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飘飘浮浮,忽隐忽现,颜色不断变化。先是惨淡的绿色,再变成幽冥的蓝色,最后成了恍惚的红色。
蟑螂赶忙跑进帐篷,一般掀起大洋的睡袋。大洋睡的警觉,蟑螂一动他就醒了。
“外面好多火焰”,蟑螂急急的说道,慌忙叫醒其他人。
大洋迅速穿好衣服,走出帐篷来看。那神秘的火焰比先前更靠近了几分,有几簇轻飘飘的跟过来。大洋一惊转身避开。忽然,他敏感的觉察到后头有股灼热感,他忙回身,火焰直逼向他的眼睛。大洋下意识抬手挡,“啪”,火焰碰触肌肤瞬间炸起一点,出现一股焦肉味。
“什么鬼,没事吧”,六子从后靠上来,双手前后握拳,与大洋侧肩相依,全身肌肉紧绷。
“是鬼火,别说话”,王夏留出声喝住两人。说话间,那些鬼火好像听见的他们的声音,齐刷刷飘过来。
鬼火聚集的越来越多,转瞬功夫将他们团团围住,河岸边火焰接触到人身上噼啪炸开,声声声作响。
“快进帐篷”,蟑螂撩开帐篷门楣大吼。
“现在怎么办?”帐篷内大洋喘息着问,人守在门楣边。他偷偷打开一个一个小口子观察外面的情形。只见不一会儿,鬼火像被什么吸引似的,全数附在帐篷上,帐篷承受不了巨大的压力,帐顶摇摇欲坠。
“先穿上这个,挡一阵”,王夏留从背包掏出防护面具和雨衣套上。
“管用?”虽然表示怀疑,蟑螂动作敏捷的迅速掏出装备。
“挡不住多久,鬼火怕水,待会我数123,大家一起冲,躲水里去。”头发被汗水粘成一坨,王夏留甩甩头发,认真的交待道。
“啪啪”,帐篷上裂开一个个小洞,暗淡的火在小洞周延燃烧起来。一会儿,烧出了一个个光秃秃的大口子。
“来不及了,1,2,3跑”。
蟑螂等人一把掀翻帐篷,集体跑向河边。大家疯狂的从鬼火中穿过,鬼火附着在身上,像一个活生生的火球在移动。
“噗通”“噗通”“噗通”,几声水响,大家陆续跳进水中。鬼火不敢靠近水,只能不断在河面盘旋。
夜里,河水冰冷刺骨,衣裳沉沉的贴在身上。蟑螂渐渐感到胸口气不够用,呼吸困难。他偷偷潜上水面换气,河面上鬼火堆叠,完全没有退去的迹象。
“喂,这边”,蟑螂好像隐约的听见了关山河的声音。
“我去,这么大阵仗”,关山河有点傻眼。夜里他尿急,跑林子里小解。才一小会儿的功夫,他刚想从林子里出来的时候,鬼火忽然出现。鬼火好像没有发现这里,他躲进刚刚小解旁边的一颗大树下,准备等鬼火过去后再出现。
情况不太妙,鬼火好像有意识的往他们驻扎的地方去。关山河一时想不出好法子,偷偷的打算从林子另一边溜出去。
林子很密,树木参天挡住了星光。关山河剥开长至膝盖高的杂草,忽然脚下一绊,摔在了一个干瘪,散发古怪难闻味道的东西上。他用手往身下一摸,手下的东西好像被什么东西缠住,一圈一圈的,像是粗麻布料。
关山河跪在地上,拍拍手扶住一条腿站起。“兵乓”,耳边一动,林子深处传来打斗声。他偷偷摸进林子,瞧见两个黑色人影快速扭打在一起。身形高大的人影以体力优势趁机压倒对方,一手掐住另一道黑影的脖子,一手趁机从靴子拔出匕首。
关山河偷摸着溜到那两人边上的草丛里,昏暗的夜色下,人影快速移动。蓦地,关山河觉得其中一人的身影有点儿熟悉,他紧皱眉头努力回想。
那人一个回身踢向对方,利落漂亮,是木起!扎帐篷的时候他看见木起用过这招。木起不应该在守夜吗?怎么在这里?来不及细想,关山河看见身形高大的人从怀里掏出一把粉尘洒向木起。木起抬起两手挥开,一个不防,那人手中的匕首直朝他身上招呼。
“卑鄙”,关山河大怒,绕道那人后面,猛虎一样扑向他。那人不防备,被扑倒在地。关山河抡起拳头胡乱揍身下人,身下人闷哼一声,双手抱头连续躲闪。撕扯间,关山河嘴角中了一拳,他“辍”一口吐出血。
那人力气出奇的大,他奋力抬脚踢开关山河,关山河往前一摔,那人快速跳转起身,豹子一样窜向林子中去了。
关山河擦掉嘴角的血,确认周遭安全后扭扭脖子向木起走去,木起也不知和对方撕打了多久,身上凄凄惨惨的,腹部还挨了一刀子。关山河扶着木起坐下,默默撕下衣服给他包扎。
“你不问么?”木起苦笑的问,原本清朗的声音沙哑无力。
“哼”,关山河火大的一瞥,懒得看他,心里气愤不已。
木起不言语,垂下眼眸。关山河站起身,背向木起,等他解释。良久,没听见声音,他心头怒火斗生:好你个木起。正要开骂,却听见后头响起木起断断续续的,压抑的闷哼声。
关山河心头一凛,匆忙上前想再探察一遍木起的伤势,却被木起的模样怔住。
此时的木起,双眼通红面目狰狞。木起的脸上出现红色印痕,印痕自额头往下,遍布全身。仔细看,随着木起越来痛苦的喘息,印痕逐渐加重,脸上图案愈发明显,好像一种神秘古老是图腾。木起的脸看不出原来模样,印痕中的液体上下流动,似乎随时会爆体而出。
“小萌小萌,你怎么了”,关山河紧张的抓着木起,这一幕如果不是在他眼前发生。打死他都不会相信。
“把……我……放平,一会……就好”,木起咬紧牙艰难的吐出字句,十分清楚自己现在的恐怖模样。
关山河放平木起,不敢有多余的动作,直盯盯的瞪着他。过来大概两三分钟的样子,木起身上的印痕缓缓平息,样貌逐渐清晰。
“好了”,木起虚弱的道。关山河上前扶起他,霎时惊呆,嘴巴张的跟个傻子似的。他发现,木起身上的伤口竟然停止流血了,太他妈神奇!
“我……”,木起无力的靠着树干,声音粗重沙哑,想要解释。
“别说,我现在不想知道”,关山河跳起,勉强吐下惊讶,人还没从刚才的情形中恢复过来。
木起半晌无语,所有的话被噎了回去,怔怔的盯着关山河。
“我受打击了,不行呀”,关山河被木起的眼神看的恼羞成怒,粗声粗气的吼道。
木起面无表情,眼神直勾勾的落在关山河身上,良久无语。关山河被他看的心底发毛,正想开口骂人。却见木起扯起嘴角,缓缓露出一个笑容。
“行”,木起忽的笑起,眉眼弯弯,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眼睛里暖暖的。“你想知道的时候再问”,他再加一句。
关山河不知道一个男人也能笑的如此的春花荡漾,忍不住咧嘴跟着傻笑。忽地又反应过来,懊恼极了。
“他们怎么样了”?
关山河正暗自唾弃自己,忽听得木起这样问。糟,鬼火!他和木起匆匆赶回河边,蟑螂等人快要憋不住了。
“走这边”,众人只听见耳边传来噼里啪啦的燃烧声。蟑螂探出头,看见不远处林子里关山河和木起拆开炸药包,将粉末抛向空气里。粉末和鬼火接触的一瞬间燃烧起来,清出一条路。太他妈机智了。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走”,王夏留哆哆嗦嗦从水里爬起,边上的大洋适时的扶上一把。
“蟑螂哥,有救了”,六子高兴坏了,拉起蟑螂率先跑出去。
有了关山河他们的开路,一路畅通无阻,六个人很快会和完毕。
“先退进林子,天亮再想办法”,关山河见几人冻的直哆嗦,马不停蹄的带头往林子中去,生恐炸药用完那些鬼火又围过来。
“大爷,你们去哪啦”?林子里,之前休息过的地方,王夏留气喘吁吁的问道。
“小解”,关山河下意识的回答,十分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替木起隐瞒。他偷瞄木起一眼,见他毫无反应,内心十分不平。
“那鬼火怎么这么猛?”六子没什么精神的嘟囔一句,全身湿哒哒的滴水。
没人理他,谁知道怎么回事。
“就说这趟出门不利”,蟑螂哀叹的扫一眼众人,接下来还会遇上什么呢?
“哪来那么多……说法”。
“啊,什么?”蟑螂没听清脱口反问,却看见关山河的眼神透过他,诡异的望着后面。蟑螂直觉后面哪里不对,回转身,默然无语。
蟑螂看看前头,又看看大洋,用一种强烈的眼神谴责他:你个乌鸦嘴。大洋目光哀怨,觉得无辜极了。
夜幕渐褪,第一抹晨光透过密林从树梢照进。借着灰蒙蒙的亮,林子里的情景尽收众人眼底。空气中弥漫一股腐败的恶臭,大家看见一片白茫茫东西蚕蛹似的悬挂在枝丫,场面触目惊心。
关山河回过神,联想到昨晚绊倒他的东西,胸口一阵作呕,眼前的景象实在太叫人恶心。他头疼的摸摸额角,一手搭向蟑螂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