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舒飞他不知道该怎样帮助贝冰莹,该怎样去抚平她受伤的灵魂,想了半天,就和他爸商量,让他出面,给贝冰莹送点儿钱去,感谢她帮着蜂场做了宣传。他爸于是就行动了。贝冰莹哪儿能要?说这是公事,坚决不要。要给就给公司吧。高爸爸哪儿舍得?公司用他们家的场地,都是白用,难道他还要贴钱吗?就生生把那一万块钱揣了回去。
高舒飞很郑重的约了贝冰莹吃饭,专门挑了高档雅致的饭店,很温柔的,很随意的,怕贝冰莹感觉到什么,怕她有压力。贝冰莹玩笑道你有什么事儿求我啊,高舒飞就问能不能让他爹带着毕爱月到他们家那蜂场帮忙,包吃包住。其实他家经营的不只是蜂场啊,还用土地和山林。城里的业务都是他在管,那天和贝冰莹在写字楼偶遇,就贝冰莹找工作的时候,他就是去联系业务的,也有公司代理他家的蜂产品。他在商场里还有专柜。贝冰莹很感动,知道高舒飞这是在想法子帮她呢,说回头和她爹商量一下。
贝冰莹她爹答应去找房子,答应得很好,接着带着毕爱月就失了踪。当然,钱也失了踪。
贝冰莹怕老贝和毕爱月有什么意外,就边打电话边出去找,找了老贝爱去的地方,喊了几声爸爸,引来了几声口哨和狗叫的回应,又不好和谁争执,觉得这样到处喊爸爸不妥,就喊老贝——,毕爱月——。没人应声。
这么不容易多挣下的一万块钱呀,这么不容易多挣下的一万块钱。那天在公司,领了这个费,还答应找到房子有了新家请大家喝酒呢,还想着去把黄诚斌那点儿钱还了他呢。
想到了黄诚斌,贝冰莹还是免不了伤心,乱心。
喝酒是必要的,一醉解千愁。
贝冰莹自己抽了罐啤酒,又把她爹剩下的烟扒拉过来,抽了几口,看看她爹带着毕爱月走后乱糟糟的房间,心里轻轻叹了一声,不知是担忧还是解脱,拿起电话,拨过去,依然是无人接听,用户不在服务区。
难道老贝带着毕爱月回老家了?走就走吧,搞什么搞,弄什么电话不在服务区?好像人都舍不得你,好像非要你留下不可似的。
房子里一时空荡荡的,贝冰莹还有些不习惯。如此寂寥。
她又打了一通电话,所有她能想到的和她爹有关系的人,甚至于包括她妈,都说没见老贝。
贝冰莹她捏紧了啤酒罐儿,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哭了。
血肉相连啊,怕她爹有个三长两短。
黄诚斌一听说贝冰莹找不着爹了,连忙打车过来了,问:“到处都找了吗?”
贝冰莹说:“找了……”看黄诚斌头上有伤,问:“你怎么了?打架了还是摔跤了?”
黄诚斌还能说是被老贝和高舒飞整了?说:“没事儿……”
贝冰莹说:“老贝把我钱全拿走了,我一时半会儿还不了你那钱了……”
黄诚斌说:“那就欠着吧,永远欠着,咱俩还有点儿金钱关系……”
贝冰莹脸一扭,说:“早知今日你何必当初……”
这时候,楼下汽车声响,黄诚斌赶紧走到窗前看了一下,连忙要跑,说:“我走了……”连忙闪了出去。不一会儿,高舒飞“腾腾腾腾”进来了。
高舒飞一听贝冰莹找不着爹了,连忙开车赶了来,见了贝冰莹,小心翼翼,问:“报警了吗?”
贝冰莹哭着,说这不是还没过二十四小时呢吗。高舒飞说管他那个干吗?先报了警再说。说着就打了电话,走过来,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一会儿劝一声:“别哭了,啊……”
黄诚斌藏在一个角落,看安琪琪也开车回来了,“蹬蹬蹬蹬”上台阶去了。黄诚斌心里就放心下来,站到高舒飞的车前,朝他那车踹了一脚,走了。到了家,龚小娇正气呼呼等着向他“开弓射箭”呢。怎么了?有个同事来要账,龚小娇才明白黄诚斌给了贝冰莹三千块钱。龚小娇这一次是真的恼了。自己的日子还过不起来呢,还帮萝卜缨!你和她睡去啊你和她睡去啊你和她睡去啊。撒娇撒泼。黄诚斌呢,本来就不怎么要脸,这会儿跟她还要什么脸呀,也懒得跟她吵架,说:“可以啊,萝卜缨同意我就同意,又不是没睡过,你管得着吗?”龚小娇就说挺值钱啊三千,话没说完就挨了黄诚斌一个大嘴巴。不过了,真是不想过了真是不能过了!龚小娇就闹起来。
安琪琪说刚才进门的时候老贝发短信给她了,告诉安琪琪说他带着毕爱月去旅游了,还叫安琪琪好好照顾贝冰莹。高舒飞说我报了警了,又连忙电话过去,通知人家有消息了。贝冰莹一听,气炸了,老贝这还躲起亲女儿来了,准是那个毕爱月挑唆的!抢过安琪琪的电话,给她不着调的老爸打过去。老贝又关机了,根本不接。贝冰莹哭着,问:“哪儿呢?短信在哪儿呢?……”安琪琪赶紧给她看,好一通劝贝冰莹。贝冰莹也知道,老贝肯定是明白安琪琪是最合适最能够照顾贝冰莹的,才发短信给她。安琪琪当晚就住下了,和贝冰莹做伴儿。高舒飞自去他的。
贝冰莹哪儿睡得着?安琪琪还过来和她睡在了一起,边迷迷糊糊睡着,边和她说着话,那话就梦话一样。她也似乎在梦里听到贝冰莹梦一样的说:“好吧,老贝,那钱本来就是为孝敬您的……,您开心就好……”
第二天贝冰莹倒清爽了,一大早的好好去上了班,只是在班上又接到了黄诚斌的电话,说很想他,要找她,接着就接到高舒飞的电话,说很想她,要找她。贝冰莹竟然不由笑了,这都什么什么呀,哪儿哪儿呀……。接着,贝冰莹就接到了龚小娇的电话,说自己怀孕了,问贝冰莹怎么办。贝冰莹有些懵。
你们搞掉大腿,****什么事?
贝冰莹说不出来。
龚小娇大概是第一次怀孕吧,有些错乱,有些慌乱。
龚小娇她,她毕竟曾经是自己的好朋友啊,她是她大学的同学,她们同窗四年,彼此给过很多的温暖相伴了那么美好的花季青春,虽然她抢走了她的心上人黄诚斌,能被别人抢走的,命里就不是自己的吧,不是。贝冰莹她也不能完全怨龚小娇,黄诚斌也不是个好东西!
贝冰莹她放下电话,胡思乱想,到底她该不该伸手,该不该去帮龚小娇?
怀孕了,怀孕了,龚小娇她怀孕了。
贝冰莹她抓起电话,约黄诚斌见面。黄诚斌他也不知怎么了,大概和龚小娇刚吵过架,心情很烦躁地说了家里的地址,叫贝冰莹过去。
贝冰莹顾不了那么多,打车开了过去,找到地方,一看,就明白了。
俗话说贫贱夫妻百事哀,黄诚斌和龚小娇做了贫贱夫妻了,而且是凑合的,不是正式的,锅碗瓢盆乱成一片,衣服被褥也没个规矩。龚小娇哪儿是做妻子的料啊,她能做的是大小姐!都是被娇养惯了的女子,想被别人照顾的。而黄诚斌恰恰也是想要被别人照顾的男子。
闹了一番,这理儿没法说,贝冰莹也没法断这个官司,问黄诚斌,孩子要不要?黄诚斌似乎犹豫了一下,说不要。而龚小娇连犹豫都没有犹豫,叫贝冰莹陪她去打胎,还要借钱。贝冰莹歪歪嘴,要跑出去。龚小娇拉住她,要她还钱,说黄诚斌借给她三千块钱自己全知道了,自己要去打胎,要贝冰莹拿钱。贝冰莹看看黄诚斌,对龚小娇说我会还你的,说着,拽开了龚小娇的手,走掉了。
贝冰莹跑起来跑起来,下了楼梯跑出楼道,在无边的大街跑起来。
贝冰莹感觉自己好像逃离了一个爆炸点。
黄诚斌知道,贝冰莹一定误会了,更觉得他无耻了。龚小娇要打胎嘛,他们找她要钱。
而老贝,贝冰莹的那个不着调的、嘚瑟的爹,拿着贝冰莹的辛苦钱,带着毕爱月去旅游了,去游山玩水了。
天黑下来,好像还起了雾霾,贝冰莹拿出口罩戴上,茫然地走在北京街头。
贝冰莹出了地铁口,朝安琪琪的别墅走。这个时候,高舒飞从后面跟过来。
高舒飞其实已经跟了贝冰莹很久了。贝冰莹的脚步有些碎、有些凌乱、有些生气,因为生气,还有些有力。高舒飞就又忍不住欠欠的笑了。他是担心她的,但是因为看到了她,他还是笑了,笑得真诚,舒心,并且因为生动,变得轻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