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众人都离开之后,钟棋会才甩开了左颖的手臂,与其保持一些距离之后才继续说道:“左颖你想做什么?”
“左颖?”她咀嚼了一遍这个名字,又苦笑了一声,“你就不能像是在乔蕴面前一样叫我左左?”
钟棋会不言,但他的态度已然表明了自己的想法,左颖自然是气郁不已,言语之间满是不安:“你在乎的只有乔蕴的想法?只有在她面前肯跟我做一次戏?”
听完这话,钟棋会皱了皱眉:“左颖你别闹了行么?”
左颖冷笑一声:“我闹?身为你钟棋会的未婚妻,我进这钟氏还要经过通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和你完婚,这就是我在闹么?”
“你如果想的话,”钟棋会顿了顿,言语之间毫不留情,“随时可以退婚。”
“退婚?”左颖听到这话诧异地瞪大了眼,“我为什么要退婚?为了给她乔蕴拱手让路?”
钟棋会皱了皱眉,俨然已经有了一些不想搭理左颖的想法,缓缓起身。
只是还没有离去的时候就被左颖拽住了手腕,她眼眸之中含着丝缕亮光:“你当真这么绝情?”
“我还有事要做。”钟棋会淡淡地瞥了左颖一眼,立刻就要起身。
虽然他因为乔蕴的事儿心乱如麻,但是还没无聊到陪着左颖一起胡闹的地步,他想要的也只是左颖赶紧离开罢了,免得给自己惹更多的烦恼出来。
这次左颖并没有阻拦,似乎是觉得自己再怎么阻拦也没有了作用,于是只静静地看着钟棋会立刻,却又默默握紧了拳头,好像是要将愤恨全部在自己的手心之中捏碎一样。
左颖只觉得自己的嗓子好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半响什么也没说,反倒是看着自己悉心准备的点心轻笑了几声,也不知是在笑自己的傻气还是在笑钟棋会的绝情。
转眼到了周六,本应当是沉沉与乔蕴高高兴兴看电视的时候,但沉沉看了乔蕴几眼,却发觉她的注意力都没有在电视上,眼神涣散不知道在发什么呆。
“妈妈,你怎么了?”沉沉一脸担忧,看着乔蕴总是心不在焉的样子,他也有些微微的心烦意乱,不知道乔蕴究竟是怎么了,这几天对待自己为什么总是这样的反应,时不时还会望着自己发呆。
而且乔蕴就连刚才沉沉的那句话也没有听到,在沉沉喊了两声之后她才回过神来,并略略带着些歉意冲沉沉笑了笑:“你刚才说什么呀?”
沉沉一脸气郁,同时又很是无奈,半响才说道:“妈妈你到底在想什么呀?这几天你做什么都不认真啊。”
做什么都不认真么?乔蕴思酌了半响,好像心思已经完全被唐呈的出现所占满,每天都在惶恐沉沉突然从自己的身边离开,但却似乎很少想过自己究竟要怎么珍惜与沉沉在一起的这些时光。
乔蕴虽然也知道这样不好不应该,可一时间却也想不到什么办法调整自己的心态,终于还是忍不住又问了沉沉一句:“如果妈妈突然不在你身边了,但是有其他人特别宠爱你,你会不习惯么?”
沉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乔蕴的这句如果就足以让他十分害怕,他迟疑地看了乔蕴好几眼,几乎好像是要哭出来一样,半响才说道:“妈妈不想要沉沉了么?”
孩子的心思向来纯良简单,所能够想到的似乎也只有这些再无其他,因此乔蕴的这种假设和这几天的异常表现,直接在他的心里埋下了不安的种子,他迟疑地望了乔蕴许久,似乎是害怕从乔蕴口中听到肯定的回答。
乔蕴笑了笑,缓缓摸了摸沉沉的头:“你想多了,妈妈怎么会不要你。”
而沉沉也学着乔蕴的动作和口气说道:“你想多了,沉沉怎么会不要你。”
乔蕴倏然间觉得感动不已,将沉沉在怀中抱紧,但是终究什么也没说。
“妈妈带你去超市买好吃的。”乔蕴一把将沉沉抱了起来,感觉这段时间对于孩子的亏欠实在太多,无论如何也不能太苦了孩子,所以这才轻声说道。
沉沉听了这话,一副很是激动的模样,抓住了乔蕴的手:“走咯,逛超市去咯。”
望着沉沉的这种表现,乔蕴很是欣慰。虽然她知道,就算沉沉去逛超市,也总会询问某件东西贵不贵,生怕拿错了东西给乔蕴造成太多负担,每次他也都是很懂事,小心翼翼地将东西拿起又放下,最终只选择自己比较喜欢的两个。
哪个孩子不喜欢好吃的好玩的。但是沉沉在这些方面的表现几乎让乔蕴有些害怕,有些匪夷所思。钟棋会拿给他的东西,他一开始完全抗拒,到后来有一些接受,只是无论什么时候,他也不曾表现过超乎寻常的愉悦,似乎只有乔蕴给予的东西才能让他高兴起来一样。
乔蕴只暗暗在心里发誓自己应当更加努力才是,否则倒是对不起这么懂事的沉沉了。
“妈妈刚发了工资,沉沉想吃什么尽管拿就是了,”乔蕴一边为沉沉拿着东西,一边轻声说道。
沉沉昂头说“好”,但却还是不停地把东西放回去,他已经从很多人口中听说了乔蕴的不易,而乔蕴则为沉沉的这种表现有些辛酸。
转过头,乔蕴的嘴唇便抖得厉害,轻咬了几下才止住。她突然有些怜惜沉沉,从小时候开始就没有一个顺利的人生,先是找不到了父亲的影子,后母亲又突然失踪,自己虽然给了他照顾,但却没能给他很好的生活,没能给他完整的爱。
只是,乔蕴的一声叹息还没有发出,抬头便看到眼前出现一个乔蕴怎么也不想在这时候见到的人。
唐呈。
乔蕴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她注意到唐呈手上拎着的东西,心里舒了一口气,在超市遇见应当是巧合,而不是他故意为之。
但乔蕴却是无法装出客套的开心,只能淡淡说道:“唐先生,好巧。”
唐呈刚想回以一个客套的笑容,却听一旁传来清脆的声音:“叔叔,谢谢你的花。”
沉沉第一次收到鲜花似乎很是激动,以至于对一面之缘的唐呈也记忆犹新,赶忙礼貌地打了招呼。
唐呈听到之后走上前摸了摸沉沉的头,并低声说道:“这孩子可真懂事。”
他说话的时候,眼神直直看向了乔蕴,更像是对乔蕴所进行的夸赞。
然而对于这夸赞,乔蕴并没有多少开心的想法,反而还是如之前一样,想尽快逃离这里,她始终无法做到像唐呈一样,若无其事地谈笑风生,这或许是他身为沉沉生父的底气吧。
“沉沉,跟叔叔再见,咱们要回家做饭了。”乔蕴有些不敢抬头看唐呈,生怕自己每一次都愈加过分的举动会惹唐呈有些不高兴。
然而一如既往的是,唐呈依旧没有在意,只不过这次他也没有完全退让,而是在乔蕴说完之后轻声问道:“你和沉沉在这附近住?”
纵使他是这副彬彬有礼的样子,乔蕴也从心底里想否定事实,不过刚欲脱口而出,就觉得自己太过好笑了些,带孩子去的超市又怎么可能离家很远。况且唐呈已经打听到了自己的电话,打听到了沉沉的学校,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住在哪儿。
所以乔蕴舒了口气只好如实答道:“是的,唐先生。”
“能不能让我去坐坐,”唐呈顿了顿,低头看了沉沉一眼,又抬起头,目光之中满是诚恳,“看在沉沉喜欢我送的那束花的份上。”
如果乔蕴与他之间并不是这种关系,他的话定然不会让乔蕴有一丝不舒服的感觉,因为字字句句之间实在太过到位。
而正是这种到位,却让乔蕴惶恐万分,她生怕沉沉与他接触久了会被俘虏了心,也生怕在这种不强迫而又到位的步步紧逼之下,最终自己无论是出于人情道义,都只能将孩子让出来。
说实话,乔蕴倒是希望他蛮横无理。
唐呈见乔蕴足足一两分钟的时间没有答话,又看了一眼沉沉带有一些希冀的眸子,他心里好像柔软了几分,这可能是自己与沉沉之间的父子情吧。
虽然唐呈能够理解乔蕴的感受,但总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什么办法,自己迟早要与沉沉接触,迟早要将沉沉接回来,无论多么舍不得。
于是唐呈索性压低了声音,在乔蕴耳旁说道:“结果已经出来了,想跟乔老师谈谈。”
乔蕴听了这话背部一僵,心里颇有些五味杂陈,她知道该来的事情一定会来,但是没想到来的这么迅速。
其实乔蕴完全能够感觉到,唐呈的意思并不只是谈谈那么简单,而是在对乔蕴表明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他就是沉沉的生父,否则他绝对不会要求要到乔蕴的家里去。
唐呈就算与乔蕴之间有着一臂的距离,也能感受到乔蕴的尴尬和不安,只不过他半响也没有说话,好像是在等待着乔蕴的决策,而乔蕴思酌半响,似乎自己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只不过让她觉得不安的是沉沉的态度。
与唐呈仅仅见过一面,但却因为一束花对其好感倍增,乔蕴不知要解释为他们父子之间的吸引力,或是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