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日,周裴隽心情愉悦,很快退了烧,伤口也恢复得很快。
每日里吃饱了就睡,偶然还有姨娘进来哭哭啼啼表示关心,夫人也三天两头派人送来好东西,让他觉得自己空前重要,心里被什么东西充满,空前舒坦。
这一日三姨娘也养好了伤,带着六姨娘一起过来抹了把眼泪。
因为花盼盼就站在旁边,她也没敢当面告状,只是用受了极大委屈的目光望着花盼盼,最后临走的时候还装作不胜惊吓的样子。
花盼盼就想起周裴隽得知他已经有十位姨娘时的样子,嘴巴张大都可以塞进一个鸡蛋。
她就眯着眼笑吟吟望着他,挑了挑眉,“妾身够意思,够贤惠吧?”
周裴隽的眼珠转了转,笑道,“母亲和各位弟妹破费不少吧?”
花盼盼笑而不语,周裴隽不知道为什么对他这位表姨兼继母不太热情,事情有些奇怪,按说,他是嫡子,继母虽然生有儿子却年纪太小,中间还有几个兄弟都长大成了人。
如果她是夫人,就会用心养育嫡长子,压制庶子,毕竟自己的孩子还小,寿安公年纪不小了,这才是最保险的方法。
夫人这个人,也不像是很笨的,为什么会放着这么光明的大道不走,弄得孤立无援,又无从下手。
“你发什么愣呢?”周裴隽用手指捅了捅她的腰身。
花盼盼跳了起来,“你干嘛?”
周裴隽眼疾手快拉住了她的手,“娘子……”
他学着青衣在台上哼哼唧唧七柺八转的调子,喊她娘子,空着的那只手还比了个兰花指。
花盼盼怔住,变成一座石像一般,寒风飞掠而过,果然是脑袋坏掉了,谢天谢地,至少他不会裸奔,不会随地大小便,至少他从表面上看还是个正常人。
“绕梁,独幽!”花盼盼扬声道。
守在门外的俩丫鬟应声而入,花盼盼赶紧把手里的药碗塞进独幽的手中,“喂你家世子吃药,小心点啊,你家世子疯了。”
绕梁和独幽是在大家族里成长的,很端庄,很从容,承受能力也强,所以没有对花盼盼的话产生多少困惑,只当没有听见,低眉顺眼地服侍她们家世子。
花盼盼逃出正屋,一溜烟逃去了后罩房郭妈妈屋里嗑瓜子。
“湛泸,龙雀去哪儿了?”花盼盼一边嗑瓜子一边吐着瓜子壳。
“去西侧院看着姨娘们,寒月,赤霄去东侧院了,大姨娘和二姨娘都在那边,有些压不住。”
湛泸他们这几日很是辛苦,毕竟十房姨娘,每日都要按次序去看世子爷。
各位姨娘争先恐后,生怕自己在世子爷面前露不着脸。
而且各个都是姨娘,谁也不比谁的身份低,凑到一起,自然争执不下。
花盼盼眼睛转了转,“湛泸哇,把龙雀、寒月、赤霄都叫回来吧,知会各位姨娘要是敢把我屋里的东西碰坏了就打三十大板,忙了这么几天,咱们都歇歇。”
抬了那么多姨娘,就是为了坐山观虎斗,反正此刻世子爷身体也大好了,就放她们去世子爷面前折腾去。
如此也省了那位世子爷闲着没事老折腾她。
湛泸微微一笑,应声而去,花盼盼就一跃跳上了郭妈妈的大炕,撒起娇来,“妈妈,我可累死了。”
郭妈妈心疼地将她拢在怀里,“快过来,妈妈给你捏捏。”
花盼盼就伏在郭妈妈的怀里,乖乖闭上眼不吭声。
我好累啊,周裴隽,你就好好应付一下各位姨娘吧。
花盼盼不知不觉睡着了,等醒来的时候,已经掌灯了,“龙雀,龙雀……小姐我要吃酒酿圆子。”
花盼盼伸了个懒腰,揉了揉眼睛,跳下炕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哦。”龙雀楞了一下,和身边的寒月对望了一眼,这才应声而去。
小姐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要吃酒酿圆子,看她的样子,不像心情不好啊。
“我说小姐,”寒月从碟子里捡了一颗酒鬼花生扔到空中再张口接住,“我还以为您和世子这就好了呢。”
“好了?怎么个好法?”花盼盼错愕。
“当然是夫妻恩爱……如胶似漆了。”寒月一边嚼花生米,一边说。
湛泸和赤霄就抿着嘴笑,寒月以为她们是在笑自己,撅着嘴道,“我哪里有胡说,小姐什么时候和人打架手下留情过?还有世子爷和小姐一边比划一边眉来眼去的……”
寒月正掰着手指一件一件事如数家珍,湛泸和赤霄则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看向她身后,目露警惕。
可怜的寒月就被花盼盼嗷呜一声扑倒在炕上,“我叫你胡说,叫你胡说!”
花盼盼的拳头今日特别软绵,寒月就不怕死地嚷道,“小姐你今天拳头像棉花似的,分明就是心虚……啊……”
花盼盼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她怎么能不手下留情,万一把他打死了自己不久当寡妇了?她什么时候和他眉来眼去了,她那是在用眼神杀死他。
龙雀端着个托盘,里面摆了六碗酒酿圆子,背着身顶着珠帘跨过门槛,“你们一个一个都坐在那里,也不来帮个忙。”
“我来啦我来啦……”靠外面坐着的赤霄,撩起竹帘接过了托盘。
“少夫人……”门外有人叫她。
龙雀还站在门口,撩开竹帘看了一眼,“小姐,是大姨娘。”
花盼盼正以银调羹搅动着清香四溢的酒酿圆子,恋恋不舍地抬起头,“什么事?”
没有让她进来回话,毕竟身为世子夫人,这样子和丫鬟妈妈们一起围着桌子吃东西不太成体统。
“回少夫人的话,奴婢想请少夫人示下,今晚正屋是否要安排姨娘值夜?”这几天大姨娘每天都追着花盼盼问这个问题。
花盼盼笑了,奴婢?少夫人?
她今天真是谦卑啊。
花盼盼回答道,“大姨娘就安排一下照顾世子爷吧,世子爷还病着,半夜里要人侍候茶水,往后每晚安排两个姨娘值夜吧,二更的时候轮换。”
大姨娘仿佛没有想到她会吩咐得这么仔细,呆愣了片刻应是,退了回去。
花盼盼低下头,慢条斯理地吃酒酿圆子,大姨娘前来请示,多半也是有私心,请示得这么勤勉,恐怕是想好了点子迫不及待。
花盼盼怎么能埋没了大姨娘的聪明才智?看周裴隽的伤势,三五天就能下床了,要是每天安排一位姨娘值夜,只有少数姨娘可以轮到,那还不如安排半夜换班,这样子又可以多轮到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