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南并不知道的是,他身体中的那个魔巢就是他所不理解的这一切的根本原因。试想,他的身体里都已经有一个适合恶魔居住的巢穴了,又何必从空气中或者地面下召唤出来呢?
只是魏南还没有想透魔巢与从身体内召唤出巨石魔这两者之间的联系,他还是主观地被驭魔手札上所画的给代入了,于是一直纠结于巨石魔出场的方式和手札上的不一样,不由得头痛不已。大抵是前世的他总是执着于训练,倒是没正经读过书的缘故,脑袋转不过弯来,所以才陷入这样纠结的境地。
不管了,明天去找穆斯问问看这算不算是练岔了。在心里这样想了一番之后,又开始继续读驭魔手札,他打算将这本正统的驭魔手法完全背下来,如此一来,今夜是不用睡了。
烛台上的蜡泪滴落着,蜡烛已经烧完了好几根,终于,魏南轻轻合上了书卷,将那书卷小心翼翼地收进怀里,然后他闭了闭酸痛的眼睛,轻呼出一口气之后,一刻也没有倦怠,坐正了身子之后,丹田处的寒热两股气息已经缓缓地在经络之中流淌,那种冷热交替的感觉让他有些难受,但也渐渐习惯。
其实殇魔之息早在给他带来痛苦的时候就已经给他带来了无尽的好处,这种暴烈的魔息,已经被他尽数吸收,所以即使流淌在经络里的时候,虽然会感觉到烧灼的疼痛和难受,但事实上对他的身体不仅没有损伤,更是益处多多,那种烧灼的疼痛和难受,正是这魔息在他的经络之中游走,这样暴烈的气息,在无形之中,渐渐拓宽了他的经络。
而经络,无论是对于玄师还是对于武师,都是极其重要的。听上去就如同魏南前世在武侠电视剧中看到的类似于任督二脉那种东西,差不多一个性质的。玄师的玄气,武师的真气,这两个职业的两种能量都是需要经络作为桥梁在全身游走,在需要的时候释放。
所以经络如果宽了,给人的感觉就是桶变大了,可以装的水就多了,容量大了。无论是玄师还是武师,对于玄气和真气的容量变大了之后,在战斗上无疑是更加有优势的。同样一个招式,同等级的人只能施展三次,而经络拓宽之后,却可以施展四次,甚至五次,这种优势,在战斗上是完全可以逆转战局的。
魏南从来都是靠着自己的摸索,没有任何人指导一下,所以他并不明白自己的身体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给他以后带来无穷益处的变化,只对于殇魔之息所带来的难受感觉咬牙隐忍着。若是现在旁边有人,就会看到魏南浑身的皮肤都时而发红时而变成玉色,那正是两股魔息正在交替冲刷他的经络。
而正是因为这种冷热交替,他的头顶上竟是冒出了白色的蒸汽来。
虽然过程是难受的,但是每每这样气息运行一周天之后感觉到浑身前所未有的轻松,似乎充满了能量一样的感觉让魏南很是欣喜,所以其实他心中隐隐的知道,虽然那殇魔之息气势汹汹狂暴而灼热,但是似乎,对自己身体是没有任何害处的。
天空已经开始泛出蒙蒙的鱼肚白,邝大勇窝在椅子上睡觉一直没有反身,好难得睡得熟了些,一个翻身轰地就掉到了地上,把他自己吓了一跳,一骨碌儿地爬了起来,眯起眼睛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唔……天亮了。”
他转头再看了看自己床板的方向,床板依旧是敞开的,魏南还没有出来。也不知道这小子怎么样了。邝大勇心中想到,但是却没有太担心,因为魏南素来做事成熟老练,根本就不用他太过操心,于是他伸了个懒腰,岔开着腿在椅子上舒服地坐着,显然没有睡好,哈欠连连的。
地洞里,墙上的烛台上,最后一根蜡烛已经燃烧成了一滩蜡泪,随着嗤的一声,最后一根蜡烛也已经燃烧殆尽,只有空气中还散发着些许烛芯熄灭时飘散的青烟的味道。
黑暗中,一直坐在柜面上的魏南睁开了眼睛,地洞里太黑太黑了,伸手不见五指,魏南从柜面上跳了下来之后,伸出左手,左手手掌在他的控制之下弥漫出柔和的光芒,照亮了这篇狭窄的空间,只不过魏南也没打算多逗留,也不知道现下是什么时辰,于是亮着手掌就着光,从洞口钻出去。
刚一钻出洞口,就看到外头的天已经是蒙蒙亮了,而邝叔似乎整夜都没有回床睡过,床板就那么掀着,魏南心下有些感动,他知道邝叔是怕闷着他。
偏头就看到邝大勇懒散的如同一滩泥一般坐在椅子上,呵欠连连的样子,显然没有睡好。看到魏南出来,邝大勇又打了个呵欠之后说道,“臭小子,你该不会是在下面睡了一夜吧?精神这么好的样子?”
魏南哈哈一笑,“比睡了一觉还要得劲呢,好了邝叔,你还是再睡会吧,你那么黑的脸我都能看到你眼眶下的青了。”
邝大勇啐了一声埋怨着,“你这臭小子,越来越不会说好话了。”说完摆摆手,“罢了罢了,我一把老骨头,折腾不得,比不得你年轻。”
一边说一边就走到床前放下了床的盖板子,随意将棉絮铺盖一铺,然后就躺倒了上去。
魏南知道邝叔一定累坏了,否则以他那么爱收拾的性子,哪里忍得就这么棉絮铺盖随便一铺就和衣而睡?
于是他也没再做声,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不多片刻,房间里就响起了震天的鼾声。
魏南依旧没有睡意,只觉得自己浑身舒畅精神抖擞,但现下毕竟还太早了,天才刚刚亮了一点,并且现在这个时节,天都光得很早。整个寨子都在沉睡中,所以他也不想打扰任何人,索性连马的没有骑,小跑出了寨子,朝着牙锐山的山顶上而去。
牙锐山山势陡峭而得名,爬起来并不是太容易,魏南虽说离了西山镇之后就久没正经爬过山了,但是却还没有生疏,每每落脚点都是稳稳当当的。
晨时的山上露水还是比较重的,但是空气很清新,整个人都沐浴在这大自然的气息中,只觉得神清气爽。
天气已经一天比一天热了,所以现在尽管是早晨,也并没有什么风,山上很安静,偶尔有小鸟的啼叫声,和草叶拨动的声音,大抵应该是兔子什么的小活物,早起活动了。
兔子?说不定可以添个菜。这样一想,魏南唇角就有了笑容,动作更加轻手轻脚,耳朵灵敏地听着周遭的声音。
猛地听到左手边的地方似乎有动静,于是就快速地朝着那边而去。果不其然,草丛中,一个白色的长耳朵家伙正在那里嚼着带着露水的青草。
魏南放轻了手脚走了过去,那兔子正吃得入神,一时没有注意到魏南,等到魏南已经离它很近了的时候,它耳朵才动了动,红红的眼睛看到魏南,想要逃跑,却为时已晚。
他往前一铺,然后手朝怀里伸去,准确地找到它的长耳朵,将之拎了起来,席地而坐低头看着它,这长耳朵的家伙山野间长大的,肉倒是紧实并且也还算肥,正准备好好笑上一笑的,却忽然感觉到头顶上方有动静,似乎是一股劲风。
只要是判定有危险的,魏南从来不会因为地理环境的不可能而小觑。就比如现在,他绝对不会因为,觉得这个山顶不可能有人,而放松懈怠。
所以他预判出头顶上方可能有危险,甚至连头都没有抬,虚幻的能量体已经从他的手掌迅速出现,巨石魔的轮廓已经成型,挡在了魏南身前。
魏南就那么坐在原地,抬起头来,看到的竟是一个熟脸。
她的鸳鸯刀并没有出鞘,两把刀都被她握在左手,她只是右手手指屈成爪状,朝着魏南方向抓过来而已,目标是他怀里的兔子。
毕竟是女孩儿,总是对这些毛绒绒可爱的小动物充满了爱心的。只是她没有想到,魏南竟会忽然召唤出这么一个大家伙挡在面前。她甚至,从来都没有看到过这个巨石魔,原来,这就是上次打败了爸爸的东西么?竟是长这个样子的,如此高大壮硕。
她原本就没什么敌意,只想护着那只兔子而已,她每日晨起都会来此修炼,这兔子她早就认得,见了她也不认生了,她自然心里怜爱得紧。但陡然看到庞大的巨石魔,她被吓了一跳,轻呼了一声,然后迅速退去。
魏南看清楚了来人,眉头一皱,“李牧遥?你怎么在这里?”
远远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由远而近,“牧遥,出什么事了?”
等到这声音的主人走近,魏南这才笑了起来,“穆斯,你也在这里?”孤男寡女,一大清早的,魏南笑中带着些意味,穆斯懂了其中的意思,一怔,迅速岔开了话题,“你把巨石魔召出来干什么?”
“喔……”魏南看了李牧遥一眼,“开始她劈头盖脸伸手过来,我以为是敌人。”
穆斯眼睛看到魏南手中攥着的那个长耳朵兔子,失笑道,“你抓了牧遥的兔子,她当然劈头盖脸伸手过来,难道还由着你抓回去炖了么。”
“她的兔子?”魏南看了看手中兔子,他心中仍旧对李牧遥没什么好感,于是说道,“也难怪,傻里傻气的,人来了也不躲。”
李牧遥眼睛一下就瞪圆了。
魏南可没有注意她的表情,把兔子耳朵一松,然后左手朝着巨石魔伸了伸,就只见那庞然的巨石魔直接被吸进他的掌心里。
穆斯眉头皱了皱,他看着魏南的时候发现魏南也在笑着看着他。
穆斯皱眉道,“我怎么觉得,你收它进去的时候,跟别人都不太一样?”
魏南一直笑着看着他,“你看出来不一样了?那就太好了,我就是要问你这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