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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仁慈少年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眼花耳热后,意气紫霓生。救赵挥金锤,邯郸先震惊。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一首《侠客行》多少江湖情。正所谓——武林春秋藏血雨,江湖百年孕腥风。

相传,一僧、二道、三圣、四尊、五侠、六魔、七怪、八妖、九煞、十恶,都是江湖中人“武神榜”中的绝顶高手!

可惜一百年前的江湖,上演了一场人魔大战。虽然这场大战最终是以一僧——觉悟大师牧啸天带领的正义侠士战胜了六魔之首——蛇魔阴无极集结的魔道势力。但毕竟还是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此役过后,一僧负伤归隐,二道力战陨命,三圣折损二圣,四尊只剩两尊,五侠虽然俱存但也损伤了元气。

而魔道势力则是,六魔只剩蛇魔阴无极逃脱,七怪唯剩嗜血怪——鬼冢逃逸,八妖中的花妖——苏魅儿装死得以保命。九煞、十恶无一幸免全都在大战中身亡!

腥风血雨的江湖迎来了百年难得的安宁。“武神榜”从此再无新的排名!

**********

落雁峰,峰直插云霄,峰腰云雾萦萦,迷迷漫漫,腾起在空中,宛若无际的轻纱。从山脚到山顶,劲松朦朦胧胧,点缀着无垠的绿意。

此时在半峰中的草地上,一个十四五岁的小男孩儿,正手握牛筋弓聚精会神的对准了一只离他不足百米开外的黑色山兔。

只见他手中的弓弦已经拉到了极限,整个犀角弓身都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箭簇对准的那只黑色山兔好像浑然不觉灾难即将到来!依旧安详地咀嚼着草叶。

小男孩儿现在只需轻轻松开勾住弓弦的食指与中指,然后锋利的箭簇就会在一瞬间刺穿黑色山兔的躯体,使其毙命!

时间慢慢的流逝着,人与兔僵持了很久,黑色山兔似乎都有点警觉到了危险,正转动眼珠戒备着。

“唉!”小男孩最终还是选择放弃了“猎物”缓缓的收起了弓箭,稚嫩的小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苦笑。

“钟野!”草地的另外一端走过来一个年纪稍微大点的青年,眼神闪过一丝不满:“你为什么不射啊?”

“那可能是只母兔,”小男孩儿试图辩解:“你看它肚子那么大,也许快生小兔了。”

“哼!每次和你打猎都是各种各样的借口,”青年愤愤地说道:“下次再也不和你来了。”

小男孩儿讪讪陪着笑道:“锋哥哥,无非就是一只小兔子,你就放过它吧!”

青年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大上次放跑了一头山猪,上次放跑了一只幼狼,这次,”他边说边指向黑色山兔所在的位置道:“你看!山兔也跑了,又浪费了整个下午。”

小男孩儿道:“锋哥哥你不要发怒,我们等下再往上面的林子里转转,也许还能猎到别的大家伙呢。”

青年两条淡眉一耸,满脸怨愤瞬间收起,淡淡道:“算了……天色不早了,我们赶紧下山吧,否则我爹和二叔又要罗嗦了。”他说完转身就走,留给小男孩儿一个背影。

小男孩儿知道他的脾气,也不辩解,默默地背好弓箭尾随他而去。

两个人小心翼翼的走下山峰,山脚下有几个黑衣壮汉正在那闲聊着,旁边的松树上还拴着几匹骏马。

看到两人下山,黑衣壮汉们纷纷喊道:“林少爷、钟公子回来啦。”一群原本闲聊的壮汉,牵马的牵马,还有人把随身装水的皮囊,递给他们。

青年接过皮囊猛喝了几口,扔给小男孩儿,然后自顾跨上一匹坐骑。

小男孩尴尬地喝了一口水,交给跟前的壮汉,跨上另外一匹马。

那些黑衣壮汉见他们都两手空空,知道今天收成不好,都不敢询问。青年左右环顾一圈,一挥手:“回城吧!”

壮汉们纷纷收起随身兵器,骑上各自的坐骑,跟在两人马后。小男孩儿和青年并骑而行。

青年故意不去理睬小男孩儿,抓着缰绳四处的张望着。

“其实我射靶很准的,只是每当射杀活物,总是有点不忍心,你也……”

听到小男孩儿在旁边絮絮叨叨,青年忽然勒主坐骑,长长叹息道:“我常听我爹说钟二叔心底太善良,没想到你和钟二叔一个样子,难怪是父子。现在的武林表面看上去安静宁和,其实蕴含了无限的杀机,你总是心存仁慈早晚是会害了自己的。”

小男孩儿道:“锋哥哥,我和你不一样,你有鸿鹄之志,我和爹习武最多只是为了强身健体,武林中的是非恩怨我并没多大兴趣,只希望能这样平淡些就好了,我爹常说做人应该仁义为先,要心存善念……”

“够了!”青年冷笑道:“不管怎么说你我都一样,皆是五侠的后代。从出生那天开始就秉承了维护正义的使命,江湖不讲仁义,只尊强者。以后最好少在我面前表露出你的妇人之仁!”

说完他一挥鞭子,在马屁股上响亮的抽了一记。坐骑发出一声嘶鸣,奋蹄狂奔,自顾朝前跑去,把后面的人甩开数十步远。

小男孩儿只能苦笑着扬鞭追赶,一群黑衣壮汉则继续紧紧地驱骑跟在后面。

这一队人马不多时,就走上了山路,沿着山路又走了一个时辰,便能隐约的看到远处“四海城”周围外墙的起伏轮廓。青年一路扬鞭似乎打算自己先行进城。

望见城中上空袅袅升起几道炊烟,小男孩儿心中顿时涌起一阵暖流。四海城并非是他的乡籍所在,却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是他的家,有许多的亲人和朋友,这里总是让他感到温暖无比。

小男孩儿——钟野,这个人说到底还是有些多愁善感,像个擅长说教的私塾先生——尽管他武艺超绝,在四海城年青的一辈里面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高手。

钟野出生于洪武——1369年,他父亲钟义乃是五侠之一钟飞的后人。钟野出生的时候母亲因为难产香消玉损,后期钟义则抱着襁褓中的他来到了四海城。

四海城——原本被一群强盗霸占,后被林锋的父亲——林天绝带领五侠其余的后裔驱赶,后来因为这里的环境优美,依山傍水,五侠的后人一致决定选择在这里定居。

至此四海城名扬天下。

四海城分为四门,东门、南门、西门、北门,钟野和父亲钟义居住在东门的钟府。

其余的则是,南门张府、西门李府、北门吕府,而城中心的府邸却是属于林家的林府。

策马跑在前面的青年正是林府的大公子林锋。钟野与比他大两岁的林锋从小感情就最好,一同玩耍,一同读书,一同打架,彼此情同手足。

林锋总说钟小天别的都好,唯独这种慈柔的性情不足取,一直试图给他纠正过来。

而钟野的性格谦和,骨子里却很执拗,两人从小就吵吵闹闹,转眼间就到了洪武——1383年,钟野十五岁,林锋十七岁,都是风华正茂的年岁。

钟野也能理解林锋的心情,自从百年前的人魔大战后,魔道虽然看上去销声匿迹,但是最近几年却有抬头之势。

就在十天前,崆峒派的掌门白少羽突然被人暗杀,这件事情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从开始猜测的仇杀,很快却有人断言这应该是魔道复苏所下的第一步棋,至于目的是什么?无人得之。

身为四海城的城主,林天绝公开声明这个时候正道人士应该时刻警惕,防范于未然。

同时也号召四海城内的几大家族派出家族中的佼佼者参加“练武堂”的训练。

所谓“练武堂”就是林天绝提出的培养青年才俊的教育基地,凡被家族推荐的青年,都可以在这里学到与本身家族不同的武功。

而“练武堂”的师傅则由五大家族——也就是五侠的后裔轮番任教。

钟野看着越来越近的城门,眉宇间不禁一皱,明天就是练武堂开学的日子,以后想再向今天这样放松的游玩,几乎是不太可能了。

收回思绪,他策马扬鞭,向城中自家的府邸狂奔而去。

到了府门,钟小天把马缰递给随行的壮汉,便一头冲进了内院。

“爹!野儿回来啦!”刚进内院他就看到了父亲钟义,正在那里负手而立,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

钟野怀着好奇的心情,仔细的打量着父亲。

钟义面沉如水,看不到一丝变化——既没有为儿子平安的回来而开心,更没有责怪儿子贪玩的情绪。

钟义身材高大,脸膛黝黑,一张方正的国字脸不怒而威,与钟野的消瘦的脸庞迥然不同。他今天穿着一袭玄色素袍,看上去颇有侠士的风范。

“爹……是不是野儿做错什么事啦?”钟野忐忑不安的问了句,在他的印象中父亲很少有这种让人感觉可怕的表情,今天这是怎么啦?

钟义转过身,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野儿,你并没做错什么,爹只是在想一个问题。”

“哦!”钟野拍了拍胸口道:“吓了野儿一跳,我还以为爹是因为野儿又跑去打猎生气了呢。”

钟义抬手摸了摸他的头,淡淡的笑道:“野儿长大了,应该有自己的空间,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爹怎么会生气呢。”

“爹,那你刚才在想什么问题呀?”钟野还是觉得父亲今天有点反常,所以忍不住的问道:“可不可以也告诉野儿啊?”

“呃……”钟野明显能感觉到父亲放在自己头顶的手掌微微一震,但瞬间这种感觉突然又消失了。

钟义长长叹息一声道:“唉……爹在考虑让你参加练武堂的训练,到底是对还是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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