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如愿以偿做了黄鑫的女朋友,黄鑫的身边,从众星捧月的状态改成星月相伴,别的女生全被黄非非赶跑了。黄鑫似乎无所谓,不管谁在他的身边,背后总跟随着一群男生。
黄非非经常跷高三的课,补上高二的课,总是找机会腻在我们班,她把黄鑫的同桌挤走,坐在黄鑫身边,两人肆无忌惮地在班里大吵大叫,要不就同时失踪不见人影。
我不知道黄鑫的内心是否真的快乐,现实中的他常常无所顾忌地哈哈大笑,笑声响亮而空洞,从前,即使恶作剧,都是十分低调的。
听到他发出那种空洞的笑声,分外地难过。
黄非非似乎对我很满意,而她自己也很得意,从前,不论怎么约黄鑫,黄鑫对她都是爱理不理的,现在,她赶跑黄鑫身边的那些女生,一个人独领风骚。
“苏小小,我相信你确实和黄鑫没有什么。”
我苦笑,不想理她,黄非非一向自负且自大,能让她说出这句话,只能说现在的她非常的开心,否则,她不会这么好脾气地对待我。
“其实长颈鹿也挺不错,不过,我更爱黄鑫。”黄非非笑着说,我只能苦笑,对她的大方,世上有这样的道理的吗?赶走别的女子,自己霸占着,然后大方地告诉你某某人的好处,还一脸的自我牺牲。
“好了,我为植物园的事向你道歉。”
我根本不相信黄非非的话,沉默地看着她,她一脸的阳光灿烂,这个时候的她,少了刁蛮相,倒是显出几分秀气,还有一点点英姿。
我倚在栏杆上,把身子探出外面,很随意地翻着书,不说话。
“喂,黄鑫最喜欢什么?”
黄非非靠近来,抢过我手中的书。
“我怎么知道,你是他女朋友,你应该当面问他。”
她也许是一种拭探,我不会上当,小心地应付。
“你们不是常在一起玩吗?”
“对不起,我真不知道。”
“不说就算了,你当我不知道吗?”黄非非立时变脸,把书摔回给我。
我拿了书正想走开,离黄非非能有多远就离多离。黄鑫从球场上回来,一脸的汗水淋淋,看见我和黄非非一起站在教室外面的阳台上,深深地看我一眼,我把目光移开,重新将站起来的身子探出阳台外,看着远处。我们,已经物是人非,只要他觉得快乐,他愿意怎么张扬就怎么张扬,我暗暗叹口气。
黄非非看见黄鑫,世界在她眼里立马变得不重要,抛下我娇笑着奔过去,拉着黄鑫的手咭咭咯咯地说过不停。
黄鑫的眼睛飘了我一眼,我低下头去,不让他看见内心世界的波涛汹涌。
黄鑫,当初你告诉我一辈子的时候,我们是多么的天真幼稚,在我们年少的心中,以为一辈子就永远是一辈子,却不曾明白,一辈子就是一瞬间。
长颈鹿并不能时时陪伴我,高考即将来临,他面临着人生更大更紧张的挑战,每当他歉意地对我笑的时候,我也总是善解人意地对他笑,其实,他不在我的身边,反而让我有一种松口气的感觉,这让我内心十分愧疚面对长颈鹿,说到底,我没有用自己的真心换取他的真心,而是在享受着他付出的同时,却把自己的感情深深地埋藏起来。
在课间,我总是一个人拿着书倚在阳台栏杆上,把身子探出去,看着远处陷入忘我的沉思默想中。我已经不再是从前的我了,不和其他同学打打闹闹,安静地独来独往,偶尔,长颈鹿会陪我在植物园散步,或者坐在足球场绿色草地上,我们手中总是拿着书本,低低地讨论一些诗词歌赋、天文地理、古今中外名著,仿佛我们从来不曾做过差等生,而向来是优等生一样。
这样的读书生涯让我感觉平静,潜意识里总有什么东西失去了,感觉心空空的,难得开怀一笑。
年少是最擅长善忘,班上别的学生早就忘记了我曾经有过恶作剧的前科,吴秀雅已经不在班上,要忘记我曾对不起过她是很容易的,关于吴秀雅事件,除了我个人明白,长颈鹿隐隐明白外,没有一个学生怀疑是三阵风搞得鬼。对于同学们的这种理所当然我就是凶手的猜测,我只是淡淡一笑,不论是否是我所为,都已经不重要了。
黄鑫已经离我而去。
他身边的位置留给了黄非非。
我感到一阵刺心的痛,不由地用眼睛搜索他的背影,一转脸,却看见黄鑫定定地注视着我,眼睛里有某一种曾经熟悉的味道,一股暖流悄无声息地充溢着我的心田,至使我的目光看定黄鑫,一时居然分不开来。
“黄鑫,你发什么呆。”黄非非突然大叫,黄鑫如梦初醒般不解地看着她,我吓得赶紧把脸转向外面,但是已经发现了黄非非脸色不善,咬着嘴角不怀好意地剜我一眼。
“干么?”听到黄鑫问。
“我问你干么?”黄非非的音贝一向高。
“神经。”黄鑫骂了一句,跑出教室去。
我感到背脊阵阵寒意袭来,黄非非目光如剑,我的背已有鲜血淋淋之感。
黄非非并没有转班,但读高三的她却把高二的课程当成了自己的课程,而把属于自己的课程天经地义地抛弃一边,堂而皇之地跑到我们班上上课。
课间,轮到我值日,一个人擦着黑板,不禁又想起从前和黄鑫在一起的日子,那个时候,我是一个被新一中最帅气的男生宠爱的宝贝,像值日打扫擦黑板这样的活儿根本无需我动一根手指头,自有黄鑫或者他的兄弟们抢着干完。粉笔沫随着黑板擦擦过,毫无顾虑洒得我满头满脸,更不客气地钻进我的鼻孔,我一向有过敏吏,特别对尘埃粉末类,立时连串地打起喷嚏,眼泪鼻涕泗流,样子十分狼狈。
“苏小小,你真像一个母猩猩。”
妈的,这个大炮白念了这么多年书,连个形容词都不会用,看到我的狼狈相,居然幸灾乐祸地开起玩笑来。
我一转身把粉笔擦打过去,大炮机灵地往课桌下面一躲,黑板擦划着美丽的弧线,落在他背后张一星后脑勺,他正背向黑板坐在桌面上和后面的女生聊得热火朝天,粉笔擦结结实实地在张一星后脑勺上印下一个清晰无限的白色椭圆。
“唉哟!”
毫无防备的张一星叫了一声,从桌子上跳起来。
“谁打我。”
每个人都指着我笑:“苏小小打你的。”一群欠扁为恐天下不乱坏心眼的东西。
张一星拿起黑板擦朝我丢来,我大叫:“不是故意啦,你是不是人来的,有没有一点怜悯之心,这么辣手摧花,有伤天理。”
“嘿嘿,有仇不报非君子。”
我钻进讲桌下面,躲过一劫,黑板擦打在黑板上,嘣一声弹起来,飞向第一排的同学,前排坐的同学个个抱头鼠窜,嘴巴里乱骂:“苏小小,你真是害人精。”
我耸耸肩膀,一脸的无辜,本来就不能怪我,大炮才是罪孽深重,是真正的祸首。看到这个乱劲,大炮拍着桌子直乐。
“苏小小,你简直是母夜叉。”
我跳过去,把大炮的头按在课桌上,使劲敲打,大炮大叫:“太残忍了,简直是暴君,怪不得黄鑫怕了你。”
我一呆,大炮似乎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一个劲儿地作揖陪礼,我没理他,跑回自己座位,打开语文课本,两眼死死盯着课文,却一个字也看不下去。
大炮隔着两三张桌子猴过身子来,拍了一下我的课本,说:“不要那么小气好不好,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滚。”
“世上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你自己就是小人。”
“我是小人,你大人有大量,就别怪小人了。”
“滚。”
我拿起书打大炮的脑袋,大炮伸着一颗大脑袋任我敲,旁边的同学站起来躲开一边笑。
“大炮,你个贱民。”
“你们懂个屁。”大炮咧着嘴凶回去。
另一个女生也拿了书敲他脑袋,跟着每个人都敲一下,闹得不可开交,教室里闹哄哄的。我跳到桌子上,翘着二郎脚,笑嘻嘻地看着大炮被人丢书本,打的脑袋咚咚响。
“咚、咚、咚,将、将、将!”我击打着节拍。
大炮抱着脑袋大叫:“救驾啊,朕此命休已。”
“活该,活该,谁叫你欺负我。”
“我听见你的声音
有种特别的感觉
让我不断想
不敢再忘记你……
我爱你爱着你
就象老鼠爱大米
不管有多少风雨
我都会依然陪着你……”
大炮抱着脑袋大声唱起来,大家都笑了。
我哈哈大笑,平常都是开惯了玩笑的,并不在意,一扭头,却看见黄鑫坐在原先吴秀雅的座位上,一直望着这边,看见我看他,也定定地看着我,我的心一跳,忙不失地把目光收回来,黄非非的脸色非常难看,黄鑫没有理她。
黄非非站起来,叫道:“喂,大炮,你和苏小小有一腿啊。苏小小,**的可真是厚脸皮,搭了一个又一个,你当新一中是怡红院啊,都把自己当花魁了。”
大家哄然大笑,从来没有被人这么羞辱过,涨红脸,说不出话来。
大炮站起来,指着黄非非道:“黄非非,你太过分了。”
“干你叉事,你小子也不是什么好鸟,和苏小小一路货。”
“是啊,我们是一路货,你连货都不是,根本就是残渣,残得掉渣。”
“没听说嫖货也这么光彩的。”
简直不堪入耳了,我正想还击黄非非,黄鑫黑着脸站起来,指着黄非非吼道:“你给我闭嘴!”
如果黄非非有一个怕的人,那就是黄鑫,她狠狠地瞪我一眼,气得一跺脚,跑出教室去了。
我感激地看黄鑫一眼,他似乎挺歉意地看着我,我轻轻点点头,表示谢意。
故事远没有结束,黄非非的性格是有仇必报的人。
一天,黄非非和黄容在教室里追逐打闹,黄容把墨汁抹到黄非非脸上,像一只小花猫,许多同学都笑了。黄非非恼羞成怒,非追着黄容报仇不可,手上拿着沾了墨汁的毛笔,大呼大叫地追赶黄容,黄容嘻嘻哈哈地跑,我正站在讲台上,她从我与讲桌中间穿过去,黄非非紧追不舍,嫌我拦了她的路,突然把毛笔抹到我脸上,我来不及躲开,跟着被一股强力推倒,整个人失去平衡,朝向教室门摔下去,黄非非一向心狠手辣,这一推力道不小,在那电光火闪间,我感觉自己整个人要被推得飞起来,越过阳台栏杆,化作飞鸟,飞向长空。
就在我晕头转向要倒地的时候,嗵一声,整个人撞在另一个人身上,感觉那人一双有力的手紧紧地把我抱住,随着惯性向后倒退几步,终于倚着栏杆站稳了。
我惊魂未定,一时间晕呼呼的,就那么让人抱着。
“哗!”
背后一片惊呼声,跟着有人喝起倒彩来:“好一出英雄救美。”
我挣扎着下地,一阵激烈的刺痛由脚裸传来,整个人又要倒下去,刚才那人快速无比地抱住我。
“别乱动。”他说。
我一惊,跟着一呆,不知是命运的捉弄还是命运的安排,救我的人偏偏是黄鑫,他手上拿着一叠资料,资料被洒了满天满地。
“你怎么了?”
“脚……”我痛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单脚立着,估计伤得不轻。
黄鑫蹲下身子,拉起我的裤脚,看没有外伤,脚脖子肿起来,担忧地说:“肯定伤了筋。”
他不理别人的眼光,突然背起我,往校医处跑。
我大惊,明显地知道这是黄非非对我的警告,如果让黄鑫就这么当众把我背走的话,估计我也活不到看明天的日出了。
“不。”我挣下去,脚一着地,便痛得冷汗直流。
“不准动。”黄鑫看到我痛苦的样子,着急地大吼,根本不理黄非非杀人一般的目光射过来。
我知道,这一任性,自己将后患无穷,心底更不想让黄鑫难做,不理黄鑫的警告,强忍着剧痛,扶住栏杆,把黄鑫推开。
几个男生跑出来,为我打抱不平,他们都对黄非非的恶意愤愤不平,大炮看黄鑫还要来扶我,一推他,道:“黄鑫,你当我们班男生都死光了。”
黄鑫一愣,很忧郁地看我一眼,松开扶住我的手。
大炮和另一个男生扶着我,还有另外几个男生一起陪着我往校医处去。
我看黄鑫一眼,他也正看着我,我朝他笑笑,表示不用担心,他的眼神开始变得温柔起来,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