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清舞在南宫离的流金明黄龙袍上乱蹭,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糊花了她清妍的脸,他的衣襟上水渍晕染,污渍横陈,他便冷睇着她,讽笑道:“丑八怪,丑死了!”
虽是冷言冷语的嫌弃口吻,那狭长的丹凤眼中却漾着缕缕笑意,瞳如墨濯,灿若星芒。
“就丑,就丑,丢死你的脸,谁让你欺负我!”她赌气般说罢,将脸在他的胸膛上使劲地蹭。
不能只她一人脏乱难堪,她也要他一起脏污。
南宫离剑眉一扬,大手收紧,慵慵漫漫地笑开。
“湘儿,你不回你的孤鹫宫看看吗?”南宫离优美的下颌磕在她的发梢上,闲闲地问。
“你不说我倒忘记了,都怪你这个死人!”元清舞挣脱他紧窒的怀抱,像只愤怒的小兽瞪着他。
南宫离见她因为恼怒,双脸绯红,水眸璀亮,熠熠生辉,可爱得紧,也不恼,揽着她站起来,轻笑道:“也罢,孤便陪你走一遭吧!让别人不敢小觑了你去!”
元清舞一怔,知他是何意,她刚从冷宫出来,昨夜她从冷宫潜逃,爬上龙帷,勾引皇上之事只怕传遍了这整个宫院,只怕有人有鄙夷奚落,暗地里使坏。
南宫离籍此,是想给后宫嫔妃一个警示,让他人不敢随意轻贱折辱了她去。
手心传来的灼热温度直直延蔓到四经百骇,让元清舞心口发热,她只觉得大脑空白,阴哑潮热,又带了一丝低媚的声音仿佛不是自己的,“你会这么好心?你不是巴不得我死吗?”
南宫离眉梢一挑,“你不信孤,孤说让你好好活着,乖乖待在朕的身边,你便要如此!”
“可是我只是你政坛上的一颗棋子,你并不在乎!”她瞳孔涣散,语气低矮。
南宫离坚实有力的大手紧捏住她的小手,青白交泛,“现在孤在乎了,你便要为孤生儿育女,陪在孤身边!”狂傲的语气透出一股杀伐狠决。
元清舞羞臊了脸,轻啐道:“不要脸,谁要给你生猴子?”
“猴子?”南宫离阴冷的声线带着迟疑,“不想给孤生,还想给谁?”他的声音一瞬暴怒,眼眸深漩黑濯,大手更加用力捏着她的手骨。
“那可说不定,哪一天,你又想杀了我,改嫁也不是不可能?我嫁个温润如玉的男人,比你这暴君好多了!”元清舞不怕死地顶撞,又带着欢快的揶揄。
“孤要过的女人,还从没人敢接手,谁若敢觊觎你,除非孤死,不然孤必废了他,丢去喂狼!”他深黑的瞳孔杀气迸现,让人毫不怀疑他的残暴恐怖。
元清舞闷声不接话,堵塞的心防苦涩弥漫,“你既不爱我,为何又要要求我一心一意对你?”不过这话她没有说出来,只佯怒道:“你这暴君!”
南宫离眼中的煞气消散,似乎又开心了,嘴角潋起轻弧,生出几分暖意,满足地替她整理衣衫,这才发现她的衣服被他暴戾撕烂,碎裂凌乱,已经不能再穿。
俊逸的脸上略略浮上一抹尴尬,他轻咳一身:“孤让宫婢送几套衣服来!”
他正要起身,元清舞飞快地拉住他,“这一来一回多麻烦,你随便给我一套你的衣服穿吧,回了孤鹫宫再换!”
南宫离揉了揉她的额发,“孤的衣服太大了,你这瘦弱的身板只怕穿不了!”
“那算了!那臣妾便死赖在这朝露殿吧!反正这祸国泱城,恃宠而骄的帽子也赖不掉了,索性让她们更恨我一些!”说罢,她身体后倒,负气地躺下。
“你倒是破罐子破摔了!”南宫离轻叹,也不捞她起来,起身去拿了一套素日里穿的衣服。
当元清舞被一股黑暗铺头盖脸笼罩,她伸手一扯,才发现是南宫离丢过来的衣服。
他呢,一脸倨傲,双手抱拳,慵懒随意地倚在雕花书栏上。
见她发愣的目光看向他,南宫离低斥道:“还不穿上?等着孤来帮你?”他作势就要走过来替她穿衣。
元清舞又羞又涩,咬紧唇,“他为什么要这么纵容自己?”
这般想着,她脱口而出道:“你就不怕别人诟病你是昏君?色令智昏?”
南宫离眼眸微眯,眸光犀利,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一番,尔后淡淡勾唇,“你也太大言不惭了,要胸没胸,要貌没貌,怎堪当红颜祸水,祸国泱城?”
“还能令孤……嗯?色令智昏?”他揶笑的语气充满了不屑。
元清舞看着他轻蔑的眼神气得牙痒痒,他整就是一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恶徒,她怎么能指望他说句好话。
眼睛喷火地瞪着他,一半是恼怒他的残忍毒舌,一半是责怪自己的失言,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他是君,他是这国家的主,她怎么能奢望他对她也有那么一丝怜惜,偶尔的温情宠溺不过是慵懒午后的无聊狎弄罢了。
想必,他对不少女人都这样宠溺过,难怪有人争着抢着,挤破头,也要得到他的宠爱,的确如罂粟一般,致命诱惑,让人沉溺。
这一想,她的心一下沉寂下来,也不瞪他了,没意思,伤心伤肺。
“你转过去,我要换衣服了?”她凶巴巴地命令他,语气不善。
南宫离眉一凝,本来生怒,想到什么,深冽的瞳仁中碾过轻蔑的笑意,“你从上到下,孤哪里没有见过,还需要避讳吗?”
元清舞一噎,气得不行,却无处发泄,他就是个疯子,阴险无耻,怎么能用正常的思维设想。
奶奶的,老虎不发威,当姐姐是病猫是吧。她索性豁出去了,一昂首道:“皇上既然不避讳什么,臣妾这样,岂不矫情了?皇上既说给臣妾穿衣,臣妾不从,岂不忤逆圣意?”她张开手臂,一脸视死如归。
她尖锐的话分明带了讽刺的意味,南宫离却没有一点要生气的模样,他笑吟吟地走过来,“爱妃既然深得孤心,孤便委屈服侍你一回!”
元清舞原本想挑衅他,听了他的话,才知这贱人的忍耐力堪比忍者神龟,激怒的话对他来说,如轻羽拂身,无关痛痒。
她咬牙切齿,面色青白地看着他略有薄茧的手在自己身上引火挑逗,那温热粗粝的手,仿佛会魔法一般。
她面上勉强微笑着,心里早问候他祖宗十八代千百遍了,这人怎能这般无耻奸诈。她那点小心眼和他比起来简直小巫见大巫,难怪他能镇住朝堂上那着居心叵测的狼崽子,这城府不知多深沉。
她被他撩拨得心痒痒的,却只能忍着,再忍着,攥紧了手心,任尖利的指甲戳入皮肉,剜下数道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