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季礼专程来看望欧阳轩,还带来了一头羊。说了一番子曰诗云,最后才说出重点,子曰:礼尚往来,询问了欧阳轩运送的物资,然后说明天会派专人护送欧阳轩一行去长安,欧阳轩拒绝了这个要求,只要求其签发通关的文凭印证,在白狼的嚎叫声中才颤颤巍巍的回去。当然欧阳轩得罪了这类儒家小官,后果是严重的。就是第二天要走的时候一群军兵围住了欧阳轩,问了带队的什长说是县长告发说“欧阳轩一介庶民私藏铠甲,货物夹禁物意图不轨,马高于汉地马,斜猛兽出行,逾礼”。这叫什么事情,聂聘看到欧阳轩发红的眼睛,赶紧把他拉回了院子。“贤弟是否尚礼?”,“未曾,已断然否之”,“此官来此多年,如无尚礼,必是要遭刁难,此子为我山东望族季氏族人,断然不可得罪”,“堂堂边关汉吏,居然公然索贿,可恨,可恨”,“贤弟忍忍,这里比不得塞外,腐儒甚多,不事劳作,只能以此卷财,贤弟,切莫生气,忍忍即可”。欧阳轩自叹也只能如此,取过气罐,炉具,烧了一壶水,与聂聘在院子中品起了茶,茶还剩下两块多点。一边品,一边闲聊,反正自己也不着急,也不让聂聘代自己送礼,如果外面不是汉人,欧阳轩肯定会杀得一个人不剩。自己有的是时间,就这么拖着,欧阳轩不愁,自己饮食不缺,就是围困个十天半个月的,也不会饿死。白狼兄妹就趴在院子门口,看着外面那些拿着刀剑的军卒,时不时地伸出舌头舔舔嘴唇,一天就是这么耗过去了。聂聘回了几次自己的院子,安排完采购事宜,又回来陪欧阳轩聊天。
一边喝着茶,一边说道:“聂兄,这茶叶家师所留尚已不多,不知这关中哪里有新鲜茶叶可摘?”,“如公子在路上所描绘,公子所说茶叶应为汉地荈诧,常为蒸煮用药,日常冲泡饮之未见”,“如能采集到鲜叶或活树,某自会教于聂兄此中之道”,“兄常年走商,倒也见过,在巴蜀之地的益州和岭南等地有些种植,听闻原产于交趾国,如贤弟所需,兄定会为贤弟购得”,“如此谢过聂兄,只要购得活树即可”。
闲聊了没一会儿,外面一阵喧哗,口哨唤过白狼兄妹,这种人多地场面可不敢让它们两个有事。过了一会儿外面一声高喊:“北地太守到”,还没喊完,外面匆匆进来几个人,为首者头戴深黄色双梁进贤冠,一身浅黄袍,腰侧配有青绶,进门就喊“某来迟也,某来迟也”。欧阳轩赶紧起身对着这个太守拱手道:“草民欧阳轩拜见上官”,“公子无需多礼,某乃北地郡太守凌戴,自接上谕,已等候公子数月,数日前闻公子已到三江县,某连日奔此而来,现刚到,如有慢待之处,还请公子恕罪”,“如此劳烦太守远来,某甚是过意不去”,“今日本欲出行,与此县长告发某私藏铠甲,携兽出行,物有违禁,马高逾礼,而困与此”,“公子远涉塞外,过匈奴诸地,斩匈奴二王,有铠甲何来之罪?荒唐之词,此等腐儒必要严惩,来人”,外面进来两名身着铠甲,腰佩黑绶的武官,拱手与旁侧,“速去与我将高平县县长擒之,关押于牢笼送长安廷尉属查办,其家眷一同解往长安,本官稍后书写廷奏一起带上”。武官应诺而出,公子欲何时启程?本官好奏报朝中”,“草民惶恐,如此周章甚是有愧”,“公子与此安歇一夜,所随之人,尽皆免除驿费,请差人随本官去县府办理”,欧阳轩看看聂聘,点点头。“某随山东聂氏商队而回,路上多有照应,还烦请太守与之方便,明日在下欲启程”说着指了指聂聘,“这是自然,公子请好生安歇,明日本官自会来送。聂氏请随我来”,说完拱手告辞,转身出了院门,聂聘摇摇头,“贤弟,你可得罪了山东季氏一族”,“聂兄自管前去,某自会处理”。这种明目张胆的索贿,甚至是动用武装力量这种的,欧阳轩是深恶痛绝的,300石官员就这样,那更高的会如何?这个时代通过聂聘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一个普通百姓一年的收入也不过十几石。大不了时机成熟了就开杀戒,这样的贪得无厌的人如果没有约束是很可怕的事情,后世自己见得太多了。还好武帝尊儒之前社会这种贪腐之风没那么严重,还知道些礼仪廉耻。一篇《季氏将伐颛臾》,充分暴露了孔子的为人,后人断章取义有了那句着名的是可忍也,孰不可忍”,其实前面还一句“八佾舞于庭”,典型的一个羡慕嫉妒恨的心理。就是这么一个短暂的心理活动,因为季礼的一次索贿,彻底的毁了山东季氏一族,也给至都送上了一个美名。
第二天送行的人很多,有北地太守,也有数千北地军卒和将军,这个强者为尊的年代,对待强者他们报以了最大的热情,一路的欢呼,让欧阳轩有些受不了。等出了城门,快到五里亭时,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拱手对凌戴说道:“在下尚有在姑藏所斩得匈奴二王的头颅及金狼牌在身,可否交于凌太守代为转交君上”,“哦?如此甚好,甚好,原以为那只是传言,未曾想是果真是公子所为,正好某有奏书简牍要速报君上,可在此为公子刻写奏简一封,与红翎急使速报朝中”,“如此草民谢过太守”。说完去骆驼背上卸下装有休屠王和浑邪王头颅盒子的牛皮带,打开,等气味散尽,取出盒子和金狼牌交于正在石桌几上写奏简的凌戴”,凌戴很是恭敬的接过,“如果程不时太守和李广太守要是知道公子所为,定会大礼参拜公子,二人对这浑邪王恨之入骨”,说完对着东北方拜了拜。继续埋头写,等写完,将简牍装进红色的封袋里,加封扣印。叫过一名传令官,让其换上红色顶翎,骑上马,飞驰而去。
出了高平沿着河道上行,因为有驰道,走起来相当轻松。速度没快多少,游山玩水一般,欧阳轩没事就和聂聘交流经商之道。经商欧阳轩是真太弱了,让他经商,还不如让他上阵杀敌。等出陈仓时,也算被聂聘开了窍,在陈仓休息了两天,汇合了聂聘商队另一批去往天水、武都、陇西采贩物资的商队,一同走进了关陇平原。
等长安城出现在地平线上时,欧阳轩心情有些莫名的激动。近20米高的城墙威武雄壮,欧阳轩正对的是西侧的直城门,上面的两层楼堡甚是宏伟,有红缨甲士站与墙头,更显威严。一条河从西侧流过,上面有已经落下的吊桥,河西面有豪苑民舍交相辉映,亭楼牌坊与杨柳中若隐若现,百丈游丝争绕树,一群娇鸟共啼花。啼花戏蝶千门侧,碧树银台万种色。一派悠然繁华的景象。“聂兄别院何处?”,“沿河北上进雍门的东市,靠近厨城门侧”。“一会儿去聂兄处暂住几日”,“这是自然,贤弟若不去,当是与兄有嫌”。这时从城门内走出来一群人,为首者深黄衣袍,头戴双梁进贤冠,腰侧黑绶,个头不高,略显清瘦。走到队伍前站定,为首者拱手道:“欧阳公子何来?”,又是奔自己来的。赶紧下马,交于聂聘,叫上两头白狼,走上前。对为首者到:“草民欧阳轩见过上官”,那个官员看看欧阳轩,点点头,等看到蹲坐在两侧的白狼时,明显一哆嗦,就他们俩的个头现在和矮马一样,个头比一只成年老虎还大点。外人有这种表现很正常,那人道:“某乃太史令,复兴司马,双名正严,去年秋,天现异象来一直关注公子,今日得见,方见天不欺我。陛下今日特邀三公九卿与诸侯,在宫中静等公子,公子先于驿馆妥置,携神兽由本官代入晋见”,“在下于山东聂氏与此路途多有协助,在下可先暂住与其别院,还请太史令准许?”,“也好,本官差人与公子同行,本官亦在安门街口等候公子”,说完从他后面人群里找了一个方巾小吏来到欧阳轩身侧。
一行人沿河北上数里,进雍门,穿过房屋低矮,人流吵杂的西市,过横门大街,与厨城门北转不远,有一雅致院落,聂聘应门而入,将欧阳轩安置在了东厢房,马匹骆驼由专人负责。物资卸与东厢房侧室。没功夫欣赏,赶紧骑上宝马,带上白狼兄妹,由小吏颤颤巍巍的牵着马,在白狼兄妹监督下,拐上安门大街,做过一处宫殿群落,与司马正严汇合。
在司马正严的带领下,直接来到位于安门大街东侧的长乐宫,隶书长乐宫三个大字大气蓬勃,旁边的小款欧阳轩没看清楚,真想拿照一下。把马交给门室马夫,刀、弩因为来晋见也就没带来,剑改为佩戴在腰上,这些都是由聂聘建议才有的更改。摘下两侧腰上挂的短刀,连鞘挂在白狼兄妹的项圈上,让他们在门室内老实呆着。佩剑跟着司马正严身后,出了门室,向东有步石甬道,两旁树木参差错落,青砖绿瓦红柱的建筑掩映其中,俨然进了仙境。沿着甬道前行200米,在甬道两侧各有一个门楼,里面都是青砖铺地,无草无木,东南北三面都有九阶台阶的双层青砖绿瓦的大型宫殿东面那座宫殿,两面还有两个小型的殿室。司马正严前面带领在过了门楼后直奔北侧的宫殿,“敢问太史令这是何处殿堂?”欧阳轩赶紧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此为长乐宫,东侧是长乐前殿,南侧为温室殿,北侧就是今天陛下召见公子的临华殿”,“如此宏伟,天下少有”,这是欧阳轩内心的真正感受。
到了殿门外,司马正严将佩剑搁置到已经满是佩剑的剑架上,然后拖鞋,站在毛毯上,欧阳轩有样学样,摘下剑也想放到架上,空余的阁档都不够宽,只得把剑挂到最上面的挂钩上,才去拖鞋。司马正严正在整理衣冠,看到此,也只是笑笑,前去于门外的黄门说了几句。黄门高唱:“太史令引西域奇人欧阳轩晋见陛下”,“宣太史令与欧阳轩晋见”,不一会里面传来了黄门尖锐的声音。欧阳轩跟在司马正严身后,躬身抱拳拱手与头前跨门槛碎步而入。里面很昏暗,在柱子及案几后侧都有大型的青铜油灯,所有外侧的窗户都是开着的,但还是有些动物油脂燃烧所特有的味道。在欧阳轩的左侧是带着黄色进贤冠着黄服的文士跪坐于案几后,右侧则是带黑色武冠着黑炮的武将跪坐于案几后,明显是文士多于武将,武将那侧只有一排,文士那侧则有三排。看他们的绶带只有几个是青的,基本全是紫的“启禀陛下,臣于直门外接得与商队同归威震西域的天命奇人欧阳氏轩,现引荐与陛下”,“太史令辛苦,御史大夫,着少府赏太史令金100,绢10匹。”文士第一排第二个中年人起身拱手应诺,然后坐下。“太史令退下吧”,司马正严应诺,躬身倒退出殿门。欧阳轩感觉自己的腰都酸了,近90度的躬身都半天了。“欧阳公子平身吧”,“诺”等的就是你这句话,赶紧直起身子,按照聂聘教的,交手与腹部,微微躬身。看看刘启,方脸,颌下一缕飘冉,面目和顺安详,头戴一顶冲天冠,腰挎一柄金木鞘的剑,剑柄上镶着绿玉,麻布的黄袍,黄赤蓝青四色的绶带至于左腰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