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钟棋萱接到了一个电话,好像是朋友要找她一起去哪儿玩,所以要先一步离开。她看了看钟棋会不言不语的样子,稍稍有些不放心。
“你去吧。”钟棋会颇有些有气无力的样子,他并没有喝醉,只是对什么都有些不感兴趣,迫切想要乔蕴给自己一个答案罢了。但对于乔蕴完全漠然的样子,钟棋会怎么也觉得接受不了。
“我送你回去吧。”钟棋萱温柔不减,看了看钟棋会轻声说道,“你喝酒了。”
钟棋会有些后悔自己把车开了过来,却一时郁闷碰了酒,不过又转念一想,家里老太太每天在自己面前唠叨有关左颖的事情,让她送自己回家一趟也能令自己的耳朵歇上几天,所以这才点了点头。
左颖笑得灿烂仿佛很是开心。
那一瞬间,醉眼朦胧的钟棋会竟从她的身上看到了乔蕴的些许影子,当年的她总是一这种甜甜的微笑望着自己。
左颖开得很慢,窗外的微风轻轻吹了过来,她时不时转头看钟棋会一眼,一时间感慨万千。
在等红灯的时候,人行道上行走的一大一小倏然让左颖眼前一亮。左颖在心中暗自冷笑了一番,今天绝对是自己的幸运日没错了。
没有半点儿犹豫,在他们走到钟棋会的车前,并试图向车内望去的时候,左颖将脑袋弹出窗外,很是兴奋地招手:“小乔姐!真巧啊!”
乔蕴脚步一顿,拉紧了身旁沉沉的手,用力扯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点了点头。
钟棋会听到这唤声之后,久久未曾睁开的眸子才缓缓睁开,朝前方看了一眼,并没有说话。
不过乔蕴能看到副驾驶座上的那个人影,以及那副漠然的模样,她的脚步稍稍迟缓了一些,以至于绿灯已经转为了红灯还没有发现。旁侧其他车辆已经开始鸣笛催促,而不明真相的沉沉则并没有感受到乔蕴的不悦,在与钟棋会建立了深厚感情的前提下,甚至向钟棋会招了招手。
他又合上了眸,声音之中有些疲惫:“走吧。”
左颖在心中暗自冷笑了一声,也鸣笛两声,扬长而去。
乔蕴这才看到自己在马路上已经成了众人的阻碍,所以急忙带着沉沉往前走,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心底一片冷寂,如同坠入冰库一般。
钟棋会先前说过的气话也好像是一根根银针一样,刺进了乔蕴的心口。在他眼里自己便是这样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那之前他对自己的好又是为何?
乔蕴舒了好几口气却也没能平复得了自己的心情,而就在这时又接到了唐呈打来的电话,说是要与自己见上一面。
在约好了见面时间之后,乔蕴赶紧将沉沉送回了家。虽然她知道这个自称沉沉生父的人很有可能并没有说谎,只是她并不想让沉沉现在就见到他,自己呵护了沉沉那么久,不是凭血缘关系就能被伤害的。
见到唐呈的那一秒,乔蕴觉得自己心里的震撼简直无以复加,沉沉虽然只有四岁半,但是与这男人的眉眼却已经有了几分相像。
如果说之前的乔蕴还对于唐呈的身份有所怀疑的话,现在的她简直完全相信了这一切的真实性。
唐呈在见到乔蕴的时候,心下也有一些诧异,上次在校门口并没有看清楚,只觉得乔蕴对待沉沉很是慈爱,而沉沉对其也十分信赖。
现在真正与其会面,却发现她眼中有着非比寻常的清澈灵动,唐呈一时间也是看得愣了,虽然无法解释沉沉为什么会在这个陌生女人的手里,但却怎么也无法将她往犯罪方面联系。
乔蕴对唐呈的态度很是客套,虽然他的眉眼好看得让人生不出什么敌意,但乔蕴也很难有好感。
于是在唐呈提出疑问为什么沉沉会在乔蕴手里的时候,乔蕴反倒皱了皱眉,出言问道:“唐先生,或许应该我先问您几个问题吧?”
这话说得不卑不亢,倒是让唐呈愣了几秒。在他看来,是自己痛失妻子和儿子,而不知怎么了四年之后竟然离奇出现在乔蕴的身边,所以自己心中的疑问实在是太多。
不过他却不知道,乔蕴心中的疑惑更多:“从唐先生外表来看并不是能做出抛弃妻子这等事情的人,但是为什么当时阿娇会选择不声不响的离开?而且您的联系方式我已经拨了四年,从未拨通过一次。”
唐呈听完这话皱了皱眉:“你有我的联系方式?”
好在乔蕴早有准备,拿出了那张名片。唐呈看完之后皱了皱眉,不可思议地看了看名片又看向乔蕴:“这名片是阿娇给你的?”
乔蕴点了点头。
“这是假的,”唐呈皱了皱眉,“我的联系方式这些年都没有更换过,她当时拿到的名片本身就是假的。”
“什么?”乔蕴皱了皱眉,她虽然与阿娇一起相处了两年,但对于阿娇的过去却完全不知道,几经追问也完全没有得到过什么答复,“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唐呈并不想多言,而是抬眸看了乔蕴一眼,言语之间颇有些着急:“小娇现在在哪儿?”
“已经失踪两年多了,”乔蕴缓缓说道,“如果唐先生觉得一切都无可奉告的话,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说罢就起身准备离开,虽然他是沉沉的生父,但在现在的乔蕴看来却是一个完全不负责任的人,在这种情况下,乔蕴是不可能会把沉沉交给他的。
唐呈皱了皱眉,赶忙唤住了乔蕴:“这件事情比较复杂。原本是出于一次误会。”
乔蕴并没有说话,不过眼神却表达了她正在听这件事。
“说到这件事儿,倒是挺不好意思的,”唐呈的表情显得有些不安,“我和小娇的事情说起来有些复杂。她家庭困难,在一个夜总会……”
“这个我知道,”乔蕴打断了唐呈的话,阿娇虽然不愿意提起有关唐呈的事情,但是对于自己的身份却是十分坦诚,“不过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阿娇会连你的联系方式也没有,只有一个号码,早就已经停机了。”
阿娇说过自己之前在夜总会工作,在遇见唐呈之后,只一心每个周末等着他的到来,而他每次来的时候也只会点自己。阿娇没有表明过与唐呈之间的情感,但这种事在夜总会本就是忌讳,所以理所应当受到了阻拦。阿娇偶然发现自己怀孕过后,不知道为什么一个月的时间唐呈都没有过来,在她百般哀求之下一个同行的姐妹给了她这张名片,她找机会怀着沉沉逃了出来。
面对这疑惑,唐呈继续说道:“那段时间我出国了,这种事不能单线联系是他们夜总会的规矩,阿娇并不知道我的号码。等我再回国找她的时候,却听说她怀上孩子,被老板赶了出去。至于这张名片。”
唐呈拿在手中又端详了片刻,才继续说道:“她应当是被人骗了。”
“被人骗了?”乔蕴皱了皱眉,在与阿娇相处的两年时间之内,她也听阿娇不止一次的怀疑过这件事情,只是并没有了任何的办法,阿娇说她根本不可能再回到那夜总会去询问唐呈的联系方式。
让阿娇一直忐忑的是,她根本不知道唐呈对自己到底是怎样的感情,在夜总会根本不允许不做任何措施与客人发生关系,这一切都是阿娇自作主张罢了。所以那些年她甚至害怕自己就算找到了唐呈,他也不可能会认这个孩子,甚至会逼着自己打掉。因此乔蕴虽然不止一次地拨过这个电话,也没有报太大的希望,更没有想到唐呈会在这种情况下主动出现。
“你为什么没有找过她?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乔蕴每每想到阿娇绝望的眼神,就觉得替她感觉到悲伤,因此始终认为她遇到了一个负心汉。
“找她?”唐呈苦笑了一声,“哪里是这么容易的事情?”
乔蕴张了张口却没再说什么,人海茫茫,阿娇当时身体又这么差,只是与自己生活在一起,且身份证明全部被夜总会扣押,连车票也没买过,又怎么可能会被轻易找到。
这样看来,一切似乎都那么顺理成章。
可是只凭这些,他就想这么顺理成章的要走沉沉?乔蕴无论如何也觉得并不甘心,沉默半响之后,她率先开口:“唐先生,虽然不知道您是如何找到的我,但是,您应该知道,我与沉沉之间感情深厚,已经超出了血缘。而且,阿娇离开的时候他才不足两岁,并没有记得什么事情,在他心里我一直是他的亲生母亲。”
乔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前一段时间明明很想帮助沉沉找到父亲,可现在真的得到了他父亲的消息,却又觉得无所适从。
唐呈点了点头,并认真地看向乔蕴:“这些我都能理解,我也从侧面了解到乔老师的确是个好人,不过,沉沉毕竟是我的亲生儿子,相信我对待他不会比你要差。”
这话虽然在理,但是在乔蕴听来怎么都觉得不舒服,只说道:“唐先生究竟是不是沉沉的生父还有待商榷,现在说这话似乎太早了吧。”
唐呈望了望乔蕴,并没有说话,而他握着包的手也紧了紧,并没有依照左颖对自己说的话直接将亲子鉴定报告放在乔蕴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