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常宁呆坐在地上好久,才回过神来,太后和常默是怎么知道周礼的?思来想去,常宁双眸浮出无边的幽怨,牛柳亏我信任你,喜欢你,把你当朋友!
可眼前要怎么办,怎么出去?常宁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满屋搜索着,最后跑到卫生间手盆下的柜子里,拉出一整箱圆听装的油彩涂料。
她边翻找着里面的鲜红、绛红两色,边想着又白那时番茄酱制造的流血事件,从儿子身上找到启示,又白你还真不愧是我儿子!不过妈妈调色比你专业!
常宁再拉出那个洗笔的小红桶,牛柳妹妹,这还要感谢你当初慷慨相助,否则姐还真没这些设备。
她把两整听涂料都倒进小桶里,又接上大半桶水,洗手台上左右看看,最后从口杯里拿出常默的牙刷,不停快速地搅拌起小桶里油彩涂料来。
门外传来轻轻的开门声,之后是轻轻的脚步声,常宁手上动作停住了,她把手指伸到小桶里,点一下里出的血红色液在自己手背上试试,应当可以。
常宁放下手中小桶侧耳去听外门,极轻的走步声,似乎是牛柳!想到这,常宁眼中又闪过一抹怨恨,她用力拍着门大喊道,“牛柳是你吗?来帮我开一下门!”
听到常默房间传来常宁的声音,牛柳愣了,她停下脚步细听,果然是常宁在喊!她转头看看乱七八糟的客厅,快步走到常默房门口,轻敲两下门板。
常宁又大声说:“牛柳,门上有钥匙吗?帮我把门打开!”
牛柳低头看看门锁,脑中直迷糊,常宁怎么会被锁在这?她边拧钥匙边回想着昨晚常默离开前的电话,不知道周礼的事情怎么样了?
门开了,二人排除门板阻碍正面相对时,牛柳低头在手机上打几个字端倒常宁眼前:你怎么在这,周礼没什么事吧?
不看牛柳手机还好,一看牛柳打的字,常宁原本压在心底的怨恨忽上烧上大脑,“牛柳,果然是你!本以为你我情同姐妹,没想到你还是个‘双面间谍’!”
牛柳忙摇头摆手,不是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常宁冷睨着牛柳,嘶吼起来,“你只和我出去一次,就把周礼出卖了!拜你所赐,我和亲妈绝交,被亲哥像狗一样锁在家里,牛柳你还真有没本事呀!”
说着,常宁大步冲到厅里,拿起常默随手放在鞋柜上的铁链用力摔在牛柳脚边。
牛柳震惊地往后一躲,她抬头看常宁眼中的怨恨,和因为激动瞪大的眼睛,仍是用力摆手,然后低头在手机上飞速打字。
常宁低头看看自己的脚,“光脚不怕穿鞋的,现在我是一无所有了,牛柳你给我记着,叛徒没有好下场!”说着,她又冲进常默房间。
牛柳字还没打完,常宁就回到了她面前,“牛柳是因为画,我和你结缘,那就用这结束一切吧,我常宁从此和你断交!”
常宁话音一落,牛柳抬头去看她,猛然间眼前血红,牛柳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忽地,湿冷寒凉袭来,牛柳从头到脚,从外到里的每寸肌肤都被红雨淋湿,随着哗啦的流水声,她冷得瑟瑟发抖,整个人僵立于“人造血泊”中,无所适从。
常宁整桶倒在牛柳头顶的油彩,给二人之间挂起一道隔绝过往种种的屏障。她摔掉水桶,视牛柳如无物,快步冲回自己房间,拉着大行李箱,走出常默家门。
牛柳呆傻在满眼、满身、满地的血红里,被冰封住了!她几乎体会不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只有冻透心的寒冷,连自己的情绪、思维都被冰结了。
良久,牛柳才缓缓转过身,去看大敞四开的门,悄无声息灌进来的冷风,令她寒颤连连。
她再低头去看兀自在地板上扩散开的血红液体,还有一排清晰的脚印,直抵门口。牛柳小心翼翼抬脚迈步,走到门口去关门,手里的手机受了水,屏幕依然亮着。
牛柳低头迟疑一会,走到餐桌边,用纸擦两下手机又放下,脑中回荡着常宁那句,并恰当也不符合事实的话,“叛徒没有好下场!”。
她慢慢移动到卫生间,看镜子里比车祸现场都血红的自己,一件件脱掉身上的衣服,丢进洗衣机里,最后把自己整个人扔在花洒下,用水冲刷周身血红。
牛柳再走出来,回房间套上衣服,安静又认真地擦地面上的水液,她抬头看看溅在白墙上的星星点点,长叹气,常宁已经是重度精神分裂了!
洗衣机工作完成提示音,滴滴地响起来,牛柳看着自己收拾恢复原样的客厅,擦了五遍的地面,放下拖布,跑去洗衣机里拿衣服。
门外转来锁芯转动声,牛柳依然安静地做着自己的动作,不管回来的是常宁,还是常默,就若无其事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好了。
外面的人还没进来之前,她快步走到阳台去晾衣服,连进来的是谁都不想看。
“牛柳!”
身后女人柔和的声音传来,牛柳的手停滞于半空,她回头去看,童明雅站在厅里,脸上挂着她一贯优雅的笑。
牛柳努力挤出一丝笑意,朝她轻点头,我再么“搔首弄姿”和她从里到外透出的气质都无法比拟,何必再做作地面对她呢。
童明雅往前走两步,“听常默说你很能干,每次在这见到你,还真是都忙着。我之前落了东西在这,来拿一下,马上就走,你忙吧!”
牛柳点点头,转身动作缓慢地挂衣服。听童明雅从若楠房间走出来,她才慢慢从阳台走过来,人家走总得礼貌着送一下。
童明雅看看文静的牛柳,“你看着就像我大四的学生一样大,会做家务,又能在家里呆住,还真难得。别说常默,我都很喜欢你。”
童明雅见牛柳没任何反应,转身犹豫着轻拉一下她冰冷的手,“妹妹,这几日若楠放学就缠着常默,希望你别太介意,父女有血缘在,天性谁也割舍不了。”
牛柳轻摇头,没事的。她看向自己的手机,抽张纸拿起手机若有所思擦拭着。
童明雅看着牛柳手上的小动作,继续道,“我婆婆,哦,伯母那天谈复婚的事情,你别往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