话了?」米蕾拉问。
「我突然觉得有些东西应该要好好仔细想。」阎初说。
「这样噢,」她显得有点失望,但很难得地竟然没有想要赖着。「那好吧,先不打扰你,但我还会再来噢。」
「嗯,谢谢你。」
「谢我什麽?」
「体谅我需要专心思考。」阎初说。
「噗,才不是体谅你呢,」她一边开门,一边转过半身来对他笑。「我是看你可怜,笨笨的没办法一心两用,大发慈悲施舍你喔。」
「谢谢你的大发慈悲。」阎初说。
「嘻嘻,赏给你的,不用客气。」她说着挥一挥手,关上门走了。
阎初想,自己或许一开始就被误导了。
瑟讷卡家不诚实,所以他们可能也是试图一开始就误导帕奇诺的;又或者帕奇诺和瑟讷卡家是连成一气的,那麽他们就会联合起来误导他。无论是哪一种可能,总归他是被事情的表像欺瞒了。
说不定诅咒根本就不存在。
说不定那些怪物根本就不是由瑟讷卡家的人转变而成。
没有任何证据显示怪物是由瑟讷卡家的人变成的,这完全是瑟讷卡家单方面的宣称。
一旦假设这项条件为伪,那麽事情的真相就出现了许多新的可能。
逆向思考推回去想的话,很有可能这些怪物实际上是由瑟讷卡家制造出来的。而他们制造这些怪物的目的,或许是当做工具使用来获取某种好处。就像当年在他家乡交易的那些屍体一样,被利用来当成诺亚扩张势力范围、壮大诺亚自己的工具,捕获无辜的牺牲者来制造更多的牺牲者,然後派他们出去捕获更多的猎物回来,变成源源不绝的循环,直到被融雪打破为止。
瑟讷卡家族现在所使用的说不定就和那时的诺亚所使用的是相同的模式。
用这样的方向去推理的话,虽然一时也还是解不开他们如何制造怪物、如何利用、目的为何,这些全都还是未知,但是至少不会陷入现在这样的死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