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庄周梦蝶
天很冷,两人也一人点了一碗面吃。
热气熏的欧阳雪白净的小脸微微泛红。
“等下去沈阳火车站去一下吧。”莫永浩已经吃完面,搓搓手说。
“去那儿干嘛?你又不坐火车?”欧阳雪停当的空抬眼看了莫永浩一眼,然后低头继续吃面。
“去看看……”莫永浩说,然后转头,看火车站顶楼的钟摆滴滴答答的响。
“行,等我吃完就去。”
两人都吃完,已经傍晚,落日浅浅的金黄映在街道上,给人以温暖。
莫永浩把车子放在了沈阳站停车场。
如此宏伟的建筑,和他以前在黑白照片上见到的有几分相似,又有几分陌生。
“走,我们进去看看!”莫永浩说。
这个时候车站还很小,只有一间候车室,列车的信息也不能通过电子显示屏显示出来,只是由工作人员报出。其实,也没有那么多车辆。
鬼使神差般,莫永浩走到最终央的座位前,靠了一会,就闭上了眼睛。
“永浩!永浩!”耳边,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女声。
“小雪,别闹……”莫永浩喃喃。
“永浩,我是妈妈呀!”女人听到他说别人的名字,更加着急了,不会是失忆了吧?
“妈……”莫永浩确定了这是母亲的声音,有些难受地睁开眼睛,刚想坐起来,发现手上一疼。
“别动!”看他一动,母亲马上阻止他。
有点无奈,原来手上插着输液管。莫永浩想,我这是怎么了?
看看眼前,身上盖着的白色被子,还有绑着的绷带。
“妈,我怎么了?”莫永浩问。
“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再也醒不来了呢!”母亲不由分说扑到莫永浩怀里,哭。看起来,这些天她因为自己受了不少惊吓……
好像,自己最开始,是被电流击中来着?好像之前看过的所有新闻里,被电击救回来的几乎没有,他居然就被救回来了?他原来还有这么好的运气?
“别担心,我……”
啊!
话还没说完,莫永浩觉得自己被什么击中,再次失去了意识!
“莫永浩!莫永浩!你再不起来,我,我就……”欧阳雪看着躺在床上的莫永浩,说着说着,眼底沁出了泪珠。
都是她,要是她不带他去火车站…
“我要是不醒来,你就干吗?”莫永浩睁开眼,笑嘻嘻地问。
欧阳雪一拳捶到莫永浩身上!
嘴角明明带着笑意,眼里仍有泪花:“混蛋!”
汪教授这时推门进来。
“小莫,感觉好点没有?”
莫永浩动了动,好像没有不舒适的感觉,就像刚刚经历的一切,好像都只是睡了一觉。
莫永浩遂笑了笑,对汪教授说:“嗯,没事了,我只是睡着了。”
只见汪教授眉头皱了皱,没有多说什么,只说:“你先休息一天,游行的事一天后在说。”然后又推门离开。
莫永浩觉得汪教授有点奇怪,就问欧阳雪:“这是……怎么了?”
“医生检查说,你是间歇性昏迷。”欧阳雪说。
“我感觉就是睡了一觉,没什么大事,倒是让你担心了,抱歉哈!”莫永浩抱歉地冲欧阳雪笑笑。
“鬼才担心你。”欧阳雪瞥了莫永浩一眼,说。完全是小女儿家的情态。
好像为了掩饰什么,欧阳雪又说:“你先休息吧,我走了。”说完几乎是小跑着走的。
莫永浩再次往床上一滩,心想:女人啊,真是搞不懂。
脑海里又浮现母亲急切地叫他的神情,已经有几个月没见到她了。第一次一个人异乡漂泊,说不想家也是不可能的。
母亲,你还好吗?
想着想着,莫永浩闭上了眼睛。他的世界,一点一点黑下去。
而这一次,无梦,清寒。
一天后
休整了一天,莫永浩精神好了许多。他和欧阳雪一起找到孔同学,叫他执笔写了一些宣传单和横幅,几个人一起送去了一家有地下党的复印店印了几千份。发动学校里的同学们,一起到沈阳各个院校里面发掉。
两个人发传单的时候,同学们情绪都很高涨,尤其是被告知三天后东八街游行时都激动的不得了,甚至有些居民见了,也要了好几份宣传单。
一天下来,两人都累到不行,莫永浩更是一觉睡到大天亮。
熙熙攘攘的人群一如往常在街道上穿流不息。
莫永浩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中午。他拿起一份新华日报,看到中国人民反抗日本侵略者的情况,共产党带着人民群众武装反抗侵略者,已经有一部分人揭竿而起,说着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就说离自己最近的东北吧,学生们罢工,罢课,示威游行,即便生命受到威胁也在所不惜地去反抗日本侵略者和三座大山。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这就是中华民族!一头东方的雄狮,站在太阳的光芒里,傲视整个世界!
莫永浩只觉震撼,原来,这才是中华民族五千年不绝的真正理由!因为这份信念!
期间,有学生去伪满洲国政府讨伐,要求惩办汉奸,却反被绞杀!
多么让人痛心啊,难道这群人胳膊肘往外拐的吗?
这两天莫永浩一边做宣传,一边和大家一起制作横幅。这样的新闻消息屡见不鲜。
第三天早晨,温柔的阳光沐浴着这一群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他们踏上了一条满布荆棘却前途光明的路!
街道转角的一个阴暗角落,那个几天前被莫永浩他们救出来的老人,用鹰一般的眼睛注视着眼前这群年轻人,目光中充满了希望,他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然后消失在轻轻浅浅的日光里,恍如神祈。
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仿佛只是个路过的陌生人,像倏然而逝的时光般,从此消于时间,不再流连。
鸟儿蹄叫着清脆的乐曲,似乎也听见了希望的声音。
街道上,偶尔有穿着清朝服饰,还留着大辫的人快速走去,不敢停留,因为害怕人民的讨伐,害怕历史的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