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看唐呈竟越觉得感动,相对于乔蕴而言,自己这个父亲倒是在沉沉成长的过程中没有半点儿称职的表现,悠悠叹了口气之后将相册合上,竟觉得鼻子有些发酸,没敢再看,而是起身走到了厨房,轻声问道:“要帮忙么?”
乔蕴不知道在愣什么神,在突然听到这句话之后,吃痛地叫出了声,低头一看,指尖已经是鲜血直流。可即使是这样,她还是在发呆,似乎只感觉到了一秒的疼痛一样。
唐呈赶忙冲回客厅抽了些纸轻轻包住乔蕴的指头,并悉心吩咐道:“先按着,不要放手,家里的创可贴在哪儿?”
“在……”乔蕴面对他关切的目光,稍稍有些痴愣,半响才说出了创可贴所在的位置。
而后唐呈又皱着眉头,十分细心地帮乔蕴擦拭清理伤口,言语之间很是温柔:“疼不疼?疼就告诉我。”
在将伤口上的血迹清理得差不多之后,他才缓缓顺着伤口将创可贴贴上,一脸大功告成的神情,如今已经是十分凉爽的天气,但经过这一番折腾,乔蕴却从唐呈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汗珠。
乔蕴一愣,这才感觉到刚才包扎的时候,与唐呈的手指接触时,感受到他的指尖尽是冰凉。
“麻烦唐先生了。”乔蕴低头,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自己刚才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是怎么了,在唐呈轻声唤自己的那一刻居然失了神,没有控制好手下切菜的刀。
听到这话,唐呈心里更是愧疚:“是我对不起乔老师才对,吓到了乔老师。”
乔蕴笑了笑,并没有什么伪装的意思,反而十分真挚。
“乔老师手受伤了,我来打个下手洗洗菜可好?”唐呈字字句句说得极有道理,这也是乔蕴为什么从一开始就无法反驳他的理由。
乔蕴觉得总有一天,他会用自己的道理将沉沉完全拉开自己的身边。
感觉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乔蕴在应下之后,两人待在本就狭小的厨房,不说话倒也很是尴尬,于是她一边熟练地切菜炒菜一边问道:“唐先生准备把沉沉带走么?”
唐呈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与自己非常直接的讨论这个问题,在他看来乔蕴一直保持闪躲的态度,但有时候的勇敢和真诚却又让他刮目相看。
既然说起了这个话题,唐呈自然没有什么伪装的想法,于是直接回答道:“是的。”
乔蕴早就知道这个答案但却还是心里一颤,咬了咬唇,想象着该用什么理由让唐呈的心思有所动摇,可是半响觉得自己的理由有些无力,还是说了出来:“沉沉现在年纪太小,我怕他突然离开我有些接受不了。而且唐先生也说了,您并没有妻子,如果将沉沉带回去的话,是给保姆照顾?”
最后一句是试探,但却也是乔蕴在这些天以来的担忧。她能够看得出唐呈所具有的钱财,但是这些都代替不了一个母亲在沉沉成长之中的地位,就算他获得了物质上的享受,但如果没有一个母亲的陪伴以及在他成长过程中对于他错误的纠正,对于他正确的引导。乔蕴不敢想象将来的沉沉会变成什么样子。
她所希望的沉沉并不是一个冷漠的有钱人,而是一个善良温柔的好人。
对于这些话,唐呈并不觉得是乔蕴的借口,虽然他知道乔蕴是出于舍不得沉沉才说的这些话,而自己的话估计也会让乔蕴有些许受伤,不过他还是说道:“就是因为沉沉年纪小,对于这些还没有足够的认知,所以这时候告诉他才比较合适,等到他上了小学,上了初中,有了自己的价值观……”
说到这儿,他犹豫地看了乔蕴一眼,见她反应如常,才又继续说道:“到那时候,不仅耽误了乔老师的青春,这些事儿他也会很难接受,乔老师能理解么?”
“能,但是……”乔蕴咬了咬唇,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暗自又攥紧了切菜的刀柄。但是她就是不想放手。
“至于您在沉沉成长之中的地位,我很认可也很感动,”唐呈继续说道,“相信我身边并不缺少优秀的女人,我会基于沉沉考虑,选择一个合适的女人做他的母亲。”
“可是……”乔蕴想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但又觉得自己好像并没有角度说这种话,毕竟沉沉是他的亲骨肉,如果他带回去的话,相对于自己而言,疼爱只增不减才对。
“我会给乔老师足够的时间考虑,但是希望乔老师也能体会我作为一个父亲的心情。”说到这儿,唐呈的目光很是恳切。
乔蕴点了点头,但眼神之中却是失落和黯然。
过了好一会儿,在炒菜声的掩饰之中,她才低声并且略略带着一丝委屈说道:“我舍不得沉沉,不想放手。”
乔蕴本以为油在锅里飞溅的声音能够挡得住自己的这句话,但却没想到这厨房之中的距离并不能很好的进行掩饰,尽数落入了唐呈的耳中,他缓缓看了乔蕴一眼并没有说话。
此时的钟家。钟棋会并没有到公司去,虽然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处理,但总觉得浑身提不起劲儿来,只安静地躺在床上合上了眸子,可是却也觉得天旋地转并没有睡着。
前几天在幼儿园发生的一幕幕,钟棋会一直不敢再去回想。
乔蕴又一次欺骗了自己,依旧是为了沉沉的父亲,为了那个男人。
钟棋会实在不知道自己比那个男人差在了哪儿,为什么别人的孩子生得,自己的孩子就生不得。也不明白自己这些天对于乔蕴的好,在她心里都当做了什么,是不是真的完全没有任何感动的意思,或者仅仅局限于感动,并没有任何的感情。
想到这儿钟棋会又觉得心烦意乱。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钟棋会并没有看号码,而是语气不善地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是恭敬:“钟总,您要查的人查到了。”
“好,什么情况?”钟棋会猛地坐了起来,赶紧问道。
“那人名叫唐呈,是一家影视公司的总裁,”说话人迟疑了一下,“他两天前去做过亲子鉴定。”
“鉴定结果。”钟棋会心中很是忐忑,但却用冷漠掩饰着自己的不安。
“是亲子关系。”
钟棋会手下的人连这种结果也能调查出来,看来已经尽了全力。只是听完之后,钟棋会却握了握拳。
半响才继续说道:“然后呢?前几年的事儿查到了么?”
钟棋会想知道的不是这些,不是他的身份也不是他和沉沉之间的关系,只想知道他和乔蕴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儿,为什么乔蕴看到他之后会是那样的神情,又为什么时隔这么久才出现,还要与沉沉做什么亲子鉴定,他就这样不相信乔蕴?
“查不到。”电话那端的人说这话的时候稍稍有些歉疚,生怕钟棋会发了火,但见钟棋会并没有回答或者训斥,才又继续说道,“他好像一直在努力经营着公司,并没有听说与什么女人有过密切接触,不过这些年,他倒是一直在寻找一个叫李娇的女人。”
“李娇?”钟棋会听到这个名字之后重复了一遍,但自然不会有任何的头绪。
“嗯,是的,”电话那端的人给予了肯定的回答,“资料里面大概就是这些内容,钟总如果需要的话,派人送一份给您。”
“发我邮箱,我现在看。”钟棋会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心里尽是烦躁不安。
他根本无法解释这些事情,乔蕴一直在等他,他所要寻找的并不是乔蕴而是另外一个女人,现在乔蕴带着孩子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却还要去做什么亲子鉴定。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唐呈与乔蕴之间又发生过什么?
这些疑问让钟棋会一度觉得自己简直可笑,分明是别人的事情自己却非要插手,得不到什么好处不说,还惹得自己烦躁不安。
听到邮箱新邮件通知之后,钟棋会打开了那份邮件。资料虽然详细,但有用的东西早已经被秘书刚才说完,只是有一句话引起了钟棋会的注意,甚至让他越发烦躁——六年之前经常出入一家夜总会。
钟棋会将电话丢在一旁,重新把自己埋入被子里合上了眸。
他不敢去想这些事儿,不敢去想为什么乔蕴当初说自己不知道沉沉的生父是谁,也不敢去想这家夜总会是不是与六年前刚刚离开钟家的乔蕴有什么联系,不敢想当时经济窘迫的乔蕴到底走了什么弯路……
“哥,我能进来么?”钟棋萱知道钟棋会心情不好,连续两天没怎么吃东西,所以敲门的声音也是轻轻柔柔的。
“不能。”在被子里的钟棋会声音稍稍有些沉闷。
门外的钟棋萱撇了撇嘴:“让我进来呗,说不定我能帮你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