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张献忠住扎河南,常想往湖广抢掠,见了李闯书信,约定明年五月进京,还有八个多月的工夫,且到湖广混乱一方,然后进攻皇城未迟。即通知众头目,拔寨前去湖广骚扰。是时平南伯左良玉虽在湖广镇守,却与军门熊文灿不和,左家的军心懈怠,所以被张献忠任意纵横,河南湖广一带,尽遭残害。这是明朝国运该衰。
况且朝廷又中了贼人反间之计,由此疑忌周遇吉,故此钦差一个东厂太监杜勋,去宁武关监军。宁武关闻得钦差监军到来,大小官员出城迎接。杜勋见周遇吉不到,只命一个旗牌官来迎,心中大怒,把旗牌官打了二十大板杀风棒。上任之日,周遇吉领着大小官员进监军府,跪听宣读敕旨。听毕,周遇吉坐在一张虎皮交椅,不言不语。杜勋开言大骂:“周遇吉,你倚着定西的身分,藐视监军,既不出城亲接,还敢大模大样,在我这公堂稳坐,你好大胆。”周遇吉大怒,离坐走上前来喝道:“杜勋,你这个朝廷奴仆,倚恃钦差,无故把我家丁毒打。你看这件东西饶得你么?”说着将拳头向上一举,把杜勋吓了半死,朝后一仰,连人带椅跌倒在地。周遇吉一拳把公案打碎,说道:“奴才,你好把定主意,若犯在我手中,以此公案为例。”说罢转出府门,打道回衙。
杜勋被他羞辱一场,欲叫李忠设计将周遇吉谋害。那李忠原来是贼将草上飞刘久,前领李闯之命,带了财宝进京,改名换姓,夤缘钻刺,投入太监府中,做个心腹家人。今见杜太监问计,便叫他私通李闯王,献了宁武关,一来报此仇恨,二来富贵不小。杜勋道:“我久有此心,只是难得一个通信的人。”刘久见他真心,便把前情直说出来,即向身边取出闯王的礼物呈上。杜勋见了无数珠宝,满心大喜,即给他令箭一枝,命他暗探军情,去回报李闯。李闯大喜,即与宋炯商量计策。宋炯叫李闯明日亲身出战诈败,引周遇吉入马耳山,山中埋伏人马将他困住,一面差刘久去知会杜勋,叫他如此如此行事。
刘久领命,复转入关中,通知杜勋。杜勋得了宋炯的密计,即亲到周遇吉衙中请罪。周遇吉是个光明磊落的丈夫,就不念他的旧恶,以客礼相待。明日又亲到监军府回拜,杜勋殷情置酒款待。正饮酒间,只见探子来报:“流贼关外讨战,李闯亲自带兵攻城,请元帅快发人马。”话犹未完,只听关外大炮轰天,喊声震地,杜勋吩咐撤席,快传家将跟我出城掠阵。周遇吉怕他失了锐气,便道:“不劳尊驾出马,待本帅敌他,好擒贼首。”杜勋故意道:“怎么元帅定要当先,也罢,待我同去看贼势如何。”周遇吉即命家将抬了盔甲兵器到来,当堂披挂,提戟上马,带领五百精兵,四十名家将。杜勋也带了些长随内司,一齐出了关前。周遇吉看见李闯在对面耀武扬威,即时跃马提戟,直取李闯。几个回合,众贼围将上来。周遇吉抖擞精神,把贼众杀得纷纷退后。周遇吉认定李闯拍马赶去,追了十余里,后面众将齐劝道:“元帅不可穷追,恐中贼人之计。”周爷正欲生擒李闯,那里肯听,只说:“你们若恐有失,只可一二人回去,催杜太府发兵接应。”众将闻言,有三四个回马跑回关前,高叫:“杜老爷,前面有埋伏,快发一枝人马帮助。”杜太监道:“你等不必惊慌,大约无事。我若发兵前去,岂不混越你家元帅的功劳,凭他追赶去罢。”说完即收兵入关。众将着急,只得催马前来,同元帅一齐追赶,直赶入马耳山中。不知胜败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