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棋会在原地站了十分钟才上了自己的车，之后便只能给餐厅打了个电话：“你好，刚才订的包间取消。”
说到取消这两个字的时候，钟棋会只觉得自己的心一颤，好像是丢了什么宝贵的东西一样。
钟棋会没有发动车子，是因为他倏然不知道去哪儿，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车里放着一张自己好不容易谈下来的合同，原本没有报什么希望，但穆冉却很是坚决的样子，说这个合同她能谈下来。
这几天每顿饭都是在陪着对方公司不同的人喝酒，而穆冉始终挡在钟棋会的跟前说自己的酒量比较好，在钟棋会想要拒绝的时候，她便眨眨眼说不要剥夺她最好的天赋。
不知她从哪儿听来了钟棋会根本不能喝酒，每次吃饭，都保持让钟棋会滴酒不沾，而她虽然外表正常，但钟棋会已经能感觉到她每次都会喝到吐。
能猜得出在这种接连几天都喝酒的过程中，她的胃到底受到了多大的摧残，不过同时，钟棋会竟是特别有些心疼这个要强的女孩，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直到昨天，她喝酒喝到直接支撑不住，表现出晕晕乎乎的状态，钟棋会才替她挡了几杯酒，这算是将对方的公司敷衍完毕，准备签合同了。
然而在这种情况下，钟棋会喝的有些胃痛，所看到的却是乔蕴丝毫不屑甚至完全不关心的样子。
钟棋会昨天晚上根本没有睡着，一直在思考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现在他总感觉钟氏似乎在遇到什么瓶颈，所以必须要在新的合作项目当中寻求发展，不然也不可能会答应与这个一向听起来就比较难缠的公司进行合作。
想到在饭桌上穆冉屡次难受的表现，钟棋会似乎感觉自己做得有些太不应该。
只是在这种不应该之下，乔蕴的不理解，让钟棋会更为失落。
他叹了口气，将合同收了起来。
然而在这个时候，电话却响了。
钟棋会原本很是欢喜地拿出手机，但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号码，却沉默了半响，原本想立刻丢在一旁，不过犹豫了一下又接了起来，轻声说道：“怎么了？”
“钟总，合同签成了么？”那头的声音极其温柔。
钟棋会愣了一下，又看了看合同方才轻声说道：“明天说吧。早点休息。”
“好。”穆冉并没有做过多的纠缠，只是轻声应道，“您今天也好好休息。”
“嗯。”钟棋会舒了口气挂上了电话。
而后他轻轻合眸靠在座椅上，脸上颇有些无奈，眉头也紧紧蹙着。
前几天那么想要的一张合同，现在就摆在钟棋会的面前，可钟棋会居然没有了半点儿想要的感觉。
钟棋会倏然想起乔蕴已再告诉自己，他们两人之间已经逐渐稳定了，所以钟棋会可以将事业作为重点。
在这种时候，分明还未曾将事业作为重点，却已经出现了这种情况，他从未想过自己与乔蕴沟通起来会如此困难，也从未想过她竟如此不知理解自己。
钟棋会望着繁华的街道，倏然感觉自己没有什么去处。
分明是来道歉，却搞成了这幅样子？
钟棋会冷笑一声，然而就在这时候，倏然有人敲了敲车窗。
听到这声音，钟棋会颇有些不满地睁开眸子。
一个熟悉的脸出现在窗外。
钟棋会缓缓摇下车窗，只看到车窗外的人绽放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钟总，好巧，我还以为我看错车了。”
“是我。”钟棋会声音低沉。
“您没回家么？”穆冉一边问着，一边似乎看到了放在副驾驶座位上的合同，她看了一眼而后迅速移开目光。
不过就是这一眼，也被钟棋会巧妙捕捉到了，在看到她眼神的变化之后，钟棋会并没有感觉太过尴尬，但是为表尊重，还是淡淡说道：“合同已经签好了，准备明天上班开会通知的。”
“真的吗！”穆冉好像丝毫没有因为钟棋会刚才的隐瞒而有所不满，反而声音当中充满了激动，“太好了，这样的话我们这些天的努力没有白费啊。”
听到这话，钟棋会稍稍有些歉疚，毕竟这些天几乎都是这个女人为合同所做的努力，而自己好像并没有做好一个总裁应当要做的事儿。
半响钟棋会缓缓抬眸，轻声说道：“上来吧。”
穆冉一愣：“钟总，您……”
“带你去吃点清淡的东西庆祝一下。”钟棋会声音依旧低沉，看不到什么情绪起伏。
只不过穆冉眸中却尽是诧异。
“嗯？”钟棋会见到穆冉无动于衷的样子，便抬了抬眸轻声问道。
见状，穆冉赶紧点了点头，绕到车的另一边：“好的好的。”
上车之后，穆冉依旧表现出有些惶恐的样子，甚至紧张地捏了捏自己的衣袖，钟棋会用余光捕捉到之后，轻声说道：“怎么了？平常可没见你这种表现啊。”
“有点紧张。”穆冉真诚一笑，却能够带来一些温暖的感觉。
在看到这种笑容之后，原本并不想说话的钟棋会居然愣了愣，微微勾唇，轻声道：“平时可没见到你紧张啊。”
“平时只想合同了，没时间紧张啊。”穆冉说到这儿，脸上露出很是欣慰的表情，仿佛能签了这个合同便是她所感觉的最为高兴的事情。
钟棋会看了一眼之后，发觉她迅速低下头，颇有些害羞。
因此他便没再说话。
车内的气氛与平日里有些不同。
而钟棋会正漫无目的地往前开，原本他是没想过要与穆冉单独吃饭的，但考虑到穆冉的确付出了很多，而在街上相逢倒也算是巧合，正巧钟棋会不知道到底应当去哪儿，所以阴差阳错之下倒是成就了这顿饭。
不过话虽然已经说了出来，但钟棋会现在却有些犯愁，原本这几天都是陪客户吃饭，人数较多，所以无论去哪儿只要体现出档次就无所谓。但现在，若是再选择同样的地方，只会让人感觉特别滑稽，但如果选择比较适合两个人的安静地方，气氛又更是奇怪。
这让钟棋会的心情有些复杂。
半响，只听身旁的穆冉轻声说道：“诶，这里装修好有特点啊。”
本是随口一说，但正在等红灯的钟棋会微微看了一眼，便淡淡说道：“那就去这家好了。”
“钟总……我不是那个意思。”听到钟棋会这话，穆冉有些惶恐。
钟棋会能明白她的这种感觉好像是她故意提出要去这家店一样，也许她原本只是无心的。看到她这种表现，钟棋会只淡淡说道：“反正也不知道去哪儿，不过这家店好吃不好吃我不保证啊。”
原本只是开玩笑的语气，但配合钟棋会冷漠的表情，完全让人没有半点儿附和的想法。
钟棋会选择这家其实也没有什么道理，只觉得与其到最后从自己的脑海中搜索一个比较适合两人吃饭的地方，倒不如应着穆冉的话，就算气氛安静也不会有什么尴尬的感觉。而且如穆冉所说，这家店的装修的确特色十足，从外面看来便让人觉得舒服。
进入餐厅之后，钟棋会的脚步放慢了几许，稍稍皱了皱眉，这家店的风格和他想象有些不一样，原本他以为只是一家西餐厅罢了，但真正进入之后才发现，这餐厅好像就是为情侣而准备的。
昏暗的灯光，桌上的玫瑰，幽幽的淡香，精致的摇椅。
不过已经进来了，钟棋会又怎么好意思再出去。虽然周围都是小情侣，但钟棋会也只有大方地硬着头皮坐了下来。
只是这时候，钟棋会并没有看到穆冉嘴角的一抹笑。
“吃点儿清淡的吧。”在侍者递来菜单之后，钟棋会以不咸不淡的口吻说道。
他认为自己所能够表达的关心仅仅止步于此，也只是因为穆冉这几天为了客户喝酒所伤的胃罢了。
“您想吃什么就点什么吧，我无所谓的。”穆冉微微一笑，很是自信的模样。
钟棋会的视线从菜单上挪了出来，看了对面的穆冉一眼，心下有些惊讶，自己这些年见到过许多女人也经历了许多员工，但像穆冉这么要强的女人倒是第一次见。这让钟棋会甚至有些好奇，不过这仅仅是出于总裁对员工的好奇罢了。
钟棋会将菜单转到穆冉的面前：“你来吧，我还不饿。”
穆冉迟疑了一下，想要推脱但在注意到钟棋会有些心不在焉的表情的时候，便将视线落在了菜单上。
三十秒的时间内，穆冉点了两个家常菜。
钟棋会又抬眸看了穆冉一眼，并没有说话。
穆冉轻轻抬手，将头发撩到耳后，轻声说道：“钟总为什么这么看我。”
“没事儿。”钟棋会原本想说，现在出门到餐厅还要吃家常小菜的女人倒是不多，但话准备出口的时候，他又觉得这于自己而言并没有什么关系，话说得多了反而没什么用处。
不过钟棋会经过这几天的事儿，却对穆冉有几分改观，在等待上菜的时候，缓声开口问道：“你之前在哪个公司就职？”
“啊？”这话似乎太过突然，穆冉愣了一下。
钟棋会没有问第二遍，穆冉赶忙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