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家儿郎常年在军中节日不得团聚已经是家常便饭,今年反倒是近来家里人聚集最多的一次。
“你二嫂三嫂已经启程,过年之前就能到京城了。”大帝姬拉着女儿的手一脸喜气,眼角的泪痕还没有消逝。
“母亲,鞑靼的新可汗木刹现在忙着清理内部,三年之内,边关应该无患了。”
花盼盼握住母亲的手,安慰道。
“唉……”大帝姬叹气,“我是想你大嫂了。”
花盼盼沉默,就在前年,花盼同的夫人林氏去世了,当时花盼同还在边关,后来又是边患,又是小王子大举进攻。
好不容易得胜还朝,花盼同上表请求辞官回乡吊唁亡妻,被皇上夺情留任。
毕竟父亲重伤不能上朝,皇上要是再准了花盼同的辞表,会让人误会他卸磨杀驴的。
大哥至今都没有机会回杭州去看看大嫂的墓,大嫂在世的时候,与大哥二人很是恩爱呢。
回到公主府,花盼盼和宗妈妈扶着大帝姬一脸怅然地下了车,正碰见大总管跑过来报信,“大帝姬,侯爷,寿安公府派人来报信说,寿安公世子病了。”
“病了?什么病?”大帝姬问到,瞥了一眼花盼盼,进了内室。
寿安公府派来的是何妈妈,委婉地说明了想把花盼盼提前接回去的想法。
大帝姬立刻应允了,还嘱咐她道,“回去要好好照顾世子。”
花盼盼想到前一天晚上把他裤子扒下来的事情,心想那厮难道是着凉了,憋了半天才没笑出来。
立刻收拾箱笼跟着何妈妈回了寿安公府,她好不容易自由的休假,就这么戛然而止了。
坐在晃晃悠悠的车上,花盼盼靠在湛泸的身上陷入了沉思,母亲前阵子忙着担忧父兄的安慰,忙着保住全家的生计,一直没有功夫来关心她,就在她觉得终于过关的时候,将花盼盼拉到身边低声嘱咐。
想到这里,花盼盼无奈地叹了口气,母亲还是想起了过问她房里的事情,还说女儿家有没有那什么有经验的人一看就能看出来,她这样子不是平白着让人笑话吗?
花盼盼不相信,在自己院子里的小池塘边照了半天,不知道会有什么不同,难道是湛泸她们告诉娘亲的?
她们告诉不告诉,她也说不着,也是为了她好,但是,她花盼盼有自己的顾虑。
回到寿安公府,随着何妈妈直接去正院给寿安公夫人请安,一路走过,看府里人的样子可以判断周裴隽只是小病。
不过丈夫病了妻子不在府里确实不太像话,而且花盼盼还挺想打听一下那天她逃走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花盼盼在娘家的时候,龙雀和寒月他们已经把她的东西搬回了玉琼院,姨娘们也都搬回了东西侧院。
这屋里彻底清扫了一番,幔帐和窗纱都换了新的,只可惜了她种在墙角的一排蔷薇,那么多石灰粉撒下去,是彻底毁了。
明年开春再种新的吧,花盼盼叹道。
进了内室,就见周裴隽正坐在西次间临窗的大炕上看书,花盼盼上前给他福身行礼,抬眼瞥了那书名,竟然是春秋,这个纨绔还有这样的品位呢?
周裴隽见她回来,屋里又没有丫鬟婆子,将书本扣在炕桌上,好整以暇地抬起头。
“夫人昨晚上玩得尽兴啊?”
花盼盼心尖尖一颤,脑袋里忽然就闪现出周裴隽亵|裤上的那朵大红牡丹,生生咬了一口舌头,才把笑声咽下去。
“看你眼睛下青黑,看来是很尽兴啊。”
周裴隽不依不饶的,语气却不紧不慢,好像是笃定了她无法招架。
花盼盼笑了笑,用无害无辜的眼神望着他,眸如秋水,担忧地上前一步抚上他的额头,“世子爷,世子爷你怎么了?”
花盼盼眸子中的水波无法抑制地颤抖,“大白天怎么就说胡话啊。”
“郭妈妈,郭妈妈……”花盼盼扬声叫到,“快去请太医,世子爷怎么了这是?”
“小姐,怎么啦?”郭妈妈本来就在抱厦里,听到喊声立刻挑帘进来。
“出去!”世子爷冷冷喝道,捉住了花盼盼捂着自己额头的小手。
郭妈妈看见花盼盼对她眨了眨眼,心里知道她肯定又打什么馊主意了,从从容容地退了出去,守好了门。
“世子爷……”花盼盼打定了主意不认账还要气死他,他出了戏她却打算继续装,担忧地握住了他的手,“昨儿晚上我就怎么也睡不着,眼皮儿一直跳,没想到是世子爷您生病了。世子爷……”
花盼盼自顾自演着,看着他生气她就挺高兴,却见周裴隽铁青的脸色忽然云销雨霁,从背靠的大迎枕下掏出一件物事。
花盼盼定睛一看,气势立刻就挎了,他手里正握着自己贴身带着的那柄镶着巨大蓝宝石的银色小匕首。
既然不演了,花盼盼退后一步,站直了,警惕地看着他。
周裴隽就笑道,“我昨天碰到了个小贼,偷了我的裤子,这是她落在我这儿的东西,我看这匕首比我那裤子值钱多了,就捡了回来,娘子,你说,我是不是赚了。”
“你!”花盼盼气得上去抢,却被他一把揽进了怀里。
花盼盼扭着身子挣脱,周裴隽索性将匕首丢在大炕深处,顺势翻身将她压在身下,腿立刻就攀上她的腿,防止她乱踢。
花盼盼双手掐住他的脖子,却给他捉住了小手。
他只是把手覆在她的手背上,并不扯开,挑着眉逗她,“你掐啊,你掐啊,我就不信你忍心谋杀我这个亲夫。”
还特意把“亲”字咬得很重,一张欠扁的脸笑得跟抽了羊角风似的。
花盼盼咬牙,索性不理他,伸长自由的那只手,去够大炕深处的匕首。
周裴隽索性将身体完全压在她身上,将她死死治住,捉住那小手的大手顺势脱下她指间的红宝石戒指,在她眼前晃了晃,“没收了。”
花盼盼倒是没在意这个,忽然想起前一天晚上的事情立刻急起来,她抬眼望了一圈。
她抬手能够到的东西有炕几上的书,没有杀伤力。
黑漆雕花的炕几?怕把他打残了。
窗台上的花斛?见血就不好了。
索性停下来装死,这里是寿安公府,门外站着郭妈妈,她就不信自己大喊一声郭妈妈不来帮忙,郭妈妈年轻的时候四十斤的大刀都耍的开。
周裴隽见她不着急了,也没了兴致,只道,“你亲我一下,我就放开你。”
花盼盼也不恼了,翻了个白眼,把小脸扭过去继续装死。
周裴隽知道她不依,也怕把她再给惹哭了,就起身放了她。
花盼盼见他松了手,立刻伸长手臂够到了匕首揣进怀里,好像是个怕被旁人抢了糖果的孩子。
周裴隽看着好玩笑了几声,一不小心呛着了,捂着嘴咳嗽起来。
“这还真病了啊。”花盼盼这才发现他嘴唇有点白,脸色也没往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