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双看着那个少年走出去,很有教养地将屋门关上,雍容华贵的气度倒是像极了某大户家出来的小公子,只是比那些凡尘的金窟多了那么丝仙气儿。
“以后离那个人远点,那个在棠园碰到的人。”
“为什么?”木双回头诧异地看着从被团中露出一个小脑袋的小狐儿,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我会害你么?”血棠悠悠地回道,完全无视木双疑惑的目光。
“快睡,困死了。”
“哦。”
木双倒头盖着棉被就睡,身边的小狐狸也缓缓地闭上了细长的狐狸眼,盖住了红琥珀的光芒。
什么时候,他习惯在别人身旁入睡了。
天色终于澄净起来了,一连四天的淫雨霏霏真是没白下。
木双如往常般带着小狐儿在楼下的厅堂里用早饭,客栈的熟客都已经知道她有这么只漂亮的白毛小狐狸,还“爱不释手”,走哪儿都要带着,但是有觊觎之心的人也不是没有,只不过不知为何还不出手罢了,这感觉其实并不比刀子架在脖子上迟迟不落,好得了多少。
但是俗话说得好,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的,就跟街逛多了,总会遇到什么泼狗血的事儿一样。
这天木双又往常一样,抱着小狐儿在青天白日下逛啊逛,哐当一声,突然一块碧绿的玉佩落在了青石板砖上。就像架在脖子上的那把刀落下来的声音,把木双三魂吓没了七魄,看了一会儿,这好像不是普通的玉佩,刚想伸手去捡。
“姑娘莫捡!——”一声暴喝声响起:“有剧毒!”
“啊!”地一声,木双重新把玉佩哐当一声丢到了地上,一声脆响,玉似乎经不起接连两次的折腾,干脆就碎成两半直挺挺地躺在地上。木双看到那个丫鬟打扮的小丫头眼睛都要直了,一副极其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她,仿佛她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似的。但被一群丫鬟簇拥着的貌美如花的小姐,却是表情一脸诧异地看着她怀中的小狐儿,然后细细地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遍,最后在脸上漾起一个羞花闭月的笑容。
“姑娘可是皇室中人?”
“嗯?你说什么?”木双还沉浸在自己失手打碎了人家那块貌似价值连城的玉佩上,久久不能自拔,不知道这下子要不要去卖身赔玉了,木双悲痛地望向着那个一脸诡异的兴奋的小姐问道:“敢问姑娘的玉佩在下应赔偿多少?”
“姑娘可有感到不适?”那小姐完全自顾自问道,彻底无视她的问题。却发现木双也完全无视她的问题后,这才想起来木双方才问她的问题,扬起一个妩媚的笑容道:“若是事成,姑娘可以分文不偿!”
木双感觉这事儿肯定没这么简单,刚想拒绝。那个小姐却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扯出一个无比艳丽的笑容,越发显得天姿国色,只是讲出的话,越发让木双觉得冷风嗖嗖嗖的从后背袭过:“玉佩价值连城,整个青照国寻不出第二块,如果姑娘有兴趣去北方十国那就另当别论了。”
木双看着那小姐娇艳的容颜,越发觉得居心裹测,这孩子坑都挖好了,就等着自己跳了,但还是要垂死挣扎一下道:“可还有其他法子莫?”
“法子也不是没有,”那小姐继续扯出一个无比艳丽的笑容道:“难道姑娘舍得把手上这只小白狐给我吗?”
“说吧,干什么?”
......
木双现在正坐在一座小别苑的一座小石亭里拿着那唐小姐给她的地图思考明日如何逃脱。那个小姐说,明天只要去拜个堂就行了,接下来她想去哪就去哪,但是人家还说了,能不能逃得出去就看她本事了,木双问她为什么要逃婚,那小姐说她要私奔,怎么可以和别人拜堂呢?那就不叫私奔,叫偷汉子了,木双觉着她说的很有道理......可是她不也没成亲吗?但转念一想,反正又没中意的人,还有不是说了吗,病秧子嘛,那肯定就活不久了。而且,这只是后说安慰自己,因为那堂府,是去得去,不去也得去。
木双看着为她这他口中“不成器的榆木”操劳一下午,堪堪睡着的小狐儿,只好用袖子笼着它的身子,以免他夜里凉,着凉了。
但她又忍不住腹诽他还不是你,长得这么漂亮,被人家看上了吧?但她依然很奇怪为什么她们要找郎中来给她瞧身子,还把一根银针放入她的血中,然后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的小狐儿,直觉隐隐地告诉她和手中的小狐儿有关,但是偏生有人越想要的东西她就越不想给。她取出那被摔成两瓣的玉佩,在月光下发出幽幽莹莹的光,果然是绝世好宝贝,这也是今日下午谈话中那位小姐叮嘱自己务必要带上的,还有膝上的小狐儿也是,她说有了这两样东西,不仅是堂府,就是在整个青照国也是畅通无阻的。
翌日清晨她醒来,小狐儿还是再次轻轻叮嘱了她一番,叫她不用紧张,他就在她手上。
木双也只好安慰自己,替个嫁,怎么了?而且据说还是个不能人道的主,身体孱弱的跟小树枝似的,一吹就倒,这种男人有什么恐怖的,计算被抓住,他也不能对他干什么,而且,而且不是还有血棠在吗?
唢呐,敲锣打鼓如时响起,吉时到——
木双第一次披上全身绯红的嫁衣,但是没想到竟是在这种情况下,雪白的狐儿卧在绯红的嫁衣上就像一团雪,木双摸了摸那团雪,挥退了丫鬟,自己披上的锈金穿玉的红盖头,眼前顿时变得迷茫,颤抖的掌心紧紧攥着烫边的广袖,平滑的红色上都出现的些微的褶皱,每只掌心各有四个月牙。
没关系,别慌张,拜个堂就能走了,拜个堂再拿个东西就能走了。颤抖着指尖交握,她已经说不清是恐惧拜堂的仪式感,抑或是紧张今晚的行动,也许是兼而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