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下楼的时候,乔蕴的脸上一副红彤彤的模样,只是心里还有些震惊钟棋会身上的伤口,每一道都触目惊心,让人不禁感叹左父下手的狠辣。
但钟太太这时候的脸上却挂着些许温和的笑意,望着乔蕴和钟棋会共同下楼的场景,只觉得心里有些无法言说的温暖,让她舒了口气,很是放松的模样。
一切的提心吊胆似乎都结束了,这几天每个人都变得憔悴了许些。只有满满完全不知情的样子,一个人在地垫上趴着,继续他的玩乐。
一家人重新坐在桌上吃饭的时候,让乔蕴觉得无比的感动,劫后重生所带来的感觉,就好像是重新获得了一次机会一样,每一口饭菜都变得那么香甜。
谁也没有再提及左家的事情,只是钟太太在两人还没有下楼的时候,便问过了钟棋萱,钟棋萱只说这次的事情不能报案,毕竟他和许岩将左颖挟持也是违法的事情,只不过之后要更加小心才是,免得遇到了其他的危险。
钟太太点点头算是应允,只是抬眸看到两个孩子这般憔悴的样子,便一阵心疼不知道这两人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样的痛苦,才变成了如今这种情况。
吃完饭之后,满满吵闹着要去外面玩一圈,乔蕴和钟棋会便拉着他的手,走出了房门,只是钟太太有些担心,刻意叮嘱:“只在院子里玩就可以了,不要随便出去。”
毕竟在钟太太看来,她自己已经受不了再一次的打击了,所以一定要保证他们几人的安全才是。
“好。”钟棋会理解母亲的担心,所以随即便应允了下来。
现在的满满已经可以利落地走路了,但钟棋会和乔蕴还是每人握着他的一只小手,夕阳西下,三人的身影被拉长,尤为幸福的样子。
在路过唐呈的别墅时,乔蕴看了看紧闭的大门愣了愣,不知道沉沉怎么样了。
感觉到乔蕴的步伐渐渐缓慢下来之后,钟棋会轻声说道:“要不要去看看?”
乔蕴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在发生这件事儿之后,她觉得自己应当给予钟棋会足够的尊重,他为自己受了这么多的苦,并不应当再承受其他的委屈,所以应当刻意与唐呈保持着距离才是。
然而让乔蕴没有想到的是,钟棋会居然抱起满满,笑着说道:“走咯,去找沉沉哥哥和唐叔叔去咯。”
乔蕴一愣,并没有跟上前去。
钟棋会转过头,脸上挂着笑,轻声对乔蕴说道:“快来啊,愣什么呢。”
乔蕴眨了眨眼,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但却还是迟疑片刻跟了上去,一瞬间她只觉得眼前的男人成熟了不少,同时也让自己极为感动。
好似是生怕乔蕴不愿敲门一样,钟棋会抬手按了按门铃。
站在门外的乔蕴舒了口气,心想着沉沉应当不知道自己被绑架的事情才对,他不知道倒也好,免得为自己而担心了。
只是在乔蕴做足了准备见到唐呈和沉沉的时候,开门的却是一个陌生的面孔。
乔蕴本以为是唐呈请来的阿姨,便轻声问道:“请问唐先生和沉沉在么?”
“沉沉?”那人疑惑地皱了皱眉,“你是说之前住在这儿的父子俩?”
乔蕴瞬间注意到了那人言语当中的“之前”这个词,心下有一丝震惊:“他们搬走了?”
“你是乔蕴吧?”那人又说道,好似是极为了解的样子。
乔蕴木讷地点了点头。
“他们出国了,这是他们给你留的信。”那人在确定了乔蕴的身份之后,将一个封好的信封递了过来。
“谢……”乔蕴的谢谢两字还没有说完,却见那人已经关闭了房门。
这时候她才注意到,院落当中的花草已经变了格局,似乎不是唐呈和沉沉还在的时候那副模样了。
“看看吧。”钟棋会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也不知道唐呈到底的什么意思,所以他抱起满满,对乔蕴说道。
“嗯。”乔蕴一边打开信件,一边低下头,与钟棋会共同开始看。
“乔蕴,我带着沉沉出国了,这是他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看到你现在的幸福生活,我们父子俩都很欣慰,沉沉说了,你是他永远的妈妈,不过他也不排斥找一个后妈,所以我争取泡个美国妞儿给他。虽然替沉沉很不舍得,但是我们还是决定不打扰你,也不再影响自己的生活,毕竟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而这一次的别离也绝对不会是永别,珍重。另外,告诉钟棋会,可别让他欺负你,不然沉沉是饶不了他的。当然,还有我。”
乔蕴与钟棋会一道看完了信,钟棋会只说道:“他可不会有饶不了我的机会。”
听到这话,乔蕴笑了笑,在钟棋会脸上啄了一口,并没有说话。
虽然心里很是不舍,但乔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也知道这对沉沉而言,对唐呈而言,对钟棋会而言,以及对自己而言都是一种极好的选择,彼此都不打扰,都有自己的空间,也能够有更多的机会开展新的生活,何乐而不为。
“走吧。”乔蕴对这不明所以的满满说道,虽然满满口中还喊着:“沉沉哥哥。”
即使他可能在几天之后就不记得沉沉到底是谁了。
两人又带着满满在院子里转了一会儿,方才回到了家。
只是推开门,眼前的场景却让乔蕴有些心悸。
在客厅坐着的,竟然是左父和左颖两人。
乔蕴看到他们,便想到钟棋会被鞭打的样子,便想到那些日子里自己在昏暗的房间之中,犹如噩梦一样的生活。
所以她几乎挂不上什么礼貌的微笑,抬腿便要上楼。
这时候,左颖的声音倏然响起,细弱而又让人听来有些心软:“乔蕴,我们没有带手下过来。”
乔蕴没有回头。
而这时候,左父声音低沉继续说道:“我和左颖,是来道歉的。”
听到这话,乔蕴才吃惊地转过头。
只是一眼便对上左颖泪流满面的模样。
她嘴唇有些颤抖,但却说道:“倒不是要奢求你们的原谅,只是求个心安。我的精神病有些不稳定,所以趁着现在清醒的时候,为我所做过的事情,以及……”
说到这儿,她顿了顿,看了看钟棋会脸上的淤青,又看了看左父,继续说道:“以及我父亲给你们带来的伤害而抱歉。”
一时间气氛陷入诡异的沉寂,众人都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钟棋会已然在脑海中“屏蔽”了自己所受过的屈辱,只是有些状况却是挥之不去的,他不能接受给乔蕴带来巨大伤害的人这种轻描淡写的道歉。
“等我病情稳定一些,会重新回到监狱当中忏悔。”左颖顿了顿,“左氏这几天就会被卖掉,我父亲会离开这个城市,等我出狱了,也会离开,不会再打扰你们。这次的道歉,只是因为我过不去内心的坎,如果你们不接受也没什么,打扰了。”
说完这些,左颖便拉起左父准备离开。
而这时候,左父低下了头,乔蕴看着这个颓败的老人却怎么也想不起当初他脸上挂着阴邪笑容的模样。
他在离开之前说了一句:“抱歉。”
乔蕴不知道这次的道歉有多少的含金量,但与钟棋会对视一眼却也明白,他们都没有什么想法再去报复头发一夜之间白了一半的左父,也没有心思再去报复患上了重度抑郁的左颖。
在左颖即将踏入门外的那一刻,她转过头,轻声说道:“祝你们幸福,这辈子应该不会再见面了。下辈子我们或许可以做挺好的朋友。”
乔蕴望向她的眼眸,看到了些许晕开的水气,不知为何,她鬼使神差轻声说道:“也……祝你幸福。”
听到这话,左颖似乎愣了一下,眼泪立刻便从眼角滑落了下来。
她在转身之前,终究还是没敢再看上钟棋会一眼,便被左父拉着离开了。
关门的那一刹那,乔蕴觉得心口有些堵,但又好像觉得如释重负一样。
“都过去了。”钟棋会揽住乔蕴的肩膀,淡淡说道。
若是他过去的性子,定然会要了左父的命也不罢休,但经历了那么多事情,钟棋会不知自己是疲惫了还是放下了,只觉得眼前的乔蕴便是他最值得珍惜的东西,自己所经受的一切,与其看作屈辱,倒不如说是一场噩梦。
据说左父因为窝藏枪支罪以及当时对自己的殴打视频传出,也会被判刑,但这一切似乎都与钟棋会和乔蕴的生活没有了关系。
他们望向满满的笑脸,便觉得似乎已经拥有了一切。
而钟太太在这个时候走了过来,将乔蕴和钟棋会一起拥在怀中,一言不发。
八个月之后。
“满满的小、弟弟什么时候才会出生啊?”满满坐在手术室外的凳子上,面对一脸焦急的钟棋会、许岩和乔蕴三人,一遍遍地说道。
“再聒噪我就打你啊。”钟棋会呲牙咧嘴地恐吓着自己的儿子。
但满满丝毫没有半点儿畏惧的意思,不知道什么时候形成的口头禅,吐了吐舌头便直接说道:“你打我我就去投奔沉沉哥哥。”
钟棋会瞬间没了气焰。
然而在这个时候,手术室的门打开了,护士满脸笑容说道:“孩子生了,是个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