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准备好一切的迪尔早早的起了床,离开了月光街212号,前往老师的法师塔。
作为尚未通过法师试炼的“学徒”,迪尔还没有申请拥有属于自己的法师塔的资格。
按照加莱德的传统,法师塔属于法师个人的【私人空间】,尽管作为大法师的弟子,在老师的法师塔中也有诸多不便。所以十二岁那年,在老师的帮助下,迪尔搬到了月光街212号。
加莱德是巨大的环形浮空岛,分为外环和内环,外环主要是由学院区,贸易区,居民区等组成的生活区域;而内环则是加莱德的整个大脑,拥有着危险的炼金工坊区,重要的政务区以及三权法术议会的法师塔等。
迪尔所居住的地方在外环,老师的法师塔则在外环。
空间法术毕竟是少数人的“特权”,迪尔如同往常一样踏上魔法浮空车。
浮空车平稳的开动,走过迪尔熟悉的路程,直到那座熟悉的法师塔。
老师的法师塔并不算高,外面的砖头长满了青苔,将整个法师塔装扮得成了古朴的绿色,唯有最顶的三块闪着电光的悬浮巨型宝石缓缓旋转,迸裂的电光互相交织。
——那是法师塔的动力来源之一,根据老师的矩阵电荷稳定理论所做的能量装置。
“迪尔,猜猜我是谁?”
迪尔的双眼被手蒙上,清脆的女声从背后传来。
“琳?”
迪尔轻笑着说道。
“啊,啊。”少女发出失望的叹息,放开了手,“迪尔你总是这么无趣。”
迪尔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那个熟悉的少女。
她有着一头褐色的短发,那双令人记忆深刻的蓝色大眼睛总是让人忍不住微笑,一身亮色的法袍包裹着的娇小身材甚至得让迪尔稍微低着头。
“琳迪斯.比德尔阁下,日安。”
迪尔向后退了两步,和少女拉开距离,做了个标准的法师礼。
“是是是,迪尔.罗林阁下日安。”少女可爱的翻了个白眼,懒懒散散的将手耷拉在左臂上,做了个法师礼,接着便忍不住抱怨起来,“法师所谓的坚守秩序就是强迫让所有人在每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都做上一个无聊又无趣的法师礼吗?”
“至少这很能体现法师的特点不是吗?如果是战士的话说不定就挥拳头了。”早已习惯少女失礼的迪尔开了个小玩笑。
“是是是,爸爸总是给我抱怨说,‘你要是多学学人家罗林就好了。’”少女嘟着嘴粗声粗细的学着父亲的话,耸了耸肩膀,“别人家的孩子罗林,至少你的笑话可不怎么样。”
“伊恩.比德尔冕下吗?”迪尔看了一眼法师塔的门,“比德尔冕下是来找老师的?”
“是的,除了爸爸以外,阿朗索.坦普林冕下也来过。”琳迪斯把玩着手中精巧的法杖,大眼睛一闪一闪,“就在爸爸和我刚到的时候,阿朗索.坦普林冕下刚走,而且看起来坦普林冕下似乎不太高兴的样子...”
应该是为了猫的事情吧?迪尔这样想到。
“既然伊恩.比德尔冕下在里面,我就在这里等好了。”迪尔说道,“不过很少见你和比德尔冕下一起来老师这里呢,琳。”
“那是怪谁!‘别人家的孩子’迪尔,法师试炼!法师试炼!”琳迪斯嘟着嘴,用她可爱的蓝色大眼睛狠狠的瞪着迪尔,“当然是来找机会让我的爸爸也给我一个法师试炼啦!...”
“...如果能跟你一起就更好了。”说到最后一句话时,琳迪斯的声音小了起来。
“什么?”迪尔没有听清。
“没什么!”琳迪斯转过头,脸有些可爱的发红。
望着琳通红的脸,迪尔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就已经不太能理解少女的想法了。
琳迪斯.比德尔,现任三权法师议会大法师伊恩.比德尔的女儿。加莱德并不禁止家传魔法,所以教导琳迪斯魔法的老师也自然就是琳迪斯的父亲。
“可是你达到参与法师试炼的要求了吗?”迪尔有些疑惑。
法师试炼的要求,导师会根据不同的学生做出针对性的变化。也有学生觉得实力达标向老师提出进行法师试炼申请的事情。
但是总而言之,迪尔感觉琳迪斯好像不属于实力达标这一类。
“当然,我现在可是二环法师了!”似乎就在等着迪尔提起这件事,琳迪斯挺了挺小胸脯向迪尔炫耀着,胸前的二环胸章——那是一枚用直线和波纹画出的两道环,包围着中间的权杖。
“真厉害。”迪尔看了一眼那枚胸章,礼节让他很快收回了视线,由衷的感叹道。
15岁就成为二环法师,这样的天赋让迪尔都感觉到了压力。
“那是当然,等着我超过你吧!”迪尔的称赞让她更加得意起来,想要再说些什么,却仿佛猫触电一般紧张的绷紧了身子。
“啊!爸爸!”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伊恩.比德尔已经走到了他们身边。
“伊恩.比德尔冕下日安。”迪尔向大法师行礼。
“爸...伊恩.比德尔冕下日安——”想要上去亲昵的琳迪斯在伊恩.比德尔严厉的目光中,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做了个法师礼,却又故意将尾音拖长。
“很好。”中年男子面貌的大法师伊恩点了点头,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迪尔。”
“是,大法师阁下。”
“你上去吧,阿思夏尔正在等着你。”
“好的,大法师阁下。”迪尔再次回了个礼,向老师的法师塔走去。
背后隐隐约约传来了琳迪斯的抗议声。
“爸爸,我的法师试炼呢!”
“胡闹!”
“我就是想和...”
...
轻车熟路的穿过老师法师塔门前的禁锢,迪尔在法师塔塔灵生物的带领下来到了老师的奥秘室。
恒定空间法术让这里显得非常宽敞,一进门就看到身穿哥特裙的猫摆弄着老师的魔法器械——这让迪尔有些紧张,因为那其中有不少都是老师禁止让自己触碰的危险物品。
“你来了,迪尔。”似乎毫不在意猫的动作,阿思夏尔招呼着迪尔坐下。
“长话短说。”刚才与两位大法师的交谈让阿思夏尔有些颇费心力,他的语速难得的有些快,“根据三权法师议会的授权,你将带着祂前往兰卡联邦的首都卡伦多。”
“我们会以加莱德的名义安排你进入特诺奇蒂特兰魔法学院作为加莱德的特派老师入职一年,这是任命书。”
一卷羊皮纸落在了迪尔面前。
“而你的法师试炼就是看管并保护好祂一年,有什么问题吗,迪尔?”交代完一切的老法师等着迪尔的回答。
“...”
迪尔沉默,消化着老师的话。
“老师,我...”
终于到了这一刻,迪尔感觉到了紧张,这是他的法师试炼。
老师对弟子有着绝对的发言权,所以在完成这个试炼之前,无论他的等级有多高,他都不能算是一个正式的法师,只能算是一个法师学徒。
而只有完成了这次的试炼,他才能够真正的成为一名加莱法师——这同样也意味着,陪伴他走过了14年法师之路的老师将不会在继续陪在他身边,以后的路将有他自己选择。
“不要紧张,我的孩子。”阿思夏尔笑着,“你终究会到这一刻的,不是吗?我不会保护你一辈子,以前的许多次,你都已经做得足够好了,这次试炼你同样会做得很好,一个简单的看护任务对于我的弟子来说轻而易举。”
“呼...”迪尔深吸了口气,慢慢的平复了下来,“是的,老师,我会做好的。”
“很好。”阿思夏尔点点头,“我会开启传送门,送你到达加莱德位于卡伦多的法师塔节点,所以你只需要带着任命书去上课就好了,当然也别把祂弄丢了。”
阿思夏尔开了一个小玩笑,站起身,看向了一旁摆弄着炼金物品的猫。
似乎是感觉到了阿思夏尔的注视,猫放下手中的物品,走到了迪尔的身边,迪尔注意到猫怀中抱着的多妮西亚正在熟睡。
“准备好了吗?”阿思夏尔问道
“是的,都准备好了,足足一年的换洗衣服。”迪尔也轻松的回应道。
“那可别忘了你那件黑色的法袍,那是我最喜欢的。”阿思夏尔说着,手中的法杖挥动,身上的星界符文闪烁着光芒。
“Abre——la——puerta...”
随着阿思夏尔富有韵律的咒语,奥术室的墙壁开始涌动能量的光芒,魔法的纹路如同呼吸一样与阿思夏尔的法袍一起闪动。
一道蓝色的传送门逐渐成型。
“去吧,迪尔。”阿思夏尔说道,“不要忘记你的法师之路。”
“也不要忘记你的法师之路,夏尔。”猫仰着头,碧绿色的眸子深深的看着年迈的大法师,冷漠的语气中带着劝告。
说完,抱着多妮西亚的猫就独自一人首先踏入了传送门。
猫奇怪的劝告让迪尔想起了一些事情。
“老师,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迪尔有些欲言又止,“我想问一个问题——在那座法师塔时就想问的问题。”
“迪尔,我当然知道你想问什么。”阿思夏尔的脸上充满了迪尔从未见过的神色——那是怀恋的神色,在迪尔陪伴他的十四个岁月里,这个爱开玩笑,有着用不完的精力的老法师第一次出现了这样的神色。
“我是她的第三任看守者。”
迪尔注意到老师又重新用回了【她】这个称呼。
阿思夏尔与猫,那也许是另一个故事了。
迪尔这样想着,深深的向阿思夏尔做了一个庄重的法师礼,而年迈的老法师也难得的,庄重的回了礼。
——大法师的法师礼并不比迪尔差。
“再见,阿思夏尔.席尔德冕下,保重。”
“再见,迪尔.罗林阁下,保重。”
说完,迪尔.罗林毫不犹豫的踏入了传送门。
“del——tiempo——y——”随着迪尔踏入传送门,阿思夏尔念起了接下来的传送咒语。
但是传送门并没有随着阿思夏尔的咒语而关闭。它开始剧烈的抖动,蓝色的光芒疯狂的扭曲。
“el——!!!”
阿思夏尔举起法杖,杖顶的蓝色宝珠爆发出强大的光芒,整个奥术室爬满了电流。
“那是?!”因为被父亲拒绝而独自生闷气的琳迪斯看着阿思夏尔的法师塔,惊讶的叫出声来。
法师塔塔顶的三枚巨型宝石疯狂旋转着,不停的迸裂出电流甚至将沾满法师塔的青苔烧成一片黑色。
接着,三枚宝石开始不稳定的震荡,发出高频的响声。
嗡嗡嗡...嗡嗡嗡...
一道电光从宝石中间亮起,冲破云霄,触动了加莱德防护结界。
电光与肉眼可见的防护罩互相交织,最后逐渐减弱,荡起了防护结界的点点波纹。
法师塔内,阿思夏尔看着被魔法冲击而面目全非的奥秘室,脸色铁青。
“坦普林吗?”
由于能量的缺失,奥术室内的魔法宝珠一亮一暗的闪烁着,最终伴随着老法师的疑惑完全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