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有点朱家的端庄!”边上挺拔的青年不禁皱眉训道。看来朱少爷对他这个弟弟很是忌惮,当即应声:“额,二弟说的是,不能让人看朱家笑话。”
这二弟不理大哥,扬声对纪蛮霄喊话:“我乃延山城朱家二公子,朱鸿。听闻阁下在天香楼与家兄偶有不快。朱家不是仗势欺人之辈。此事未知对错,但阁下杀我朱家仆从是真,故特来请阁下回府,说明情况。阁下看是如何?”一番话说得恰到好处,料是无人会拒绝。
偏偏,纪蛮霄不买他的账!“哈哈哈哈哈……”纪蛮霄一阵狂笑,“师父跟我说起过天下间道貌岸然的人不少,我还不信。这就见着了!”
朱鸿听罢,瞟了眼身边青衣仆从,心头不悦。心道,要不是青雷先生亲见,劝我予以收服,我才懒得跟你个猎户多费口舌。
当下忍怒又道:“在下句句肺腑,何来道貌岸然一说?”
“哼!句句肺腑?有带着铁马金戈来句句肺腑的么?有这么请人回府说明情况的么?简直好笑!”纪蛮霄指着脸开骂,丝毫不留情面。
饶是朱鸿忍功了得,此时也忍不住了,回头对青衣仆从道了句:“青先生,恕我未曾亲见,不得不试探一下,望恕不信之罪。”
尊敬之情,溢于言表。看来,这可不是仆从,起码不是普通的仆从。
接着,挥帅旗吼道:“全军出击!”
铁骑约莫三百人,踏的地动山摇,忽的就冲出去了。马蹄疾驰,如下山猛虎,威势无当,直面纪蛮霄冲杀过去。
想象一下,一个人,赤手空拳面对数百重骑兵,是什么场面?是什么样的压力?
就在这样的场面,和这样的压力下,纪蛮霄不动如山。
朱鸿得意的看着,心道,要么你有真本事,那还能活下来,到时我再以胜利者的姿态饶你不死,还怕你不感恩戴德,归顺本少爷?
他爹,朱家家主,教导过他不少道理。其中就包括武者的心理。他现在,就要先搓纪蛮霄的锐气。
而那个一席青衣的青雷先生,则冷眼旁观,未发一声。
三百铁骑终于靠近,眼见长枪就要将纪蛮霄插成刺猬。纪蛮霄,动了。
嘴动了。纪蛮霄一张嘴,猛地吸气。顿时,周边靠的近些的兵卒立时几欲窒息。即便远在数十丈外的朱家兄弟,亦觉得突然呼吸不畅,有胸闷之感。仿佛这一片天地间的空气,被忽然抽取了一般。
是的,空气,就是被抽取了!
《吞天斗魔策》,九重境界。
第一层:魔光初现。
第二层:魔云乍起。
第三层:魔雨血色。
第四层:魔雷轰顶。
而此刻,纪蛮霄已臻第五层境界:魔吼撼天!
吞天地之气,吼天下不公!
既然“气”已经吞了,那么接下来……
纪蛮霄怒视骑军,一声暴喝:“滚!!!”
吼声聚而不散,并不像普通人大吼那样,声音像四面八方传播。而是朝着一个方向--那杀将过来的三百骑兵。像海浪一样几乎肉眼可见的声波,雾白一片,拍击在先头几名骑兵身上。就像被巨锤夯中一样,他们第一时间连人带马飞了出去,在空中就吐出大口鲜血,眼看是不行了。
而“声浪”去势却丝毫不减,所过之处,人马飞扬,就算要躲避,也来不及--谁能快得过声音?
终于,声波在朱家兄弟眼前丈余停了下来。兄弟俩连喘大气。却没注意,后面青雷缓缓将一双深紫色的手掌慢慢收了回去。
反而,在这关键时刻,青雷开口说话了:“兄台好手段!”
“我是朱家这一代的执法长老,青雷。我诚恳相邀,请先生做我朱家的客卿,望先生考量!”
客卿?呵呵。
看着人仰马翻、死伤无算的众骑兵,还有面如尘土、胆战心惊的朱家二兄弟,纪蛮霄摇摇头。这些人,连武力都未曾足够,也敢横行恶事,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这个青雷应该有几分实力,可也就是鸡群中的土狗而已,上不了大台面。这里终究不是应该属于自己的地方!
他没有言语,自顾自的,转身大步离开了,不再管朱家之人。
……
经历了这一番事情后,纪蛮霄对城市有点怵。按照他自己自嘲的话说,踏入魔道,神鬼不惧,却怕人。哈哈,讽刺,讽刺啊。
天为被,地为床。
他就这么绕着城市,绕过村庄,绕着一切有人的地方行走着,一路向北。
终于,到了。
高耸入云的独角山,像一根锋利的长枪,插入天的心脏。山巅之上,就是天下闻之色变的狂天殿。
纪蛮霄开始爬山。可是,从山脚开始,他就没有发现人影。一直到山顶,殿前山门,连个守门童子都没有。
眼前,与“吞天斗魔策”相同笔迹的“狂天殿”三字金匾,高悬门头。看来是师父手书。
纪蛮霄几步跃入大殿,人去殿空。蛛网密布,多日不曾有人来过的痕迹了。饶是纪蛮霄淡定,也不禁挠头,这是怎么回事?
他穿过大殿,后面是斗魔堂,平日切磋武功的地方。一般的了无生息。再左右闲逛,到得论魔轩,魔武秘籍储藏之所。推门而入,不出纪蛮霄所料,除了没人,所有秘籍也不翼而飞,连一片纸都没曾留下。他退出门外,在院中徘徊了起来。这是发生了什么呢?若说师父被陷害,狂天殿被人趁虚而入,围攻杀尽,这他可以相信。而且也很符合逻辑。狂天殿,心比天高,势比海狂,做事只问本心,不管祸福,不计后果!惹下仇敌无数。被天下人嫉恨也是应该。
可是纵观山上,莫说尸体,连打斗痕迹,甚至连一丝血迹也不曾见着。难不成这些敌人,杀人灭宗后,还要毁尸灭迹么?这岂非多此一举?想想就头大!
纪蛮霄的应对办法,就是不去想了。既然想不通,还去硬想,就是脑子有问题。
他祭出一道师父输送给他的纯正七阶魔斗气。这是师父临终前,连同“吞天斗魔策”一同输给他的。他已经炼化了五成了。
向着南方,师父殒身之处,拜了三拜,“师父,徒儿不知这是何故,但有机会定会查清,以慰您在天之灵。”说着,将师父的魔斗气注入独角山山体内,以祭奠师父。
谁知,这一注入不要紧,异变突起!整个方圆数丈内,随着魔斗气的注入,就像铁块扔进熔炉里,慢慢变红。接着整个山头都开始连锁反应,变得泛起红晕。
纪蛮霄着实吃了一惊,赶紧挪了个位置。不多会儿,他刚刚脚下那片地已经红的耀眼了,中间夹杂闪烁着点点紫光。而且,看起来像融化了的钢水,并且,老远就感觉到炙热的温度。纪蛮霄耐心的等着,他虽然吃惊,倒是不怕。斗魔炼心,他即使面对必死之局,会死,却也不会惊慌失措的。
终于,地面上的“钢水”开始“咕嘟咕嘟”冒泡,不断翻滚,反复有什么东西在下面上浮,正要破土而出。“唿!”的一声,一道紫光从“钢水”里骤然射出,“铛!”的一声,射在旁边崖壁上,没入山石一半,只余留了一半在外面。但这已经够了,够看清它的面目了。
这是一柄战刀!
没有装饰!没有刀鞘!连护手都没有!乍一看,如同一片扁扁的铁片。
可是,纪蛮霄确定,它是刀!而且他感觉得到,所有人看见他,都一定第一眼就能认出,它是刀!战刀!
纪蛮霄仿佛感觉到它的召唤,感觉到内心的魔斗气与它的共鸣。他忍不住过去,一把握住了留在外面的刀柄。
“嗤喇”一声,纪蛮霄抽出了战刀,一股狂傲无边的煞气立时席卷全身!但他并未觉得不适。相反,他倒是觉得四肢百骸都充满了快意!
此时,脑海中闪过一个信息,他知道,那是这柄战刀传给他的:
“战刀狂扫,扫世间该扫之事,
魔心能容,容天下不容之魔!
吾名,戮天!”
戮天!纪蛮霄心中震撼。好,好刀!这是一把已经开灵的魔兵。不过,开灵的魔兵虽好,可是,但凡开了灵的兵器,不管是魔兵,还是神兵,正因为开了灵,所以有自己的价值观。
这就意味着,它们会自己挑选主人。如果主人和他们的价值观不同,他们就不能完全契合主人去战斗,威力自然无法臻至巅峰。
想到这,纪蛮霄笑了。这把刀看起来也是个直爽的性子啊。
“呵呵,看起来,我们是臭味相投的知己,就让我带着你,不,就让你我一起,杀尽天下该杀之人吧!”
纪蛮霄抚摸刀身,喃喃自语。
战刀显然感受到了,感受到他那一往无前,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坚定决心!战刀的反应就是:刀柄融化了几份,变得柔软,纪蛮霄的手掌嵌进去少许,印下了一个手掌的印记!
从此,人刀合一,人刀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