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次差点被摔死之后,我知道害怕了,老实了几天。
母亲很纳闷:这孩子怎么一下子老实了。
其实她还不知道我偷小鸡干粮的事。
尽管母亲还是照样把金灿灿的玉米窝头,放到干粮筐里,但我却不敢奢望了。
太悬了!也就幸亏太奶奶发现得早,要不我的小命就没了。我觉着,命比那块窝头值钱。
从此,我再也不想那块窝头了。
小孩就是小孩,顽皮就是天性。
过了十几天,就又恢复了元气,又觉着手脚痒痒了。
有一天,父母都出去干活了,家里就剩下我自己了。
小鸡干粮就不想了,找点什么吃呢?
哎!想起来了,母亲把晒干的大红枣藏在里间里了,用一个簸箕盛着。
在我家的东面,是一个树园子。那可是我的乐园。
春天来了,榆树就像变戏法似的,在一夜之间,一串串的榆钱,就长了出来。母亲就让我爬到榆树上,大把大把的捋着
榆钱。不一会儿,嫩绿的榆钱,就装满了筐子。母亲在树下笑嘻嘻的看着我,“小猴子,小心一点啊,行了,快下来
吧!”在离地面还有一人高的时候,我就会“嘭”的一声跳下来,这下可把母亲吓坏了,“哎呀!摔痛了吗?还敢走路
吧?”这时,我就一下子从地上蹦起来,一溜烟地跑了。“这孩子,真能捣,什么时候才让人省心啊!”
再过几天,又要吃槐花了。满园的槐花,像白色的瀑布,充满了无限生机。槐花浓郁的香气,招来了无数的蜜蜂,嗡嗡的
闹着,在忙着采蜜。母亲又要让我拿着自制的工具,(就是在一根长竹竿上绑上一个用铁丝弯成的钩子)捋槐花了。回家
母亲把槐花用开水一沏,就做成了非常好吃的槐花饼。
每年的七月十五,枣子又红了,真馋人。我就会迫不及待的爬到树上,给枣儿相起了面,专挑又大又圆,又红又甜的吃,
想吃那个,就吃那个,太过瘾了!尽管吃得小肚子鼓鼓的,但枣树上的枣子,还是密密麻麻。在七月十五左右,大人就要
打枣了。先在枣树下面铺上一块大布条,接着大人就用竹竿开始敲打。这时红红的枣子,就像冰雹一样,砸在我们小孩子
的头上,“疼”的我们嗷嗷叫。大人们看见我们捂着头,还在抢着拾枣子的样子,就会哈哈大笑。整个园子充满了欢声笑
语。大人们就把打下的枣子,用布条背回家,晒在屋顶上,我觉着,可能是预防我们这些“小偷”的。不过,我也没少爬
上屋顶,大开杀戒的。等枣子快晒干的时候,母亲也很纳闷,“那么多鲜枣,怎么就晒了这么点?哎!也许是让老鼠拖去
了。”不管多少,母亲就从屋顶上拿下来,藏在里间里了。那天,我正在家,亲眼看到了母亲提着枣,走进了里间。见家中无人,顿起“歹念”——偷枣吃!
可是枣藏在里间了,那里面我是轻易不敢进的,里面黑古隆冬不说,而且还有死去的祖先藏在里面。我的太爷爷和太奶
奶就在里面。太吓人了!还是不进去了。可闲来无事,手又痒痒了,那大大的,红红的干枣,又在我的眼前转来转去
了,“快来找我们啊,我们就在里间的那个簸箕里呢。”
“也许白天那些死去的祖先,不会出来的,听大人们说,鬼怕人,白天不敢出来,只有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才出来游荡。
白天没事,再不进去,母亲快回来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说干就干。”
想到这里,先为自己壮了壮胆,在里间门口故意咳嗽了几声,哎,一点动静也没有。我就慢慢的,蹑手蹑脚的试探着往里走。
里面真黑啊,就像走进了一个山洞。我的头皮开始发麻。忽然,“嘭”的一声,把我吓坏了,没命地跑了出来。
可是又不甘心,那也许是老鼠跳下去的声音。我又再一次鼓起了勇气,第二次走进了里间。
可也怪了,这次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静的吓人。
我就开始瞪大眼睛寻找那个盛着枣的簸箕。真像一个小偷,在寻找着贵重的财物一般。啊!终于看见那个簸箕了。
兴奋之余,又没了精神。太高了。又是够不着!里间的西面有一个长长的木头架子,上面放着几个面瓮,哪个簸箕就在面瓮的上面放着。
好不容易发现了目标,但太高了,实在够不着。
但那些又大又红的枣子,太馋人了,好不容易进了里间,可不能无功而返。想尽一切办法也要吃到到大红枣。
我很快发现,我能爬到那个木架子上,再站起来,就够着了。我此时非常兴奋,终于可以偷吃到大红枣了。
我用尽全力,爬上了木架子,慢慢的站了起来,把手伸到簸箕里,正在抓枣的时候,“不好!”只觉得脚下一软,随着木架子的坍塌,我也重重的睡了下来。
哎!这次,我脚先落了地,安然无恙。
正在高兴之时,吓得我要哭了。怎么了?三个面瓮子都摔碎了,面洒了一地。
要是现在的水泥地面或者是瓷砖地面就好了,可以把面扫起来,一点土也不会有,可那时的里间里是土地面啊!而且还被老鼠捣腾的到处是土堆。
这下可惨了!把家中最值钱的家当——三个面瓮子都摔碎了不说,面也都掺在土里了,就是扫起来,也没法吃了!这下还不得把全家饿死啊!
我吓得大声哭了起来。此时也不觉得害怕了。哭着哭着,忽然听到了说话的声音,但没看到有人。“太孙子,你太顽皮了,这不又闯了大祸不成。你全家就这些面了,你可让他们吃什么啊!
我是你的太爷爷,白天我不敢现身,天一黑,我就出去,为你收拾好。你先出去吧!记住,千万不要让别人进来!”
我半信半疑的走了出来,这时天黑了。母亲回来了,生火做饭,我吓得跑到了外面。
要是母亲去里间里挖面,看见那惨景,还不得把我打死。
我吓得一直没敢回家。天已经很晚了,却忽然听到了母亲喊我的声音。
看到母亲很平静,也没有生气的样子,我很纳闷,难道母亲还没有发现。
到了第二天,我偷偷的溜进里间,只见里面完好如初,哪里有摔碎的面瓮?难道又是太爷爷和太奶奶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