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你瞧这就是大大的不幸!你会变成像她一样地有钱,你会有许许多多的相好。你为什么哭呢,高里纳?你没有看见凡是做娼妓的都给人抢着要,都赚得大钱吗?在达夫尼思的女儿没有扮漂亮,没有受人注目之前,我看见达夫尼思是衣衫褴褛的。(来帮助我们吧,阿特拉思德女神!)你看见她现在排场怎样?金首饰,绣衫子,四个女仆。
高丽拉怎样弄到这些的?
克第一,她穿得漂漂亮亮,打扮得齐齐整整,对随便什么人都笑脸相迎,并不是像你那样哈哈大笑,但是微露笑容,满脸的温柔之貌,迷人之态;其次,她巧妙地对付一切男人,也不欺骗那些前来探望她或是送她回来的人,但同时也并不爱恋其中的任何一个人。人们出钱叫她到筵席上来,她并不喝醉——这是一件顶可笑的短处,是男子们所讨厌的——并不像一个无礼貌的人似地大吞大嚼,却温文地用手指碰着菜肴,默不作声地一口口地喝,并不塞得鼓起颊儿,慢慢地喝酒,并不一口气喝,却一小口一小口地喝。
高就是嗓子干的时候也这样吗,妈妈?
克特别在嗓子干的时候要这样,高里纳。她并不多说话,她绝对不嘲笑客人,又只瞅着那个出钱的人。因此,大家都爱她。
在应该上床的时候,她既不显得****,也不冷淡;她一心一意去笼络她的相好,又牵系住他。人们赞成她的特别是这一点。要是你记住这一课,我们也会幸福的,因为你长得比她更漂亮……可是我不再多说了。阿特拉思德女神啊,你来帮助我们吧!但愿神道们赐你有生气吧!
高告诉我,妈妈,是不是那些给我钱的男人,都是像昨天和我睡觉的那个厥克里特一样的?
克不是;还有更漂亮更壮健的,有几个是脸儿长得不大中看一点。
高那么这些人我也应该和他们睡觉吗?
克尤其要和这些人睡觉,女儿。最肯出钱的是这些人。漂亮的人只肯拿出他们的漂亮来。你第一要想到那大笔的好处,如果你想在不久之后一切的女人都指点着你说:“你瞧高里纳,克洛比勒的女儿,你瞧她现在是多么有钱了!她怎样使她的妈妈三倍地快乐!”你怎样说呢?你干不干啊?是的,你会干的,我有这个把握,而不久之后,你将成为你的一切敌对的王后了。现在去洗一个澡吧:也许那年轻的厥克里特今天会来;他已答应过我了。
(载《大众周报》,一九四五年四月二十一日)
哲人
人物:凯里道尼雍
特洛赛均娼女
凯特洛赛,那个年轻的克里尼亚思,他不再来看你了吗?我长久长久没有看见他在你们家里了。
特是呀,我的好凯里道尼雍;他的老师禁止他和我接近。
凯那个人是什么人?你说的是体育教师第奥奥谛麦吗?他是我的朋友。
特不是;那是一个下流的哲学家,一个叫阿里思德奈特的。
凯是那个常常和青年人在伯岂莱散步的生毛生胡须的蠢才吗?
特正是;这是一个走江湖的人,我巴不得看见他给别人拉着胡子拖,给刽子手斩成肉块。
凯他怎样会叫克里尼亚思打这个主意的?
特我一点也不知道,凯里道尼雍。可是这个自从经我指点,知道女人是怎么一回事之后,从来也没有一夜不睡在这里的小伙子,忽然接连有三天不到我们这条街上来了。我心里不安起来,又好像有一个什么预感似的,我差海勃里丝去找他,看看他是不是在阿高拉或是在伯岂莱。她回来告诉我,她看见他和阿里思德奈特一起在散步,她远远地向他点头示意,但是,他看见了她之后,却红着脸低倒了头,从此不向她这边望了。他们一同走到城里去。海勃里丝一直跟他们到第比勒;但是,因为他一次也没有回过头来,她就只好回来,一点也不能够对我说什么确切的话。你想想看,从那个时候起,我是处于怎样的境地吧;我想来想去,不知道别人把这个小伙子弄得怎样了。我对我自己说:“可是我从来也没有使这个小伙子受一点之痛苦。难道他有别一个相好使他恨我吗?一定是他父亲不准他再来吧!”我心头这样想着。晚上已很迟了的时候,特罗蒙带了一封克里尼亚思的信来给我。你拿去看吧,凯里道尼雍,你是识字的,可不是吗?
凯我们来看这封信吧。字写得并不出色;字迹模模糊糊,就可以看出他是匆匆忙忙写的。可是我们看下去吧:“我多么爱你,我亲爱的特洛赛!我请诸神祇作证……”
特啊!这个坏东西!他对我连问安的话也没有!
凯“现在,使我和你分开的并不是憎恨却是威迫。我的父亲把我交在阿里思德奈特手里,叫我研究哲学。这阿里思德奈特是知道我们的关系的,他把我大大地教训了一顿,对我说,当一个人是阿尔岂德莱思和爱拉西格莱的儿子的时候,和一个娼女住在一起是一件很不体面的事,因为一个人第一应该讲道德而不可贪淫乐……”
特这个拿这样的话来教青年人的恶棍,杀掉去喂乌鸦吧!
凯“我不得不依从他;他跟随着我又小心地看管住我,除了他以外不让我看见别人。他说,要是我乖觉而听他的话,那么经过努力之后我将成为一个幸福而有道德的人。我很困难地偷偷写这封信给你。希望你快乐又不要忘记克里尼亚思。”
特你说这封信怎样,凯里道尼雍?
凯一切的话都是像斯岂谛亚人那样地写出来的,只有这句“不要忘记克里尼亚思”还留下一点儿希望。
特我也这样想;可是我真害了相思病了。再说,特罗蒙对我说阿里思德奈特是一个喜欢男色的人,靠着哲学的名义和那些最漂亮的小伙子混在一起;他已经和克里尼亚思有过密谈了;他答应得很好,又对克里尼亚思说,他将使他成为和神道不相上下,他甚至还和他一起读古哲学家及其弟子们的色情对话;总之,他缠住了那可怜的小伙子。可是特罗蒙已威胁了他,说要去告诉克里尼亚思的父亲。
凯特洛赛,应该让特罗蒙饱饱肚子啊。
特我就是这样做了的;可是就是不这样做他也是帮我的:他看上了海勃里丝。
凯有勇气一点;一切都会顺当的。我呢,我主张在磁瓦市的墙壁上,在阿尔岂德莱思常去散步的那一面,去写这样的几个字:“阿里思德奈特糟蹋了克里尼亚思。”这样写是和特罗蒙的报告完全符合的。
特可是有什么办法可以使人不看见你写呢?
凯我在黑夜里随便拾一块炭去写。
特好极了!凯里道尼雍,我们联合起来去斗阿里思德奈特那个鬼东西吧。
(载《香港艺文》,一九四五年四月二十六日)
激妒
人物:昂佩丽思
克里西思
昂克里西思,凡是没有妒忌心,不发脾气,不打耳刮子,不拔头发,不撕破衫子的男人都不是有情人。
克怎样,昂佩丽思,这是爱情的唯一的证据吗?
昂是的,我的好人,这就是一颗真正着迷的心的表记。其余的一切,接吻啦,流泪啦,发誓啦,殷勤的探访啦,都只是一种初生始发的爱情的征象,但是真正的火却从妒忌中爆出来。
要是照你所说的那样,你的高尔季亚思打了你的耳刮子,要是他生了妒忌心,那么你就怀着好希望,而且盼望他一径这样做下去吧。
克一径这样做下去!你在那里说什么?你要他一径打我的耳刮子吗?
昂不是;但是,当你并不专一瞅住他的时候,但愿他发脾气吧。
的确,要是他看见你和另一个相好在一起而不发怒,他就不是有心人了。
克可是我并没有别的相好啊。那天我不该对他说起那个有钱人,他就无缘无故疑心我爱他。
昂人家疑心你被有钱人追求,在你也不是一件没趣的事啊。你的相好会格外苦恼,他会挣面子,又害怕落后他的情敌们占上风。
克是的,但是现在他只发脾气,又给我吃耳刮子:这就是他的唯一的礼物。
昂他会送你别的礼物的。那些吃醋的男人总是脾气很不好的。
克我的小昂佩丽思,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愿意我吃耳刮子。
昂绝对不;但是,我对你说,当他们以为自己被人瞧不起的时候,他们就变成十分着迷了。相反,当一个情人以为自己是唯一得到眷顾的时候,他的热情就消散了。我是凭着二十年的经验对你说这话的,而你现在还不到十八岁。要是你高兴,我可以把我在几年之前碰到的事讲给你听。那时我的情人是那住在泊西莱后面的放印子钱的德莫方特。他从来也没有给过我五个以上银钱,却要摆主人的架子。克里西思,他对我的爱情就只像水花那样:从来不叹气,流泪,或是在夜间站在我门口;他只不过隔几天来和我睡一次觉而已。有一天他来看我:我请他吃了闭门羹;我家里有那送了我十个银元的画家加里代思在着;于是德莫方特大骂着我走了。过了几天,我并不差人去找他;加里代思还是在我家里;德莫方特发起脾气来,他怒气冲冲地赶来,看见门开着,走了进来,哭着,打我,说要杀死我,撕破了我的衫子,把什么都打得落花流水,而终于给了我一个达兰东,独占了我八个月。他的妻子对大家说,我用****使他发了狂,我的****就是妒忌。克里西思,你也用来对付你的高尔季亚思。要是他的父亲出了什么事儿,这个小伙子就会变成有钱的了。
(载《香港艺文》,一九四五年五月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