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正午,随着一记响亮的锣鼓声,绣球选婿终于拉开了序幕,作为“夏侯堡”堡主的夏侯耀天,霸气十足地站立在楼台中央,向台下涌动的人群,随性洒脱地说了几句场面话。
“夏侯堡主,您太客气了。”
“是啊,堡主大人,不要太见外了。”
“夏侯堡主,为人怎么和外界所传不太一样啊?谁说他凶狠异常了,我看这不是很和蔼可亲吗?”
“你小点声,别让夏侯堡主听到了,小心女婿没做成,小命再丢了。”
“……”
听到夏侯耀天的客套之词,楼台下面又开始沸腾了起来,众人皆都回礼的回礼,低声议论的议论,顿时杂乱的叫声响成一片。
夏侯耀天俯视全场,傲气跃然与冷酷的脸膛之上,声如洪钟,“今日……”
说到此处他微微停顿了一下,见众人随即安静了下来,他心中暗自得意了一番,才又道:“台下来了不少各大门派中的英年才俊,大概也有一些隐世不出的高人之徒,客套的话我就不再多说了。规矩早已宣布,不说各位心中也应当有数,‘夏侯堡’可不是尔等可以玩弄脑筋的地方!好了废话不再多说,开始吧!”
夏侯耀天讲完话之后,便再次退回到楼台后面的座位上,稳稳地坐了下来。
这番恩威并济的言辞,引起了不少的骚动,很多识趣的人,都耸耷着个脑袋,灰溜溜地挤出了熙攘的人群,他们当中其实很多人的岁数,距离要求也就相差一两岁,但是听完夏侯耀天的警示后,便再也没人敢抱着侥幸的心理,将这场玩命的“赌局”进行下去了。
在“夏侯堡”动歪心思,这无疑是在与虎谋皮。正所谓,女婿诚可贵,小命价更高,顿时原本聚齐的人群竟然瞬间便退去了三分之一。
退出的人们也都没有走远,而是另起炉灶,在距楼台百米开外,再次聚齐了起来,和楼台下面的人群不同,人家是参与其中,没准有幸就成为了夏侯家的女婿。他们只能眼巴巴的静观其变,做个淌着哈喇子,不停唏嘘的围观者。
夏侯嫣然偷看到这一幕,忍禁不住,倏地掩嘴一笑,整个人看上去美极了,如果现在退出的人群,要是见到夏侯家的小姐竟然如此之美,估计很多人哪怕小命不要了,也都会冲上来赌上一把的。
夏侯嫣然的笑有两种含义,一是;见到那些所谓的江湖英雄竟被父亲的三言两语,便吓得退缩时露出的丑态。二则是;今日的一切都正在按照她早前的计划,顺利的进行着。
当初和夏侯耀天提出这个抛绣球选女婿的要求,无非是她计划里的一部分。其实这个计划夏侯嫣然一直酝酿了好久,直至数日之前她鼓起勇气向父亲提及了此事,让她惊讶的是,原本以为肯定被父亲反对的事情,居然轻而易举的获得了支持。
她懊恼自己为什么没早点向父亲提出来这个要求,不然的话,她早就可以离开这个家了,然后光明正大的去闯荡江湖了。
这个想法在夏侯嫣然十三岁的那年就在她那小脑袋里形成了,夏侯家规,女子未曾婚配不得涉足江湖。
这个家规放在一般夏侯家女子的眼里,其实根本不算得什么,可是平时有着男孩儿性情,活泼好动的夏侯嫣然对这条家规,简直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
有几次她还产生过离家出走的想法,并且也真的实施过,可惜因为“夏侯堡”在武林中的名声太大,外面遍布眼线,没等她走出多远,就会被堡中的高手给揪了回去。
回来免不了被夏侯耀天一顿训斥,后期经过深思熟虑她终于想到了现在这个抛绣球选女婿的点子,她根本没有去想,能够接到自己绣球的会是谁,反正不管是谁,都将会成为她这个计划中的一个棋子,等利用完了之后,也就没了价值。
想到这里,夏侯嫣然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先找个倒霉鬼,接到本姑娘的绣球,然后本姑娘就是别人的未婚妻了,再接下来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和父亲提出闯荡江湖的要求……
“哈!我简直太聪明了。”情不自禁地喊了一声,又连忙地捂住小嘴,机灵地左右看了看,好在身边没人,她这才放下心来。
虽然夏侯耀天刚才那番言辞的威慑力不小,不过这也只是针对那些,岁数超标的一部分,并没影响到其它符合标准的青少年们。他们依旧相互推挤着,想尽量争取到一个好点的位置。
“喂!前面那个披头散发的,对、对,就是说你呢……”站在擂台下后方的一位二十左右岁的白衣青年高声叫嚷着:“少爷给你一千两白银,赶紧把你的位置让出来,然后滚蛋。”
那个披头散发的青年厌恶地瞪了他一眼,并没答话,随即又将头转向了楼台那面,心中暗道:把你郑爷爷当成什么人了,一千两白银就想换爷爷的位置,呸!若不是这里人多不方便动手,老子不把你打的满地找牙才怪。
站在白衣青年身边的一个胖子,见状也跟着起哄道:“喂!前面的那个披头怪,本公子给你两千白银,你痛快些把位置让给本公子,要是运气好,让本公子抱得美人归,那,那本公子就再加三千两给你。”说完脸上呈现出得意之色,那感觉就好像他势在必得一样。
“死胖子你是不是找事呢?”白衣青年因为被人无视,怒火中烧,一看边上这个一脸油腻的胖子,也来和自己比阔,三角眼顿时闪现一丝杀意,死死地盯向他。
“哎呦喂!”胖子惊讶地瞥了他一眼道:“啧啧,本公子很佩服你的胆量!你知道本公子是谁吗?你信……”
“咣!”
话还没等说完,肥胖的大脸蛋子上就狠狠地挨了一拳,疼的他连忙捂着脸蛋子嚎叫起来,:“哎呦,你竟敢打本公子,本公子乃……”
“啪!”白衣青年没等胖子说完,又照他另外一面脸上,狠狠地抽了一记耳光,:“本少爷管你奶奶是谁呢,打的就是你这个死胖子,怎么样?”
“呜呜呜,你废了,赶紧趁着有时间,转告你的家人给你收尸吧!”胖子双手捂脸梗咽地放出了狠话,一双泪眼迷离的小眼睛,饱含了愤怒之色。
正当两人打起来的这会儿,夏侯嫣然总算是千呼万唤始出来,落落大方地手捧一个粉红色的绣球,站在了楼台的正中。
“哇……”
“美女!”
“唉呀妈呀,太迷人了。”
楼台下面的人群先是寂静无声,随后爆发了此起披伏的赞叹声!
一个个胸前的衣襟都湿透了,好在“夏侯堡”地下排水设施还算健全,挖掘了不少沟渠,沟渠的两边镶满了,手指粗细的铁棍,要不然的话,这帮人的哈喇子和大鼻涕,足以把整个“夏侯堡”给淹没了。
夏侯嫣然完全无视,楼台下面每个人脸上的丑态,她优雅地单手举起手中的绣球,嘴角挂着甜甜的笑意,如同银铃般的向众人询问道:“你们准备好了吗?”
众人皆都整齐地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哈喇子,双眼喷火使劲地点了点头,有些人甚至都激动的哭了出来,还有几个楼台前方的少年自认为自己很帅,正频频地向夏侯嫣然抛着媚眼,那意思很明显就是想让她注意到他们。
更多觉得自己站立位置不好的青少年,缓缓地屈膝跪了下来,虔诚地闭上双目,嘴中振振有词,仿佛在轻吟着某种咒语。
个别几个声音很大,因此周围的人也有人听清了他们在念叨什么……
“月老在上,王二狗在下,小人祖上从军,三代清白,一脉单传,希望您老看在我们全家都是好人的份上,能让小人有幸接到这个绣球,那样小人一定会……”
“观音姐姐,刘麻子从小就认你做姐姐,你就是麻子的亲姐姐,这次你一定要保佑麻子弟弟……”
一时间各类祈祷之词,瞬间响彻全场,那场面和邪教集会没什么区别,楼台上的夏侯耀天也被眼前的景象,震惊的瞪大了虎眸。
夏侯嫣然俏皮地在楼台上,假装做出了一个抛绣球的动作。“蹭!”地原本跪在楼台下面的人群,一下子全都站立了起来,全都集体地猛地向半空蹿跳了一下,可等看清楚擂台上的美人,正捂着小肚子笑弯了腰的可爱样子,众人这才发觉上当,也都跟着“嘿嘿……”讪笑了起来。
夏侯嫣然见时间差不多了,收起玩闹的表情,灵巧地转身背对着楼台下面,双手捧着粉红色的绣球,用力向娇躯后面这么一仍,“嗖”地绣球脱手而出,泛着彩霞般的光泽,在半空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度……
可能是力气太大的缘由,绣球并没飞向楼台下面的众人,而是以高速旋转的雷电之势向距离楼台外百米外一处道路上飞去。
众人如同疯了似的争抢着向彩球飞行的方向跑去,都各自埋怨爹娘少给自己生了一条腿。其中最为悲催的就是刚才那位披头散发的青年,他现在可真是欲哭无泪,早知道彩球飞那么远,刚才就把位置给卖掉好了,可是世上是没有后悔药可卖的,只能悔恨不迭地玩命地向人群中挤去。
听到背后如此喧闹,夏侯嫣然忍不住地转过娇躯,不禁也是一愣,随之“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看着众人狼狈追逐彩球的样子,她也产生了好奇心,到底这个彩球会被哪个倒霉蛋接到呢?
她将美眸缓缓地望向绣球,一颗心也因为激动而紧张起来。
这时,在绣球即将要落地的道路上,迎面正好走过一名面色忧郁的青衣少年,他看上去也就十五六岁,仿佛正在想着什么心事。
倏地!他感觉好像有一圆形物体,马上就要砸到自己头上了,出于本能反应,忧郁少年连忙双手一抬,作势阻挡,“啪”那个物体竟然被他稳稳地抓到了手中。
“啊……”
“呜呜呜……”
“完了,全完了……”
“……”
还没等忧郁少年明白怎么回事儿,阵阵激动咆哮的叫骂声,顿时传进了他的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