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之只是还想看忘轩严肃、着急的模样,另有一番风韵,但此时他却不问了不想知道了。
可偏偏此时句之很想说,这世上因缘巧合之事太多了,担心自己若是一时任性不说,导致忘轩错过了什么,或者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害了忘轩,那自己的罪过大了。
句之不再打趣,道:“那枚石子确实是你要找的种子,是一种灵药,只是那药已开花结果了,化为了死石,看颜色,应该有五六十载了,所以你不认得,我在墨……墨竹前辈的药园也见过一颗这样的石子,你可知那药有何用途?”
句之很想直呼墨无赖其名,可是估计忘轩他们接受不了对仙人的这种称呼,只得改口。
“不知,只是听过传闻可以升仙。”
“那药名做聚灵草,其花与果实生于地下,即使开花结果也没人会看到,而此草并不能升仙,却可以助无灵根之人传承得灵根,传承后,原具有灵根之人便会气结而亡,转世后永与仙界无缘,不会再有灵根,所以若是真有落碧仙子此人,那么她现在应该已经轮回转世五十载了,而获得灵根那人也至少五六十岁了。”
句之说完,默默扯下一段柳条,是什么样的人,值得她心甘情愿放弃自己的生命,还是说她只是想轮回永世不再踏入仙界,瀑布下那个钓鱼的老者?难道就是?可是并未感觉到灵气,或许我修为尚浅……
句之正在沉思,未听见忘轩说了何话,只觉忽然被扯入树丛。
句之不明,却见一辆马车急速滚滚而过,踏过他们刚经过的路。
二人互看一眼,全速以轻功追上去,丝毫不敢显露仙法。
马车渐渐靠近小小所坐的马车,在一个路口拐了道疾驰而去,句之松一口气,马车中散发着妖气,只是似乎受了重伤,虽然竭力隐藏了妖气,但此妖物显然杀戮无数,近距离下掩藏不住煞气,被句之和忘轩察觉道。
二人担心的是,若是这马车遇上小小所乘车马,唯恐车上妖物怨恨仙道之人,对年幼的小小下杀手。
有身负重伤的妖物在逃,必有修仙之人相逐,二人决定不插手,只护全小小,况且以他们的修为,恐怕想插手也只有被迫挨打的份。
行至华月初上,小小在一小镇下榻。
句之和忘轩轮流守夜,一夜不眠,只是静心打坐,不敢修炼仙法,以后出门一定要带一套隐藏身形法力的阵法。好在小小似乎离山前也得命不得随意使用仙法,一夜平安没有动静。
次日又是清早出发,一路无事。
行了半月有余,终于抵达京城脚下。
小小并未马上入宫,而是在京城各处大街小巷徘徊了三天。
句之不知小小作何打算,估计在打探地形,刺探军情,是要以皇子的身份入宫还是偷偷潜入,进入皇宫后又打算如何。
句之寸步不离小小,而忘轩又不知跑哪里去逍遥了。
待到傍晚忘轩归来,与句之同坐在茶馆内。
“瞧,师兄专门挑送你的。”忘轩递来一个寸大的瓷瓶,不知是何物。
“这个,怎么好意思呢,师妹怎好让师兄破费。”句之推辞道。
“收着吧……”
句之不等忘轩继续说,接了过来,道“谢过师兄。”反正不管接不接,忘轩既然买了,钱已经花出去,自己即使不喜欢也不好扶他的意,况且第一次收到喜欢的人送的礼物。
睡莲的香味隐隐浮动,句之打开,果然是睡莲香水。
句之在春归阁娇养惯了,对香味也是着实挑剔,男孩家哪里懂得挑,好在选的是一个味道不会浓的睡莲,淡淡的,微不可闻,况且是喜欢的人所送之物,自然收下。
“谢谢师兄,怎么突然想到送师妹香水呢?”句之心中波澜,但仍装着平常的语气,似乎只是在问晚饭吃什么。
“师兄送此是为向师妹赔礼道歉的?”
“道歉?”
“师妹还记得初入万灵山时,遇见白尾灵犬,师兄那也是无计可施才委屈了师妹,还望师妹海涵,不予计较。”
句之想起那夜,忘轩谎称是句之学做狼叫骗来灵犬,请灵犬大人不要怪罪,而后灵犬也就相信了,看在句之自悔态度良好的份上,就放过了他们。
“师妹是那种记仇的人么,早忘了,而且,师兄足智多谋,猜到那灵犬得了执教的命令,不会伤害于我,将我说出去,确实比你自己俯首认罪要有用。”
句之心下自嘲,忘轩那时就看出了自己听话的脾性呀,一定不会反驳会顺着他的意思,所以才能顺利骗过灵犬。
忘轩干笑两声,转移了话题,一点不像是真的要道歉的模样。
正聊着,忘轩忽然说:“走吧。”
句之点点头。
夜幕,桫椤树影,小小行至皇宫城墙下,使用凌空术缓缓飘上城墙。
城墙高达十丈,雄壮威武,句之和忘轩无法轻功飞上,又怕使用仙术会被小小发现,毕竟同时入门,而且又都是天资聪颖,互相的实力差不会太多。
二人待小小远去一段距离后,才凌空进了城墙。
“走这边。”
“你怎么知道的?”句之不解,隔了这段距离,小小所施法术的灵气波动几乎察觉不出来了,忘轩如何判断。
此时有人经过,二人隐匿身形,继续追寻着小小。
小小潜入冷宫残雪阁,这是冷宫内唯一有名号的居所,但却不是小小母妃所住,而是已被罢黜的皇后,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就是如此。
小小心中很是痛快,但看那牌匾,那个皇帝所赐的“残雪阁”,不正是说明皇帝对皇后还残存一丝故往的感念,在这无可相斗的冷宫中,自己母妃竟也输给皇后。
小小心里不是滋味,绕过残雪阁,前往母后的行宫。
凄凉后宫深深庭院,侍女已在外屋睡熟,小小悄悄走入母后房中。
卧榻上,一个容形萧索的妇人正倚床假寐,头发黑白参半,全不像个四十来岁的人,正是锦妃。
小小心头一搅,走近床榻,轻声唤道:“母后。”
连唤几声,锦妃才如梦初醒,热泪盈眶:“真是吾儿回来了?”。
“孩儿不孝,现在才回来看望母妃,母妃这几年受苦了。”小小落下泪来。
锦妃寻着声音,两眼空洞望着前方,双手在空中摸索着。
“母后,您的眼睛?”小小大惊,伸手去扶住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