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府里的人带来了消息。
我屏退左右,单独留了带来消息的人,大门一关,我迫不及待地问他怎么样了。
他说话问了我的安,把大家打探来的消息告诉了我。
宋家人口风很紧,尤其是关于钟海棠的事情,但是在钟家,这事情就好办多了。他们买通了钟家贪钱的老仆,得知了不少消息。
钟海棠家是京城东郊的一户人家,家境不算富裕,开了间小茶馆,勉强养了一家人并几个仆侍。
钟海棠和宋遇诚是表兄妹,从小青梅竹马,本来两家就为两人定了亲事。
可是在三年前的祭灶节,公主玩雪不小心冻伤了手,路过宋府的时候,宋家有人发现公主的伤势,予了公主一壶药膏,公主本不在意,谁知回家一用,收效甚好,又命人到宋家道谢,问那药膏哪里卖的。
那药膏自是哪里都没得卖的,那是宋遇诚从花朵中提出来精粹,炼成的药膏。
公主听说了宋遇诚的绝活,又向四处打听了宋遇诚的事情,得知宋遇诚书香门第才高八斗却又不慕功名,尤其是长的风流一张倜傥脸,更是难以割舍。
公主于是找了太后请皇上赐婚,湖阳公主眼光与众不同,她的婚事多年来也是皇家的心事,这样一来,皆大欢喜,皇上很快就下旨赐了婚。
宋家瞒了钟家,以家族未来,欺君之罪强迫宋遇诚与公主完婚。
这之后,宋遇诚再没有与钟海棠相见。
但是公主和驸马感情不好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大家只说是驸马不把心思放在功名利禄上,让公主丢了面子,公主瞧不起驸马,所以感情不大好。
几个月以后,钟海棠就被公主召进了公主府,做了摆弄花卉的侍女。
再之后,公主府里就传来了钟海棠病死的消息。
钟家的人也不相信钟海棠是这样就病死了的,可公主的势力绝不是小小一个钟家能得罪的。
而且钟海棠的尸首随后就被火花,连一点证据都没有,所以这事就被压了下来,再没人提起。
我早猜到钟海棠做不成人,而且连鬼都做不CD是湖阳公主搞的鬼,可还没料到湖阳公主这么大胆,敢把人带到公主府里下手,而且宋遇诚呢?他是瞎了眼吗?为什么不保护钟海棠?
什么公主瞧不起宋遇诚,分明就是宋遇诚厌恶公主。
湖阳公主杀害钟海棠一事,我心里大概有了猜测,可如今仅仅也就是猜测,怎么都定不了湖阳公主的罪。
看来我若想钟海棠的冤情得以昭雪,还得再费下一番功夫。
不过,现下我还要为须弥幻镜完成任务,那便是成全钟海棠的执念,可我到现在还是没能弄清楚钟海棠的执念是何,是不是要我为她沉冤昭雪?
我不得而知。
现下,只好寄希望于小七的法术了,钟海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今晚就能得到答案。
晚上我假托人困,早早便睡下了,又把丫环一一叫了出去,终于得到出去的机会。
我一出门,哦,不对,是一翻墙,马上便去找小七,希望这一次,我能为钟海棠做点什么?
等我到时,小七已经准备好了一切,他设了个法坛,置了一面黄铜镜与寻路的符咒。
现下我已经得知了钟海棠的家位于何处,便不需要小七的追踪术了。
我问他,有没有什么符咒术法能够让我知道钟海棠所遭遇的事情。
小七闻言,低了头思索了良久,良久之后才又发出声音来,却没有将头抬起,只是说了,“有是有,只是我功力不够,怕让你看见了之后没法把神思收回来。”
我听他说有办法,心中大喜,可是看他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只好又问他,“如果神思回不来,那我会怎样?”
小七艰难地动了动嘴唇,吐出几个字,“那你会一直在那里面看着,永远回不来。”
我思量着,小七资历尚浅,就让他一个人来施法未免太过莽撞了,如果能有人来帮忙就好了。
我把想法告诉小七,他说他想到了一个人可以帮忙,我也想到了,这时候的确只有他能帮我们了。
他是谁?
自然就是气质超凡、出尘脱俗的周无名,周大人!
我拿出须弥幻镜,把它正放在桌上,镜面朝上,自己拿匕首划破了指尖,滴了一滴血在上头。
这次我知道须弥幻镜铁定会有反应,于是在镜前一直等着它显灵,谁知等了许久,那须弥幻镜就是没有反应,我想着前几次它显灵的条件,上一次就是小七一离开,我就被吸进去了,该不会……
我好声好气地和小七合计了,它为自己被神器排除在外十分郁闷,又不好和一面镜子过不去,只好躲到了一边看着。
果然不出我所料,小七前脚刚走,后脚那镜子就有了反应,我离去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小七声嘶力竭地大喊道,“我被镜子嫌弃了!”
该不会是他的长相被须弥幻镜嫌弃了吧,我好想笑,可一开口嘴里就呼呼地灌进冷风,我只好闭了嘴忍耐着不去想冯小七那张没重点的脸。
来到须弥幻镜里之前,我还在想会站在何处,上上次是恐怖的甬道,上次是钟海棠她家,那这一次……
我落地时被什么东西给挂住了,居然没着地,是一个冰冷冷的,会动的,我还闭着眼睛,正要睁开时,头顶一个冰冷冷的声音传来,“你抱够了吗?”
是周无名!
我睁眼一看,立刻分辨出自己是被他抱在怀里,或者说是我在抱着他。
反正不管是谁抱谁,赶紧放开就是了!我噌的一下跳开,确定是安全距离才放开戒备。
回想他之前的能力,我想还是客套一下为好,于是呵呵呵陪笑道,“呵呵,周大人,周大人真是好久不见啊,好久不见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他一语中的,没错,我是又来麻烦他来了,“周大人,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你说过要来帮我的?”
他似是不满我借他好心的帮助来要求他做事,脸色一如既往地冰寒,我见怪不怪,于是恳求道,“麻烦周大人帮我一下下,这也不是为我的私事,而是钟海棠的事情。”
周无名既然已经答应要帮我,自然不会食言,这是我对他没有多少的了解之一。
我把希望他出手帮助我和小七得知钟海棠执念的事情说了,他语气清淡,没有一丝一毫的废话,“好。”
得到他的肯定回答,我喜出望外,又问他这次应该怎么出须弥幻镜。
上一次是小七浇了一泡童子尿才让须弥幻镜把我吐出来。
这次我与他约好,半个时辰以后见我没出来再浇,他手里紧握着一竹罐新鲜热乎的,连连点头称是。
我没想到此番如此简单直接便遇到了周无名,还是想知道怎么主动出须弥幻镜。
周无名闻言,很干脆地拎了我后颈的衣裳,一阵狂风平地而起,将风沙尘土一齐卷了,纷纷送到我的眼里嘴边,我只好紧紧闭了眼口,任凭他拎小鸡一样拎着我。
还好时间不长,他与我便着了陆,我踩着脚底厚实实在的土地,顿时感到亲切无比。
一睁眼,人还是在小七的草房子里。
我抬头一看,小七瞪大了眼珠子,惊诧地瞧着眼前的周无名。
上次周无名出现的时候,这厮正好晕了过去,只是听我描述周无名的形容,他还一度怀疑这周无名的身份。
后来我从须弥幻镜里出来,又和他说了钟海棠并须弥幻镜与周无名的事情。
他又觉得周无名就是传说中由上古神器衍化的镜仙,脱离了六道轮回,成为了上天入地地最奇葩的一支。
这一回他终于得见周镜仙的真颜,心中实在振奋不已。
虽然小七知道这人一定是周无名,可我还是礼节性地给他们相互介绍了。
周无名一脸无波无澜,仍是平时那副样子,我看了觉得没什么,可小七看了却崇拜不已。
冯小七追着周大人屁股后头一直追问人家是否是须弥幻镜的镜仙,周大人是我请来解决钟海棠的事情的,当然有权利对冯小七的无聊问题保持沉默。
可冯小七这厮脸皮也忒厚,人家不说他就一直跟着,跟到了座位仍是不死心,端茶倒水的形容让我觉得十分谄媚,但是他却不觉得。
我如实地表达了自己对他的看法,毫无意料之外地受到了他的反击。
反正清者自清,我坚决认为自己是对的,也不管冯小七这厮在眼前气愤得跳脚。
周无名单刀直入,直接问了小七的法术究竟是怎么个用法。
小七恭恭敬敬地答了,是用茅山法器黄铜镜画出钟海棠生前生成执念那时候的情景。
周无名没说怎么帮,只是沉吟半晌,对着空无一物的身前说道,“用一般的镜子,不如用须弥幻镜做媒介,你功力太浅,我可以帮你,以我和你一起施法,在须弥幻镜中画出个玄光镜,这样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