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隐藏了这么久的情绪,打算在乔蕴生下孩子一切稳定之后便表露出来,可钟棋会却好巧不巧在这时候出现,并且带着与乔蕴一样的血。
唐呈相信现在的医疗技术之下乔蕴的身体一定不会有问题,可之后呢。
唐呈苦笑一声,又觉得自己如今这种想法很是龌龊,如今应当要想的是乔蕴什么时候能够好起来才对吧。想到这儿,唐呈缓缓输了口气,控制着自己不要再去想其他有的没的一些问题,只默默为乔蕴祈祷一番便是够了。
过了一会儿钟棋会并没有回来,但是唐呈却听到医生之间正用传呼机互相沟通着信息,不一会儿唐呈便看到医生推着躺在床上的钟棋会进了产房。
唐呈与钟棋会对视的时候,明显从他眼眸当中看到了坚定和担忧,一时间唐呈有些不明所以,他也在为乔蕴担心么,既然这样的话,为什么现在才出现,为什么又和其他人结婚,如果他真的爱乔蕴到一定的程度,又怎么可能舍得让乔蕴受委屈。
只是这一切的疑惑并不是唐呈一时半会儿能够解开的,他所感觉到一些温暖的是,钟棋会在路过自己身边的时候,轻声说了一句:“放心交给我了,不用太担心。”
一时间唐呈倏然对自己龌龊的想法有些不满。
在产房重新亮起了红灯之后,唐呈的心也瞬间被揪了起来。
乔蕴的身体本就虚弱,在生孩子的关头出现了这种状况,如果真的有了什么问题的话,到底应当怎么办。如果最终只能保一个人的话,乔蕴醒来后知道自己失去了孩子,又应当如何是好?这一切的问题都缠绕在唐呈的心间,事实上他本不应当担心,只是在这半年的时间之中,唐呈不知道自己策划了多少次,他想要与乔蕴彻彻底底永永远远的在一起,就必须要考虑这些方面的内容。
想到这儿,唐呈更是舒了口气,一直抬着头望向手术室的红灯,只希望它尽快变个颜色,希望听到乔蕴完全没有问题的消息。
唐呈的电话已经响了无数次,他在这几天准备好不去公司的时候就已经跟秘书安排过,如果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不要给自己打电话,也就是说现在打来的电话应当是在业务方面比较重要的事情。
但唐呈却倏然觉得现在就算是公司倒闭了,天塌了,这些事情也抵不过乔蕴的半点儿重要。
唐呈只觉得自己的整个心都被揪了起来,甚至感觉倒不如进去抽血的人是自己,这样的话还能真的为乔蕴做上一些什么,而不是在这里干着急。
一时间唐呈又有些羡慕钟棋会。
不过他又凄然一笑,自己似乎无时无刻不在羡慕钟棋会才对,而这一切都是自己想要为乔蕴所做,并且想要加入她的生活当中,但却迟迟无法加入的事情。
让唐呈觉得尤为欣喜的是,大约一个小时之后,钟棋会被推了出来,脸色苍白,而一旁的医生则抬眸对唐呈说道:“产妇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孩子还没有生下来。”
唐呈舒了口气,赶忙说道:“谢谢,谢谢,谢谢您。”
而这时候,钟棋会则声音稍稍有些虚弱地说道:“您去忙吧,我没事儿的。”
但见到那医生皱了皱眉头:“先生您抽了这么多血,理应好好休息,输些营养液才对。”
“没关系。”钟棋会的表情显得有些执拗,看了一眼产房的门,又缓缓说道:“我在这儿等消息就好了。”
“这……”医生还想在说什么,却见脸色苍白的钟棋会挣扎着欲要起身。
“先生您!”医生又要阻止。
唐呈见到这种情况,倏然间心情有些复杂,不过现下他也知道钟棋会是真的担心乔蕴的安全,于是便对医生说道:“您去忙吧,有我在这儿照顾他,让他在这儿等着吧。”
“好吧……”医生见实在拗不过,只好转头对钟棋会说道,“先生您躺在床上就是了,产妇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
“嗯。”钟棋会脸上浮现出一丝苍白却会心的笑意,眼看着医生重新走入了产房当中。
由于走廊并没有其他人,躺着的钟棋会和站在一旁眉头紧皱的唐呈陷入到一种沉默而又尴尬的气氛当中。
唐呈想要打破这种沉寂,不知是自言自语还算是对钟棋会说道:“她没事儿,真好。”
不过钟棋会只“嗯”了一声,表现得有些冷漠。
想到刚才的情景,唐呈倏然有些微微的痛心,于是轻声问道:“刚才产房里,乔蕴怎么样?”
“我没有看她。”钟棋会迟疑了半响悠悠说道,“有帘子阻隔,而且……”
“而且什么?”唐呈看了看嘴唇也已经发白的钟棋会,倏然有些心惊,听医生的描述,应当是输了不少的血才对,可他执拗到如此地步,是因为对乔蕴的爱么?既然爱的话,当初又为什么会做出那种事情?
钟棋会舒了口气:“而且,我现在还没有打算见她。”
“什么?”唐呈皱了皱眉,脸上有些怒意,虽然他并不希望钟棋会与乔蕴相见,但他却明白乔蕴这段时间有些想念钟棋会,而这话从钟棋会的口中说出来,无论如何都有些不负责任的意思,这让唐呈怎么可能接受得了。
钟棋会转头看了看唐呈,又重复道:“刚才输血的时候乔蕴处于昏迷状态并不知情,所以,我也希望你能帮我保守这个秘密。”
听钟棋会的语气,完全不是一时冲动,反而更像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一个稳妥决定。
只是唐呈对此完全不认同,只皱了皱眉头便继续说道:“能告诉我为什么吗?以及,我有什么理由帮你保密。”
钟棋会抬眸与唐呈对视,眼神之中满是笃定:“你不需要理由,因为你也不想让乔蕴知道这一切。”
听到钟棋会的这话,唐呈的心倏然一惊,被当面戳穿的感觉并不好受,可唐呈一时间也不知道应当说什么才好,钟棋会似乎已经洞察了一切。
唐呈干脆没有说话,只转过头看向别的方向。
看到他的这种反应,钟棋会瞬间知道自己的猜测没有任何错误,迟疑了半响只说道:“这半年,她怎么样?”
“还不错。”唐呈迟疑了一下,最终只是用这三个字做出了总结。
他能够清楚地看到钟棋会骨节分明的指紧紧握住,像是要抓住什么一样,但半响却又只能无力地松开,只听他舒了口气说道:“谢谢你照顾她。”
听到这话,本身并没有什么情绪的唐呈倏然间有些不忿,他瞥了钟棋会一眼,而后发出了一声冷笑,又说道,“好像钟总没有什么身份对我说这种话吧?”
钟棋会抬眸看了一眼唐呈,从他眼中发现了一丝的攻击性,不过钟棋会也没有太在意,只是轻声问道:“乔蕴已经与你在一起了?”
这实际上是钟棋会最不愿意接受的事情,他在来的路上就已经反复思酌了许久,从半年前自己与那个保安的对话开始,自己就没有办法解释唐呈与乔蕴之间的关系,而到现在为止钟棋会甚至没有了半点儿的自信,只觉得如果这是乔蕴的选择的话,自己似乎必须要予以支持,就算反对,自己也没有底气没有理由。
唐呈占据了太大的优势,十月怀胎的陪伴,亲密无间的沉沉,这一切让钟棋会觉得无所适从。而自己与乔蕴之间的误会,在乔蕴十月怀胎的艰辛当中,也定然成为了树立在两人之间的壁垒。
唐呈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从心底里而言,他原本是想要承认的,只是自己并没有承认的理由角度罢了,于是只转移了话题,淡淡说道:“这半年你一直在找乔蕴?”
“那件事儿你知道?”钟棋会亦是没有回答唐呈的问题,因为钟棋会始终觉得自己对乔蕴的寻找或者牵挂,是一种极其私密的事情,并不需要与他人进行分享,也不需要让乔蕴知道。他所在意的是最终的结果,是乔蕴是否能够得到幸福,乔蕴的心在何处,以及乔蕴是否能够重新接受自己。
不过钟棋会现在言语之间所提及的“那件事儿”便是半年前的那次交集,钟棋会早就已经觉得,唐呈是知道了自己找到了他们的位置所以才会离开。
让钟棋会有些没想到的是,唐呈对这件事儿居然坦然承认,没有任何的掩饰,只看了钟棋会一眼,便转移了眼神,淡淡说道:“嗯,我带她走的。”
“嗯。”钟棋会并没有任何激烈的反应,仿佛早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答案。
不过对他的这种反应,唐呈却是有些意料之外,他居然没有任何激动的感觉,也没有任何要质问的意思。
但唐呈也没有再继续进行这个话题,虽然他希望自己能够相对钟棋会有更大的优势,甚至能在乔蕴丝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使其离开,但转念一想,唐呈又觉得这种想法是对乔蕴本身的不尊重,所以并没有说什么。
而这时候,却见到躺着的钟棋会合上了眸,唐呈一时间有些好奇,轻声问道:“你没事儿吧?”
唐呈心里所想的便是钟棋会是为了给乔蕴输血而弄成这样的,而在这产房门口,若是有什么事儿自己也应当进行负责,所以才会如此关切。
不过钟棋会却摇了摇头,模样稍稍有些虚弱,低声说道:“没事儿,只希望乔蕴和孩子不要有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