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庄
莫修就像个孩子一样高兴地到处张望,就像到了乐园一般。因为这里比起上次来的时候又丰富多彩了许多,小路上开始有不规则的图案,草坪上时不时竟然会一些罕见的鸟儿在啄食虫子,湖面上有不知哪里飞来的白鹭,甚至还有一对对共游的鸳鸯,里面的鱼儿不时的跃出水面倒像是在逗乐那些飞鸟。
“师傅,你看!你看!”莫修很难掩饰自己的好奇之心,拐角处博古架上的饰物让他禁不住叫出声来。
这面墙壁刚好是背阴面,博古架是因地制宜,依墙的样子弄出来的,不规则,但正是这不规则让它显得更加特别抢眼。
“这也是夫人自己亲手做的。”说话的是易风,他笑着跟停留在此处观看的二人解释。
这博古架上放得并非什么奇珍异宝,蝴蝶的标本,竹编的小鸟,彩陶的马车,手剪的纸人,一缸彩色的水,一壶蓝色的沙子,一盆红枫的盆景...
“这只松鼠,是活的?”莫修看着小阁子里面那只活灵活现的松鼠,真的一样,就像随时都会跑开。
“这个,你恐怕要亲自问问夫人本人了。”易风有些羞涩的笑笑,因为他并没有莫修这样细致入微的观察过。
莫修摸了摸身上,然后取出一副石画放在空着的阁子里,这副因石头的颜色变化和形状雕刻成的画在这里显得十分融洽。
“这是我自己做的。”莫修开心的看着自己的作品与这里的一切融为一体,开心的笑着。
“多谢莫修公子了。”易风看了也有些赞许,赶紧道谢。
随即几人继续往风停云止三门去。
“真是人杰地灵,因为夫人的关系,这风停云止更是锦上添花了。”风啸川终于也忍不住赞叹了一句。
“帮主没在庄里,让夫人接待风堂主没关系吧?”易风还是小心的向风啸川确认了一下。
风啸川朗声笑笑,“他们两口子谁在都无妨,老夫就是过来寻热闹的。”
易风也跟着笑笑,随即将风啸川和莫修一起带到了云落的书房。书房里雪已经准备好了茶水。
“风大哥,许久不见,快里面请。”雪连忙迎出来。
“哈哈,是啊,夫人近来可好?”风啸川在雪对面的位子上坐下来,莫修站在他的旁边,一直傻愣愣的看着雪,实在太美了!
“承蒙风大哥挂怀,挺好的。莫修公子也请坐。”雪看着莫修微笑,莫修却一动不动,看傻了。
“干嘛呢?!”风啸川斥了一句,莫修才恍惚间回过神来。
“夫人长得实在太好看了,莫修平生没见过这样好看的,一时间傻眼了,嘿嘿。”莫修害羞的摸摸头。
“别说你了,老夫活了这把年纪都没见过。”风啸川和雪都被莫修逗笑了。
“风大哥取笑了。”
“听说夫人棋艺不错,不如我们下两盘?”风啸川喝了两口茶,提议道。
“棋艺谈不上,就陪风大哥下两盘。”雪正有此意,有如干坐着不如下棋,下棋的时候更好聊天。
两人换了棋桌,便开始下起棋来。
“近来青衣帮发生了不少事情,连帮主也忙的紧,夫人要照顾好自己啊。”风啸川落棋很稳健,一看就是经常下棋之人。
“多谢风大哥关心,雪会照顾好自己的。青衣帮的事情,还有劳风大哥多帮着操劳了。”雪下棋也是极其爽快之人,也有不俗的棋风。
“夫人棋艺果然精湛,哈哈。”突然,风啸川有些举棋不定了。
“哈哈,见笑。”雪依然谦逊的笑着。
没思虑多久,风啸川还是一招破了雪的围困,毕竟是江湖老手,仔细观察一下,还是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关键之所在。
“风大哥对银庄的事情,可有什么看法?”雪显然已经知道冯掌柜的事情,只是在庄里云落有意隐瞒,不想让她事事为之操心。可是当一个人真正关心另一个人的时候,对他周边的事情是不会有任何的遗漏和疏忽的。毕竟,云落已经为此忙的焦头烂额了,作为妻子为他分忧解难自然义不容辞。
风啸川举起棋子,又再一次迟疑了,倒不是因为战术上出现问题,而是听到了雪的话,他有些吃惊。“原来夫人早就知道了。”随即风啸川将棋子放在了最合适的地方。
“冯掌柜的死,绝对与一个人有关。”风啸川很肯定的说出了这样的话来。
“我听说是在招账房以后发生的事情,就不知道所招的账房是否有什么问题了。”雪打听了那个甄莫言姑娘,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姑娘,无从查起,遂直接问问风啸川。
“那个姑娘是有些不妥,出众的出纳技术,但是再往深里却没有什么可以延伸的地方。可是,有一点,可以打消那个姑娘的嫌疑,就是冯掌柜死之前,取了总账房的钥匙,那个姑娘顶多是一个出色的账房,犯不着动用总账房钥匙。”风啸川继续破解雪的棋局,雪虽然在思虑事情,可是在棋盘的布置上丝毫没有疏漏。
“我去看过冯掌柜的尸体,是极其深厚的内力所致,一招毙命。”雪举起一棋,稍微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放在了要害之处。
“按理来说,冯掌柜不会武功,没有必要用那么深厚的内力,几乎是十成的功力,一丝不差的打在心脏处,心脏立即就被震碎了,当场死亡。”雪坦诚的说出了自己的发现,这让风啸川有些吃惊,因为年纪轻轻的雪竟然对此有这样细致入微的发现。
“夫人了得,医师并没有鉴定到这种程度。”风啸川有些吃惊了,鉴定的时候出于对死者的尊重,并没有尸解,心脏被震碎这样的事情连医师也没有明确的给出,雪甚至能够肯定的说出是几成功力所致,实在是让人震惊。
“雪学过几年医术,对死伤病患有过浅尝辄止的研究。”
“怪不得了,哈哈,帮主真是慧眼,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哈哈,风大哥真是爱说笑。”两人笑着又回到下棋上,毕竟现在开始的每一棋都很关键。
“溪风管理的西域一带出了问题,就在前不久,溪风的未婚妻死于非命。”风啸川再无隐瞒,夫人不是一般人,既然她能够帮到帮主,倒不如让她试试。
“风大哥是觉得,这两件事是有关联的?”雪又落下一棋。
“极有可能,来头不小,恐怕他的野心是很大。”风啸川有些皱眉头了,不知是因为棋局还是因为最近发生的事情,可能皆有。
雪缓缓的吸了一口,默默的有些担心云落,他最近这样的忙碌,甚至还很危险,因为杀死冯掌柜的凶手绝非平平之辈。
“听说夫人近日救了一位熟人回庄?”风啸川这才说出了自己最担心的问题,恐怕此行也是为了此事,因为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一个外人进到庄里来。
雪思忖了一下,方开口,“是很突然,在这个时候找到他。”她能在之前一番铺成的聊天之后理解到风啸川的心思。
“不知夫人是如何发现这个人的?”风啸川准备一问到底。
“那日,我突然在房中的小水道里看见了一尾深海小鱼,然后就找寻这小鱼的来路,果然让我发现了庄后一个巨湖,为了探清究竟我跳到那湖里,就在湖底发现了水月。”雪当然也觉得这巧得有点让人难以置信。
“那人可醒了?”
“还没有,被人下了封印的结界。”
风啸川从棋碗里收回手,陷入了陈思。
“这正是我担心的地方,水月和烈明彦的失踪,还有最近一连串发生的事情,极有可能,是一件早就计划好的事情。”雪也停止了思虑棋局,比起这盘棋,他们正在谈论的这件事情要紧张得多得多。
风啸川赞成的点点头,“那夫人准备如何安置那个人?”
“我原本打算将他转移到雨沫他们那里,可是转念一想,既然对方有意为之不如将计就计冒一个险,说不定可以找到烈明彦。”雪说此话的时候,语气很肯定,躲是躲不过的。
“夫人可有把握?”
“没什么把握,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风啸川点点头,算是赞许,要来的总归是要来的。
两人又回到了棋局上面,暂把之前谈论的紧张的事情放一放,棋还没有下完。
“夫人,夫人!”此时凝脂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一口一口的喘着粗气。
“怎么了?”雪看着冒冒失失的凝脂,有些好笑。
“水月,水月公子醒了!”
临走,雪又下了一棋,“风大哥,你输了。”
风啸川看看整盘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招得势满盘皆输。他裂开嘴笑,想想自己花甲之年,深谋远虑,却还是输在审时度势之上,原本想借此来劝阻夫人切勿冒险行事,看来是自己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