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中看不清身旁的人,甚至睁不开眼,只觉着熟悉,她不知道自个儿在哪儿,只觉着很热,很疼,很不舒服!“我要洗澡,快,我不舒服、、、、、、”
“姑娘!”柔儿眼睛肿着,“姑娘?”
“我热,我要洗澡!快!快点儿!”
“魏嬷嬷这可如何是好?”柔儿急的不行了,自家姑娘是被那男子抱回来的,浑身是血,好不容易解了衣衫查看却发现那雪白的右胸上有七八个小孔还汩汩的往外冒着血!
“柔儿,柔儿?你在哪儿?我没事儿,叫,叫翠花打水!”杜玉漱难受的不行了,她觉着浑身湿哒哒,黏糊糊,就像刚从沼泽地中出来似的!
“嬷嬷可还记得那方丈大师曾经送了姑娘一颗黑色的药丸?”翠花手笨,在旁记得抓头挠腮的,突然灵光乍现道。
“姑娘把那物件送了二少爷!”魏嬷嬷满脸焦急,“我和翠花去寻,柔儿你要照顾好!”
“嬷嬷快去罢!”柔儿也是着急,“这大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来,先让厨房熬点儿人参候着?”
“去做罢!”
柔儿刚想转身出门吩咐事情就见一华服男子脸阴沉如墨的破窗而入,献王?刚要跪拜,男子就大手一挥,低沉着声音道,“去做你的事,莫要让那些个丫鬟婆子靠近主屋。”
“是。”
脸颊肿的老高,那溢出的血迹沾在了刚换的寝衣上。秦慕白捏紧了手,这么多年了,他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该死的杜致远!宫宴上自个儿放浪被灌得七晕八素的,就想着歇上一歇再来寻她问问白日里的事情,谁曾想来时就看到她在一男子怀里?还未等自个儿发火,才发现她好似受了伤,躲在房顶上了解了个大致。你个死丫头,对自个儿也下的去这么狠的手!?这个笨蛋,那混蛋你不当他是父亲就好,又何必要如此伤自己?
“我小的时候,”滚烫的小手一抓一抓,眉头紧紧地皱着,“你在听吗?你在哪儿?”
“在!”握紧她的手,“我在!不要怕,不要怕!”
“我很小的时候,”女子急促的呼吸着,“走亲戚,很远、、、、、还要翻山,过河,吃晚饭就好晚了,天都黑了。走在山坡上,被我爸爸背着,那时候我好矮的,他们好高,自个儿还不到他的膝盖、、、、、、就在他的背上颠着颠着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就发现在自个儿床上。我若是贪玩不睡觉,他就会说故事吓我。他说,丫头,你记不记得我们在路上看到的那炊烟啊?那炊烟好奇怪,不是飘散着向天上的,而是像搭了一座桥似的,爸爸告诉你,那是代表有人要死去了、、、、、、还不害怕啊?”
“不怕,不怕、、、、、、”秦慕白只觉着她说的甚是怀念,“都过去了,不要再怕,我会陪着你。”
“小时候,小手被蜜蜂蜇了,被妈妈打了,他都会心疼、、、、、”杜玉漱的手狠狠地捶在心上,“现在为何不疼?我好疼,好疼!心疼、、、、、、”
“玉漱?丫头?”
“二少爷您来了?”门外的柔儿顾不得结巴了,大声的喊叫起来。
该死的,这杜玉树怎么来的这么快?轻轻的落了一吻在她肿胀的脸上,低声坚定的呢喃道:“丫头?你好好休着,你吃的苦我定会为你讨回来!”
你倒是睁眼看看本王啊!急迫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只得破窗而去了!
献王府邸候着的秦忠秦冰秦智看了马车上下来的自家主人的脸色之后都求救似的偷偷看着秦勇,在发现他的脸色也紧绷着时,心不由得沉入了谷底:这段日子自家主子的脾气可不是太好啊!虽说现在已经寅时中刻了,可挨揍是不用讲究时间地点的!
秦慕白满身散发着寒气坐在主座上,书房一时沉寂无比,良久,献王冷冰冰开口道:“秦勇,连夜通知那帮言官,明个儿本王要看到弹劾杜致远的折子!他一个小小的武将爬到这位置会一点儿荤腥不沾?常在河边走,也该湿湿鞋了!不用动用那些个老的,新晋的磨练磨练,告诉他们上头那位不会怎样,顶多是斥责几句、、、、、、”
“秦冰,你亲自动笔,写一封信,本王要求亲!”秦慕白微眯着眼睛,“杜玉蝶他不是宝贝的不得了?想做诚王正妃?先掂量掂量自个儿有没有资格做本王的侍妾!”
“王爷、、、、、、”秦冰觉着不可思议,自家主子别说是侍妾了,跟了他这么久,就连通房丫头都未曾有过,那后院可是干净的不得了,而且不是欢喜的是五姑娘么?
“王爷吩咐你就去办!”最大的秦勇瞪了他一眼。
“秦智,让大门备车,本王要进宫!”双手放了背后踱着步,心情烦躁起来,“办好事儿之后,你们四人去给我查,查那丫头、、、、、、”她有事儿瞒着本王,那黑衣男子,突然不结巴的丫鬟,“从小到大的事情本王都要知道!快去!”
寅时末刻,刚从温柔乡中硬撑着起身的文德帝正由这德妃伺候自个儿穿衣呢,心腹太监就在内间门口冒了个头。文德帝手一招,刘公公弓着腰小跑了进来,给德妃行了大礼之后贴身附二在文德帝耳边言了几句。
手上还在打点衣着的德妃娘娘手一滞,这文武百官都休沐十五天呢,皇上这又是因为什么面色凝重?
文德帝沉吟片刻吩咐道:“你去承露殿,告诉聂贵妃准备准备,朕要带着她和华儿去陪了母后用早膳。”
“奴才这就去办!”刘公公弯着腰后退着出了寝间。
德妃的脸色微微的有些苍白,“臣妾让人做了热粥,陛下先垫上几口可好?”
“爱妃歇着罢!”文德帝对他微微一笑,接着抬腿出了房。德妃几欲站立不稳,外面候着的丫鬟眼见銮驾远去连忙起身进来扶着,“娘娘何故如此?陛下这几日都歇在娘娘的聚德斋不知羡煞了多少人呢!”
德妃任由丫鬟伺候这上了床,锦被中的暖气这一来一往都消散的差不多了,凉簌簌的丝质锦被贴了自个儿的身子,更冷了。是啊,羡煞旁人,只是上不得台面罢了!紧闭的眼眸的长睫毛微微颤抖,为何,为何不由我陪着去伺候太后用膳?
而承露殿中的聂贵妃得了刘公公的传话却有些莫名奇妙,就算皇上不发话,自己身为皇家的媳妇儿,这每日的早晚伺候也是必须殷勤候着的、、、、、、按下心头疑惑吩咐身边宫人道:“去瞧瞧智王殿下醒了未曾?帮着拾缀拾缀,皇上待会儿可就来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在迷蒙的天色中朝着安宁宫前来时,安宁宫的内殿之中气氛确实十分凝重。
踩着宫门早开时刻进来的秦慕白不言不语的跪在这内殿中,连小垫子也未用,就硬邦邦的跪在清冷的地面。
刚起来还未上妆的太后疲色尽显,宫宴时就觉着这混小子不对劲,可这么多年了,这还是他第一次这样哀苦的恳求自个儿。良久,太后叹了气,“这浑水,你不该趟的啊!”
“皇祖母!”秦慕白又磕了三个响头,声音平静得有些渗人,“孙儿本是一个人惯了,可看了她觉着心里欢喜,就想她若是能陪了自个儿,也算是此生一大乐事。皇祖母放心,孙儿,真的再无所求!”
再无所求?太后清明的眼光浑浊起来,一个人惯了、、、、、、“是哀家的错儿!”
“祖母!”秦慕白何尝不知自个儿刚刚的话触动了这垂暮老人心中最是脆弱的那根弦?只是恨这造化弄人!
“皇上驾到!智王殿下到!聂贵妃娘娘到!”门口的太监又开始吊起嗓子来。空空的殿上祖孙二人苦笑着对视了一眼,太后招了招手,那些个推到内间候着的宫人嬷嬷们立马除了这殿上,各归各位忙碌起来。
“慕白这是作甚?”背着手进了内殿的文德帝看着跪在光秃秃地面的秦慕白心下一沉道。
“孩儿给父皇请安,给聂贵母妃请安!”秦慕白因为跪着,就只得规矩的磕头行礼。
“小白哥哥,你都磕了头了为何还不起来?”睡眼惺忪的秦慕华一脸的不解,“地上多凉啊!”
“让他跪着罢!”换了大裳的太后由着两位嬷嬷扶了出来,虽是斥责但脸上却未有不虞之色,“不争气的浑小子!皇帝,你自个儿问问,这小子天不亮就到我这儿巴结着所为何事?”
“慕白,你做了何事把母后气成这样?”皇帝和聂贵妃分别给太后行了礼,紧着几步上前搭了她的手问道。
秦慕白懊恼着又磕了头,这才言道:“是皇儿的不是!皇儿昨个儿游园时,又得见了那杜致远的大女儿杜玉蝶的天人之姿,那女子还颇有文采、、、、、、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夜不能寐。这真真是辗转反侧啊!于是皇儿这就天不见亮赶着入了宫,想着父皇每日国事繁忙,不敢相扰,于是就不知轻重的来求皇祖母,想让皇祖母帮着在父皇面前说些好话!皇儿知道自个儿前些年孟浪,父皇请放心,若是得了成全,皇儿定当改邪归正,也学着信哥一样做个有担当的秦氏子弟!”
杜玉蝶?杜致远的嫡女?他是想干什么?若是现在才奋起是不是太迟了?虽说这半年来那杜致远被自个儿打压着手上的权力也几乎收的八九不离十了,但那人带兵多年,哪个营下挑不出几个将领?还有一个几乎手握一半文臣的单明儒,此人甚是低调,大错几乎从未犯过,那些个小错儿自己也不敢寻,他手下那帮言官就跟疯狗似的,得了自个儿的斥责还把自己当魏征,直言不讳呢!还有那南方的书院、、、、、、这些年他一直很乖很规矩的,是谁给他提的?难道是杜致远?
一直沉吟未语的皇帝没有发现,自个儿身边的老妇人的身子慢慢的软到在了榻上、、、、、、
“母后!”
“皇祖母!”
“快,快,宣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