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首长~邓首长~你在吗?”
男人亲和明朗的叫喊在毡房外响起,邓开换上平日里的面孔,微带笑走过去亲自替来人撩起帘子,一看之下,有点奇怪,是牧仁。
邓开疑惑,他怎么会来找自己。
不过不管是什么事,这回的事情多亏有他,邓开真诚的道谢,“牧仁首领啊,白天的事还没好好谢您呢。对了,这么晚了,你来有什么事吗?”
牧仁爽朗大笑,不在意的挥手,举手投足间流露出草原汉子豪爽热情的本质。
“首长客气了,叫我牧仁就好。也就是你们运气不好。如果是平时,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我们是一万个欢迎的”,他状似随意的打量邓开的住处,态度亲切友好,“这回招待不周了,下回你们来,一定好好招待。”
客套完了,他道出此行的目的,“邓首长,明天是我们草原的那达慕大会,你和你的同伴们一起来参加吧。”
“这……不太好吧”邓开迟疑不定,和牧民接触,这不是违背他的约定吗?
“首长不用担心,这也是为了防止你们破坏我们的盛会”,牧仁一眼看穿他的顾虑,毫不掩饰的说明他们的原因。
邓开无言,草原的民风果然彪悍。就是他自己,说话也不敢这么直言不讳,多少会遮掩一下。
好吧,别人都这么不客气了,他还矫情个什么鬼。
“成,我等会告诉他们,到时一定到,”邓开抛开顾虑,干脆的答应。
牧仁满意极了,“爽快,给,这是我们自酿的马奶酒,比你们外头买来的带劲的多”,他把手里的酒壶朝前一扔,邓开身手敏捷的接住。
邓开拔掉酒塞,浓烈的酒精香混着奶香冲进鼻腔,果然够味。他随即喝上一大口,咂咂嘴道,“恩,不错,好酒。谢过首领了”。
牧仁大笑,示意他不用太在意,“首长客气了,”他边说边往外走,“那就这样说定了,我先走了,您早点休息吧”。
邓开陪他至毡房外,目送他离开后,看了看手里酒,又狠狠喝一大口。酒精刺激下,邓开觉着神清气爽多了。他塞上酒塞,把酒拿回毡房里放好,想了想,大步离开告知众人那达慕大会的事。
关山河从没有来过草原,此次来寻人,原本以为也就是路过,没想到遇上了草原最重要的盛会。他开心不已的和同住的木起,蟑螂热烈讨论着。
“那我们是不是要换上他们的衣服?”关山河兴致勃勃的问着其他两人,白天他就对牧民们的服饰感兴趣极了,可惜来不及欣赏,这回恰好可以好好补上。
木起则对草原美食更感兴趣,“烤全羊”,他想起晚饭吃的手抓羊肉,口水又要留下来了,“明天肯定有很多好吃的”。
蟑螂对关山河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事实早就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他只是没想到,木起平时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一遇上吃的就完全变了个样。
他无语问苍天,总觉着和这两个人待久了会拉低自己的智商。
蟑螂觉得,自己有义务拉一把这两个,在犯傻道路上越走越远的人。
“你们就不能先想想,那些牧民白天还十分排斥我们,怎么晚上就请我们参加那达慕了?”蟑螂打断他们的自言自语,引着两人思考,希望他们争气一点。
木起恰好幻想着自己正津津有味的啃烤全羊,被蟑螂打断了,他不满的瞪向他,鄙夷的道,“有什么好想的,不是看管就是监督”,他索性说的再明白一些,“人家是怕他们参加盛会了,我们会趁机在部落里乱搜,再搜出点什么东西。”
木起说完,不管两人听没听懂,劲自钻回被窝,继续做梦。
关山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搜出什么东西来”,他不甚明朗的看着蟑螂,“蟑螂,小萌说的什么意思”?
蟑螂对他的鲁直实在没办法,他捂住脑袋一副头疼的样子,算了,睡了。蟑螂学着木起的样子躺下,把头埋进被子包的紧紧的。
“到底搜出什么鬼”?关山河低声咕噜,哀怨的看着并排鼓起的两个被窝,理了理杂草似的乱发,把自己睡成一个大字,很快打起了呼噜。
草原夜更深,风骤大,草浪狂舞。
关山河等人好梦正鼾的时候,草原某处的地下,火舌缭乱,四处乱窜。凄厉的痛呼声在洞内回响,久久不绝于耳。
“轰”,火焰从洞穴夹缝窜出,遇上此前炼烧出来的人油,立马变成一片火海。
“老邓,小心”,嘶哑的吼叫提醒到。
可是火焰的速度比提醒声来的更快。
火焰沾上老邓的衣角,迅速蔓延开来。老邓就像一个易燃物一样,不到十秒的时间变成了一个火球。先是胳膊,接着是头发,再紧接着就是全身。只来得及发出痛苦的惨叫的老邓,顷刻间被烧成一块黑炭。
紧接着,那火好像有意识一样,汲取完老邓身上的能量就朝下一个目标而去。在火离开的一瞬,分明可以看见,火焰似乎比先前来的更为鲜艳了。那是一种不同于日常常见的火焰的颜色,而是一种刺眼的红,就好像鲜血的颜色,猩红猩红的。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火焰变得越来越小,似乎没了能够吸取的能量后,就没了精神头,有气无力在空气中漂浮了许久后,突的掉在地上。然后垂死挣扎的扑腾了两下,彻底熄灭,只留有几道青烟冒着。
大火焚烧过后的洞穴神奇的没有焚烧的痕迹,只有地上横七速八躺着的焦黑的尸体,和空气中的肉香与焦炭味显示着,几小时前这里曾变成人间地狱。
“咳咳”
突如其来的咳嗽,在洞内响起。焦黑的两具尸体下,忽然翻坐起一个人。他的脸上,露出的肌肤上,布满烫出来的水泡。
他呆滞的望着同伴的尸体,忽然发疯了似的跌跌撞撞的跑出去。不知道跑了有多远,他终于看见了来时的水潭。
安全了,他放下恐惧提起的心,双腿一软,摊在水潭边,半身泡在水里。
正待喘口气的时候,他发现水里有个跟鬼一样的人,眼塌鼻子歪,浑身红肿,身上的水泡有的擦破了,流着清水,可怖之极。
不。
他恐惧的后退,拒绝承认,这个样子可怕的人就是自己。他抬起手拍打水面,这才发现被火灼伤过的手指粘连成一坨。
“啊~”
他绝望的大口,声音嘶哑不成语,大火同时伤了他的声带。他把头重重磕在水潭边的石壁上,血水和水泡里的清水顺着石壁流进水潭,水面红艳艳的。
“都是你们,都是你们,你们该死”,他停下自残的行为,眼神恶毒,怨恨的指天发誓,“我不会放过你们的”,然后,晕倒在地。
又不知过了多久,“哗啦啦”,有人涉水的声音,一个人从水潭中凫过来,他看见晕倒在地的人,又朝洞内看了许久后收回视线。他略微思索一会儿,将昏迷着的人夹带在腋下,照来时的路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