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一个美梦,梦里披着雪白的婚纱,黄鑫穿着黑色礼服,在一个风景优美的草地上,黄鑫深情款款单脚跪在我的面前,手上拿着钻石戒指,用世上最动人的嗓音甜蜜地对我说:“丫头,嫁给我吧。”
我喜笑颜开,把手伸给黄鑫,叫道:“黄鑫,我愿意。”
黄鑫叹口气,道:“唉,你真是一个傻丫头,难道你不知道一个新娘子要含蓄一点吗?”
我大笑,道:“是吗,我不知道啊。可是,我真的很愿意做你的新娘子哩。”
黄鑫大笑,站起来,打开钻石戒指,拿起我的手,正要给我戴。
突然,黄非非跑过来,一把抢走黄鑫手上的钻石戒指,叫道:“黄鑫,这是属于我的。”
她一把推开我,黄鑫跳起来,抢回黄非非抢去的戒指,拉起我的手,戴进去。
黄非非突然拿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猛地插进黄鑫胸口,叫道:“黄鑫,我要和你同归于尽。”
黄鑫胸口喷着血,向后倒去,黄非非握着滴血的匕首,哈哈大笑。
我惊叫:“黄鑫,黄鑫,黄鑫!”
一片吵杂的声音袭击着我的耳膜,一只温暖的手握住我的手,有人在我耳边叫:“苏苏,苏苏!”
我睁开眼睛,看见爸爸妈妈围在身边,正焦急地叫着我的名字,抬眼望去,置身在一个洁白的世界里,废弃的旧仓库没有了,夜晚消失了,寒冷也没有了,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爸爸妈妈就在身边。
我很舒服地闭上眼睛,和往常一样,很自然地伸着懒腰,然而,一阵剧烈的疼痛使我不由自主地叫起来,胸口绑着厚厚的胶布,由于昏迷,使我忘记了自己受伤的事情。
“唉哟。”
“你这个傻丫头,总是这么毛毛燥燥。”妈妈安扶我,嘴巴里忍不住埋怨道。
“妈,我怎么会在这里?”
“黄鑫送你来医院的,你可把爸爸妈妈急坏了,那个同学的心也太狠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居然朝你动刀子,想想我就后怕。”妈妈忍不住又埋怨起来,眼泪也流下来。
我差点跳起来,妈妈轻轻按着我不让我动。
“妈,黄鑫在那里?”
“你好好养伤,问这问那的,你要再这么胡闹,以后我让你爸爸每天去接你上学放学。”妈妈威胁地看着我。
“妈,我听你的话还不行吗?”如果真让爸爸每天来接我上学放学,真是太丢脸了,以后怎么有脸见同学,不被人笑话死就算命大。
“哼,你要听妈妈的话,就不会发生这出惨剧了,你想担心死爸爸妈妈吗?”妈妈说着声音哽咽起来,眼睛湿湿的,又要哭,我顶怕妈妈的眼泪,那是爱的谴责。
“妈妈,对不起,我以后都听你的话。”
“好了,好了,你让她安安静静养神吧,就别让她在这个时候费神了,有什么以后再说。”爸爸打圆场,为我解围,妈妈果然不出声,坐在床前,轻轻地抚弄我的头发,我冲妈妈笑笑,乖乖地闭上眼睛,大概是因为失血过多吧,一会便沉沉睡去。
我睡得并不安稳,总是做梦,梦见黄非非握着匕首追杀黄鑫,黄鑫一身的血倒在地上,而我站在远远的,却无能为力,惊出一身冷汗。
当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爸爸不在身边,妈妈还坐在床前,看见我醒了,忙从保温杯里倒出鸡汤给我喝,我想到前一晚上的情景,那种又饿又冷又怕的心境,美美地喝一口鸡汤,真感觉到从来没有这么好喝过,大口大口地喝起来。
“慢点,别呛到了,我的小祖宗。”妈妈叫起来。
“妈,你煲的鸡汤真好喝。”
妈妈翻了一个白眼,表示对我的讨好无动于衷。
我感觉到寂静,看看病房外面,一个人影也没有,黄鑫那里去了,长颈鹿呢?他们绝对不会这样丢下我不管的。
“妈,我什么时候回家?”我只想快快回到学校去,这样闷葫芦一样的生活真叫我抓狂。
“医生说可以回家就回家。”妈妈收拾着汤碗,不想向我泄露半点信息。
“妈,我的同学呢,怎么一个人也没有看见?”我企图想要知道黄鑫的情况,他怎么样了,黄非非怎么样了,长颈鹿抓到她了吗?抓住了会怎么处置她呢?
妈妈白我一眼,根本不想搭理,或者是她不想把那些同学的情况告诉我,所以闭口不言。
我烦躁地翻着身子,妈妈骂起来:“安静,睡觉。”
“我又不是猪,吃饱了就睡。”我抗议地嘟哝着。
“我宁肯你是猪,不会在外面给我惹麻烦,看把我乱的。”
“妈妈,别生气,生气会很快苍老的,我保证以后都听你的话。”
“哼。”妈妈哼了一声,表示对我的保证完全不信任。
“唉哟,痛啊,痛啊!”我故意大喊大叫,对付妈妈,我总是有办法的。
“祖宗,你躺好别乱动行不行,我怕了你还不行吗?”妈妈果然上当,一脸的慈母心肠,怎么扛得住我鬼计百出,我偷偷地笑了。
“妈,我怎么回来的,你和爸爸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我拐弯抹角地想从妈妈口中得到黄鑫和长颈鹿的信息。
妈妈白我一眼,帮我掖好被角,申斥道:“你就老老实实的吧,闭上眼睛,休息,这样对伤口复原有帮助,其他事情不要问,问我也不会回答你,你若是妈妈的乖孩子,以后就不要做让妈妈担心的事情,你想要爸爸妈妈的老命吗?”
在妈妈的虎视眈眈下我乖乖地闭上眼睛,妈妈坐下来,拿出一本书,坐在一边看。
我静下来不再闹,挖空心思想黄鑫和长颈鹿去了那儿,黄非非怎么样了,事情的结局怎么样?黄非非的话是真的吗?她和黄鑫之间真的有一段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纠结吗?他们做过什么,或者说真的发生过什么?
我感到头痛欲裂,长这么大,从来不知道什么叫烦恼,这时候懂得了烦恼的含义。黄鑫,黄鑫,他怎么样了?为什么从来不说他的过去,或者过去确是不堪回首,他还对我隐藏了什么秘密,一个思想纯洁的人,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不齿于人的事情来?当他对着我笑的时候,他的心也在笑吗,或者,当他对着我笑的时候,心里却在想着不可为外人所道的秘密?
我想,不管黄非非居着什么心安排下一切,她已经达到了她想要达到的目的,为了她和黄鑫之间的秘密,我光荣地受伤,这还不是最坏的,最坏的是当她把秘密公布出来之后,我的感情大受影响,开始变得烦燥不安,情绪反常,心情沉重,对黄鑫在不自觉间怀着一层不可言说的隔膜,我们的感情,沉重地压着一个秘密,血淋淋地呈现出水面后,还能像从前那样坦荡、纯洁、深厚不可分割吗?
我烦燥地翻着身子,牵动伤口,痛得冷汗直冒,妈妈注意到了,疑惑地看着我。
“怎么了?”
“热。”
“胡说。”
“哦,妈,我想回家。”
“更加胡说,伤没好,怎么可以动。”
妈妈两眼亮晶晶地瞪着我,为了不让妈妈担心,或者说不让她发现我内心隐藏的秘密,她绝想不到,一个从小没心没肺的丫头,当她迈步向成年奔去的时候,对自己的妈妈,在不知不觉间就开始拥有了不可言说的秘密。
我只能闭上眼睛睡觉,十分渴望大脑安静,不再胡思乱想,然而,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却像一个万花筒,不论怎么转,看见的全是黄鑫的脸。
“黄鑫,黄鑫。”我嘴里念叨着,迫切地渴望见到他,更加迫切地想要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一只手放在我的额头上,我睁开眼睛,妈妈正不安地注视着我。
“怎么胡言乱语,是不是发烧了?”妈妈想要按铃叫医生。
“没事,妈妈,我就睡。”我急忙制止了妈妈,同时也明白,如果自己再不安安静静地睡觉,妈妈就真的会担心的一个晚上不得安宁了,我已经害得她着急,再不想加重她此时此刻的心理负担。
妈妈靠着我半躺下来,一边抚弄着我的头发,一边轻轻地说:“你呀,从小就调皮爱胡闹,是个捣蛋大王,比大多小子还淘,不让爸妈省心,小时候不知闯了多少祸,你爸直怀疑你是不是女孩子。长大了我以为可以松一口气,担的心更大,女儿永远都是让爸妈操心的,以后呀,操的心就更大了。”妈妈说着重重地叹口气。
“为什么?”
“女儿长大了,该找男子相亲了,你说爸爸妈妈操不操心,第一怕你被骗,第二怕你嫁不出去,第三怕你嫁得不好,第四怕你嫁了受苦,第五怕别人家的父母不能像爸妈一样地疼你,第六啊,怕没外孙。”
我一路听着妈妈说,不禁脸红起来,叫道:“妈,你真是为老不尊,谁要相亲了,谁要嫁人了?”
“呵呵,我的女儿长大了,有一天会离开爸爸妈妈,过她自己的生活去了。”妈妈的话音里不无伤感。
“妈,我不嫁,一辈子陪着你和爸爸。”
“傻话,那有女儿大了不嫁人的。”妈妈被我的话逗得笑起来。
“妈,你是怎么认识爸爸的?”
“我和你爸呀,是自由恋爱结婚的,那时候多么年轻,你爸爸长得可神气了,别看他不言不语,还挺多女孩子暗恋他的呢。那个时候的我们追求英俊稳重老实,哪有现在的你们那么多花哨。我们相识、相知、相爱、结婚,生下你,呵呵,一转眼间,女儿长大,要父母操心将来,岁月无情,那些事还仿佛发生在昨天,可是,回转头看看,额头什么时候已经爬上了皱纹,从前,年轻的时候,怀着风花雪月的情怀,以为人一辈子不会老,可是,岁月蹉跎,风霜爬上额角的时候,总是悄无声息地来的,既不让你知晓,又让你明显地发现它的存在。”
“可是,你还这么年轻啊,妈。”
“呵呵,世上那有妈妈敢在自己女儿面前自称年轻的呢,傻丫头。”
“不,我的妈妈永远都那么年轻、美丽。”
“你呀,从小就嘴巴就跟抹了三层蜜一样甜,哄人开心,你爸老是说你是他的开心果。”
“妈,以后我都听你和爸爸的话。”
“嗯,睡吧,别想太多了,看脸色多么苍白。”
我闭上眼睛,不再胡思乱想,真的睡着了,睡梦里看见爸爸和妈妈手拉着手在恋爱,一脸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