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讽刺的声音让乔蕴礼貌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不过却又哑口无言,钟棋会说得确实没有任何错误。只不过他误会了乔蕴与他说这些的意思罢了,乔蕴只觉得他帮自己找了律师,也就算是参与到了自己与沉沉和唐呈的事情当中,有些事情他应当要知道罢了。
不过既然钟棋会是这种反应,乔蕴心中也有些后悔自己的多嘴,她并不想对钟棋会发什么火,也没有身份对他发火,所以只默默转过了头。
钟棋会说完之后看到乔蕴倏然僵住的脸,心中稍稍有了一丝歉疚,走到乔蕴身边,转移了话题,似乎这就是钟棋会的道歉方式:“那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乔蕴被吼了一顿,但是面色依旧如常,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孩子。”钟棋会转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轻声说道。
乔蕴沉默半响,这才轻声说道:“不知道,我想联系一下律师。”
“好。”钟棋会低头点了几下,才将他的电话递了过来。
乔蕴小心翼翼地拿起,电话已经通了,那头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敬畏。乔蕴特地走了几步,距离沉沉的房间又远了一些,才开口轻声问道:“您好,我是乔蕴,上次咨询您关于孩子抚养权的事儿。”
钟棋会托律师办的事儿,他自然铭记在心,所以几乎没有经过什么反应,他便立刻答道:“乔小姐,我记得呢。”
“现在得知一个最新的消息,就是孩子的生母已经去世了,请问,”乔蕴顿了顿,“对于抚养权的归属会有影响么?”
律师沉默了一番,而后又只能尴尬地说道:“父亲与孩子之间的血缘关系已经确定,恐怕影响不大。”
乔蕴脸上稍稍有一丝黯然。不过随即又听对面说道:“除非孩子母亲的死亡与父亲有直接的关系,或者找到之类的证据。”
原本听到“除非”二字的时候,乔蕴的心里颤了一下,但听到后面的话,她却又暗自摇了摇头。从唐呈给她带来这个消息开始,乔蕴就已经知道他定然是一直在寻找阿娇,没有半刻放松,阿娇的死自然和他没有一点点的关系,而且乔蕴也不相信他们之间会有什么关系。
挂了电话之后,钟棋会并没有问结果如何,他从乔蕴的脸上几乎可以看到一切,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安慰。
看到乔蕴神情落寞地转身去往了厨房,钟棋会试探说道:“要不,我们可以用一些别的手段。”
“别的手段?”乔蕴猛地回头,“什么?”
她舍不得沉沉,自然对一切都抱有希望。然而钟棋会下面所说的话,却让乔蕴一直摇头:“伪造一些证据,证明唐呈有暴力倾向,根本不适合给孩子一个良好的家庭。”
“不要了吧。”乔蕴低声说道。她知道钟棋会虽然表面冷漠,但心底也很是善良,所以能说出这番话纯属是为了自己。但乔蕴并不想因此而陷害唐呈,她总是在心里觉得唐呈终归是孩子的父亲,就算是为了孩子,也不能如此。
“为什么?”钟棋会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光。
乔蕴沉默半响,才缓缓抬眸:“他毕竟是孩子真正的父亲。”
“万一孩子真正的父亲对你并不留什么情面呢?我看他可是想着时刻要将你告上法庭把孩子拿回去呐。”钟棋会的语气虽然不善,但说出的事实并没有半点儿的夸张。乔蕴今天已经感受到了他对于孩子的渴望,尤其是在确定阿娇已经去世之后,他对于孩子的眼神,一度让乔蕴觉得他随时会下手把孩子的抚养权拿到。
乔蕴默默低头:“我只是不知道这么小的孩子要怎么接受这件事情,而且,我不想以后也见不到沉沉了。”
听到这话,钟棋会眼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你喜欢孩子?”
“嗯。”乔蕴点了点头,此时的她并不明白钟棋会是什么意思,还以为他只是问自己与沉沉的感情,所以她只点点头如实说道。
“那为什么要打掉我和你的孩子,其中到底有什么隐情?”钟棋会扣住了乔蕴的肩膀,又一次问出了整日积压在乔蕴身上的疑问。
他的目光热切,望着乔蕴的眸,几乎渴望钻进乔蕴的心里,看一看里面到底藏着一些什么东西。
然而乔蕴看到他的这种反应之后,只安静地保持了沉默,并没有说话。
在他多次询问之后,乔蕴还是咬了咬唇说道:“没有任何隐情,不喜欢你,不想要孩子,所以就打掉了。”
“不想要孩子?”钟棋会冷笑了一声,对于这种答案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满意,“不想要孩子你会照顾别人的孩子这么久,乔蕴,你能不能想个好点儿的借口来骗我?”
“这是我的责任,”乔蕴皱了皱眉,觉得钟棋会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越发的使力,而且乔蕴也怕他的声音传到沉沉的耳朵里,所以便轻声说道,“以前的事情就不要再说了。”
“责任?”钟棋会的冷笑更是明显,“你对一个陌生人都有责任,何曾想过对我的责任?不要再说了,你觉得不说了我就会忘?”
乔蕴转过身,并不想与他争辩这个事情。平时看起来冷若冰霜的钟棋会,每每提到这个事情就有些情绪失控,这点乔蕴并非不能理解,只是她实在不知道如何解释,看到钟棋会的这种样子,乔蕴本身也有一些不安。
然而乔蕴的这种状态虽然更加点燃了钟棋会的怒气,但他也知道自己三番两次的试探根本问不出什么,于是控制了自己的情绪之后才缓缓说道:“我今天不是来跟你吵架的,明天跟我一起参加个晚宴。”
“晚宴?”乔蕴瞪了瞪眼,“为什么,你不跟左颖一起么?”
钟棋会正在气头上,所以说话自然不会有什么温柔的样子:“你在想什么呢?钟氏新产品发布,叫了一些豪门前来聚一聚,扩大影响力。现在没有弹钢琴的人,他们找来的人我不放心。”
钟棋会却不知道,正是他的这种语气,与毫不迟疑地反驳乔蕴的话,才让乔蕴放下了心中的顾忌。她本以为钟棋会要带自己去参加什么宴会,把自己摆在明面上,让别人误以为自己真的是名副其实的“小三”,既然这样的话,她倒是没有什么不安的感觉了。
只不过她还是轻声回绝了钟棋会:“我已经很久没弹过了,就不去了,不然肯定会搞砸。”
听到这后面几个字,钟棋会瞬间郁闷了起来,就算是拒绝乔蕴也太不会说话了一些,自己本身对新产品发布抱有很大希望的,这话怎么听怎么都像是诅咒。但他知道乔蕴定然没有这种想法,所以才没有真的生气,只是表情淡淡地说道:“出场费一万元。”
乔蕴听了这话,心猛地一颤。对钟棋会所说的这话,她其实并没有觉得夸张,因为在这种宴会上弹钢琴本身就有比较大的难度,表情和动作都应当极为到位,而且一弹往往就是五六个小时,一万多的出场费虽然听起来吓人,但也是有的。
看到乔蕴好像有了些动摇的样子,钟棋会便没有再说话,他知道自己越是催,反倒越是让乔蕴想要拒绝。
然而钟棋会不知道的是,乔蕴之所以会犹豫完全是因为那笔钱,前一段时间借了朋友的钱,至今没有还上,虽然朋友不提,但乔蕴的心里也并不舒服。
乔蕴本想开口询问左颖是不是会去,但话到了口边又觉得如果真的问出,恐怕也太不正常了一些,而且自己也没有身份问出这种话,左颖已经是钟棋会的未婚妻了,他出席一些盛大宴会自然会随时站在一起,自己就算问出了也恐怕是自取其辱罢了。
让钟棋会没有料到的是,乔蕴居然大方地笑了笑,而后说道:“我去。”
钟棋会稍稍反应了一下,才点了点头,放下一张入场券:“那我等你,记得提前去后台准备,直说你是乔蕴就好,我先走了。”
说完,钟棋会欲要转身离开。
乔蕴张了张口,轻唤了一声:“不留下来吃饭么?”
“不了。”钟棋会虽然心里有些动摇,但面上却没有丝毫的表情,“我还有事儿。”
“那……明天见。”乔蕴礼貌地说道。随后便看着钟棋会信步离开,只是在他转身的刹那,乔蕴心里有一丝怅然。
次日下午,钟棋萱便主动要照顾沉沉,说是让乔蕴去参加晚宴,甚至还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任凭乔蕴怎么询问也只笑嘻嘻的,不过乔蕴一时间也无话可说,毕竟钟棋萱已经表明了热情,要不,自己还真的不知道到底应当将沉沉放在哪儿才好。
乔蕴回家收拾了一番,只是庆幸自己上次参加订婚宴的时候买了一套礼服,不过又苦笑一声,按理来说礼服只能穿一次便要永远放置在衣柜里,只希望这次晚宴没有什么自己认识的人吧。
换好衣服又梳洗打扮了一番之后,乔蕴望着镜子之中的自己,倏然间有些纳闷,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胡乱答应下来,虽然自己很缺这笔钱,但是如果是一个月之前,自己断然不会答应这件事儿,无论经济有多么窘迫。
莫不是这段时间与钟棋会在一起的自己真的有了什么心态上的变化?这种想法的出现让乔蕴觉得有些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