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允,很少人听说过,即使在所谓的信息化时代,它的身影也不常见,偶尔跳出来时,人们会用疑惑的眼光打量它,是人名还是地名?是汉语还是少数民族语言的译音?它代表着什么?它的背后有着怎样的历史和传说?
娜允是云南境内的一座古城,拥有长达七百多年的悠久历史。古城、古镇在云南并不少见,但娜允有着独特的身份和地位。
书写娜允历史的是世世代代生于斯长于斯的傣族人,傣民族历史悠久,一直是华夏大地西南一隅的重要角色,他们创造了自己的文明,吸收了先进的外来文明,诸如儒家文明、佛教文明等,使傣族的历史丰富博大。
佛教文明对傣族的影响尤为深远。傣族人是佛祖释迦牟尼的虔诚子弟,很多傣族人从小就在寺院里长大,聆听着袅袅的梵音,触摸着富有传奇色彩的“贝叶经”。娜允古城至今保留着佛教色彩浓郁的傣族王宫和数量不菲的贝叶古经。
娜允不仅见证了傣民族的过去和现在,还记录了西南诸民族融和的真实历史。它的身上刻满了民族交流的痕迹,傣族曾经的辉煌,土司制度的兴盛和衰落,边地民族和中原王朝的恩怨……娜允拥有博大精深的历史内涵。
可是娜允正处于濒危的境地。火灾和文物霉变是困扰娜允古城的两大难题,此外还有傣族文化的继承问题,贝叶经文的翻译和解读问题……
谁能挽住娜允离开的步履呢?
历史悠久的傣族古城
娜允是一座傣族古城,位于云南省西南边陲末端的孟连县城西部,地理位置正处于太平洋和印度洋的交汇点,因此被誉为“连接太平洋和印度洋的绿宝石”。其西部和南部与缅甸掸邦山水相连,背倚郁郁葱葱的金山,前临高低起伏的坝子,清澈的南垒河从古城的东面婉蜒南去。
如果从空中鸟瞰娜允,入眼而来的全是傣族风情浓郁的景致。古城坐南朝北,有别于中原大地坐北朝南的传统建筑模式;整体建筑风格依山傍水,大多类似于苗、侗等族的干栏式建筑群,随着坡度水势而起伏,体现了傣族“寨前渔,寨后猎,依山傍水把寨建”的古老建筑美学观念。
娜允在古代是孟连傣族贵族聚居的地方,也是元、明、清、民国四个时代孟连的政治、经济、文化、宗教的中心。孟连傣族土司自元代起,就以娜允古城为中心,统治着滇西南澜沧江以西至萨尔温江以东这片广阔的土地,前后长达七个世纪。700多年来,娜允古城积淀了丰厚的民族文化,尤其是傣族的贵族文化——想要了解傣族贵族文化,就要到娜允古城——已成为人们的共识。
娜允傣族的历史非常悠久,但并不是土生土长的,而是从离此不远的云南瑞丽迁徙而来。根据历史记载,南宋末年,蒙元的铁骑挥师南下,忽必烈觊觎南宋的花花江山,想通过包抄的手段将南宋偏安政权扼杀在瓮中。忽必烈先是征服了大理王国,随后趁势消灭了几个独立的少数民族政权,进而征服大西南,完成对南宋的合围。
大理国不堪蒙古铁骑的蹂躏,抵抗不多久就覆亡了。一个由傣族人建立的王国——麓川王国的统治者罕帕法王子感受到了唇亡齿寒的威胁,遂决定带领亲信大臣和民众从首府勐卯出走,远离狼烟四起、民不聊生的战场。勐卯就是现在的瑞丽县。罕帕法王子率领着臣民顺澜沧江南下,翻越阿佤山,抵达了孟连。孟连在傣语中是理想之地的意思。大概是孟连的生态气候条件与勐卯差不多,有一种逃离家园又回到家园的感觉,故此傣族人在孟连定居下来,一直繁衍生息至今。
罕帕法王子带领自己的臣民经过二十多年的苦心经营,终于把孟连和娜允建设成为一个良田万顷、人烟稠密的繁华小城。一座崭新的城池——娜允拔地而起,它作为孟连经济、政治、文化中心的历史在罕帕法时代就已经开始了。
忽必烈统一中国后,把一位德高望重的蒙古族政治家赛典赤·瞻思丁派往云南,做云南行省的平章政事,大致相当于现在的省长。当时赛典赤·瞻思丁已年过花甲,但头脑清楚不糊涂,对当地的少数民族采取了怀柔的“力功不如德降”的政策,就是以德服人,注意团结和拉拢少数民族的贵族,而不是倚靠武力采取高压政策。
赛典赤·瞻思丁最大的贡献就是建议忽必烈在西南少数民族地区实行土司制度。
土司制度是一种元、明、清三代统治者前后沿袭采用的民族政策,它发源于忽必烈时代,到明朝日趋完备,清朝雍正皇帝实行改土归流后开始走向衰落。
元朝初年,忽必烈在赛典赤·瞻思丁的建议下在西南边陲首倡土司制度,任用各民族中的豪酋为各级土司土官。土司按照规定必须向中央王朝履行一定的义务,包括朝贡、纳赋等内容。土司一经授职,就是终身世袭,为了防止世袭中的冒袭、错袭等情况的发生,元朝统治者规定了明确的承袭顺序,先子后侄、再兄弟,若无子侄兄弟者妻亦可承袭,但必须是土人。这种“以夷治夷”的方法很是有效,即能拉拢少数民族贵族为中央政府效力,并给予其一定的荣誉和权柄,使其能够保持少数民族地区的稳定,维持王朝大一统的局面。
土司制度在云南诸少数民族中普遍推行后,孟连作为傣族的聚居地也设立了土司,长官自然而然的由罕帕法王子担任,而且世袭罔替,中间虽经历过改朝换代的变迁,但罕帕法家族的统治地位却没有动摇过。
公元1289年,罕帕法王子开始主持修建娜允城。一座傣族风情浓郁的娜允新城于十三世纪末期从莽莽荒原的孟连坝子上崛起,从此以后一直是孟连土司的治地所在。从罕帕法开始至新中国成立,一个土司家族世代承袭,历经元、明、清和民国4个时代,绵延将近七个世纪,娜允古城透着历史的沧桑,引发人们的思古幽情。
通往娜允古城的路上,令人欣悦的色彩逼人而来。翠绿色的麦田好像一望无际的绿油油的地毯,一直延伸至天际和流动的白云相接,给人一种天地合一的境界;路两旁是金黄色的油菜花,密密匝匝的仿佛一幅黄色的画卷,上面偶尔点缀着醒目的绿色,让人神清气爽;喜人的甘蔗林遍布草甸,甘蔗的叶子随风舞动,令人口内生津,甜蜜的感觉溢满心田。
陶醉中,娜允古城呈现眼前。以前各式各样的荒诞想法一扫而光,真实的娜允就在眼前,容不得一丝的遐想和杜撰。娜允是一座严谨的城堡,端坐在生机勃勃的翠绿色中,四周巨大的榕树和高挺的竹林交相掩映,竹楼建筑栉比鳞次,如翼的飞檐让人神飞九天。
娜允在傣语中是“城里”的意思,而这个所谓的城里却是由上、中、下三城和“芒方岗、芒方冒”两寨组成。这样的建筑格局明显的吸收了中原文化,上、中、下三城代表着三才,即天、地、人,连同两寨,则构成金、木、水、火、土五行排列,这说明娜允古城在建造伊始就参考了中原文明的五行说,也印证了中原文化对傣族先民的巨大影响。
上城过去是孟连土司及其家族居住的地方,以位置显赫、规模宏大的孟连宣抚司署和上城佛寺为核心。中城原为土司岳父家、土司代办家及其它官员居住。下城是宣抚司署中总揽内外政务的官员、议事庭长和部分官员的居住地。芒方岗、芒方冒两个寨子,分别为宣抚司署的护林人和猎户们居住,过去专为土司守林、打猎、养马、养象,供奉野味。
“三城两寨”的布局,充分反映了孟连傣族土司至高无上的权威性,也体现了古代西南少数民族实行土司制度的背景下的森严的等级观念和尊卑秩序。
娜允古城独特的自然风光,淳朴的傣家风情,以及别具特色的傣族古城格局、村落形态、古老的土司建筑,连同令人耳目一新的傣族服饰文化、饮食文化,共同构成了娜允古城宁静、古朴和自然的诗意栖居。
700多年的沧桑岁月,造就了娜允古城丰厚悠久的民族文化,它是一座名副其实的历史文化名城,是中国目前仅存的最后一座比较完整的傣族古城。
贝叶经,树叶上的文明
佛教的传入给傣族人插上了信仰的翅膀,他们虔诚的皈依佛门,相信佛能带给他们永恒的慈祥和宁静。聪明的傣族人吸收了佛教中的先进文化,使自己民族的文明和历史更加饱满、生动和悠长。以“贝叶经”为核心的“贝叶文化”是傣族文化的根,是傣族历史文化传承的载体,也是傣族继续创造辉煌文明的基石。
说起贝叶经还要从一种树说起。在傣族生活的地方,有这样一种说法——“五树六花”象征着傣族,“五树”中有一种树叫做“戈兰”树,又称“贝多罗”树,属棕榈科的一种热带性植物,在中国的西南、缅甸、印度、斯里兰卡等地广泛种植,由于这种树的树叶纹理缜密,具有独特的材质,《周蔼联竺纪游》中曾有“贝叶是大西天一种树叶,光洁可书”的记载,因此在纸张发明之前,南亚、东南亚诸佛教地区的经文往往写在“贝多罗”树叶上,称为“贝叶经”。
傣族人心目中,贝多罗树是一种吉祥物,是光明和爱情的象征。就像龙凤在汉族人心目中的地位和意义一样,贝多罗树寄托了傣族人的图腾情结,贝叶成了傣族人智慧、才华和古老文明的象征,被誉为“运载着傣族历史文化走向光明的一片神舟”。刻满文字的贝叶是傣族人的史书,记载着傣族的过去,镌刻着傣族的辉煌。
佛教的传播在纸质媒介尚未发明之前,贝叶所起到的作用十分巨大。贝叶上所记载的佛教经典很多都是佛教定型以前的原始教义,这对于探讨佛教的起源、流传和壮大具有不可替代的重要意义。
最早使用贝叶记载佛经的时间,史书上并没有明确记载,但《添品妙法莲华经》的序中曾说:“遂共三藏崛多笈多二法师,于大兴善寺,重勘天竺多罗叶本。”这里面的“多罗叶本”指的就是《法华经》的贝叶写本。《法华经》是公元前后大乘佛教兴起时的经典,可见大乘初兴之际,佛教徒便将经文刻在贝叶上,以免散佚遗忘。
又据《佛本行集经》载,释迦牟尼在菩提树下成佛后,曾在贝叶上记录下了耶输陀罗之子为耶输陀罗的不贞之冤洗刷昭雪,使其母子免除灾难的事迹,这说明在佛教萌芽、诞生之际贝叶已被用来书写文字。由此推算,贝叶经在历史上使用和推广,比起佛教的历史来还要久远,距今至少两千七百多年了。
傣族使用贝叶的历史,始于一个“绿叶信”的传说。传说中,贝叶是知识、文明、智慧的化身,它的纹理缜密,材质独特,具有耐久保存的特性,是上天赐予傣族人的一份厚礼。傣族人对贝叶的应用大大超乎佛经的范围,天文历法、医药、文学、法律、音乐等传统文化都要依靠贝叶记录传承,久而久之形成了独特的“贝叶文化”,贝叶的功用也因此扩展,由以前单纯的佛经刻本拓宽到各种文献,成了内容丰富的文化宝藏。
但需要厘清的是,傣族的贝叶文化在一定程度上属于舶来品,是中外交流的产物。由于傣族的地缘特性,决定了傣族受印度文化的影响很大,历史文化也颇具印度色彩。据傣族文献《帕萨坦》的记载,早在释迦牟尼涅槃以前,就有佛教徒来到缅甸一带传播佛法。公元前二世纪,西双版纳的傣族人首次派出代表前往缅甸迎接佛牙和佛经,贝叶经也随之传入傣族,渐渐被傣族人接受并使用,化作傣族人的历史血脉,生生不息。
到了初唐、盛唐的时候,贝叶经已不是什么新鲜物,稍具规模的佛教寺院都可能拥有属于自己的贝叶经,尤其是傣族地区的佛寺,贝叶经已经非常普遍,和现在的纸质佛经没什么区别。贝叶经不再拘囿于西南一隅,首都长安也出现了它的身影。据《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中记载:“法师操贝叶开演梵文。”《贞元新定释教目录》中也说:“将敷贝叶之文用启莲宫之会。”可见都城的寺庙里也藏有贝叶经,而且“贝叶”两个字的含义也拓展了,不再简单的代表记录佛经的载体,而是成了“佛教经典”的代名词。
关于贝叶经的制作,工序非常繁复,需要极大的耐心。一部经典需要多片贝叶才能完成,其制作过程为采叶、水煮、晾干、磨光、裁割、烫孔、刻写、上色及装订等步骤。制作贝叶经所需的贝多罗树叶以嫩叶为佳,叶片要柔软强韧,采下后经水煮、晾干两道工序,使叶片变得柔韧,再用粗木棒将叶片表层两面磨光。叶片处理好后,将其裁截成所需的规格,在叶面中间或靠边的地方,穿一到二个小孔,用来装订。穿孔后的贝叶就可以刻写文字了,一般情况下,每面最多刻写七、八行,末了还要刻上页码。接下来就是上色工序,先用特别调制的墨水涂在叶面上,再将叶面擦拭干净。最后,用绳、棉线或竹篾等物穿孔而过,并用与贝叶一般大小的木质夹板作为封面及封底加以固定,如此一部贝叶经就告完成。
细心中流淌着智慧,耐心里传承着历史。千百年来,一辈又一辈的傣族先人孜孜不倦的用铁笔在贝叶上撰写文字,留给后世无穷的智慧和精神财富,可在数以万计的贝叶经中,没有一个人在自己刻写的经本里留下名,他们默默地奉献自己的智慧和才华,不图名利,只求傣族的独特文明能够流传后世,发扬光大。
今天,娜允的上城佛寺里还保存着为数可观的贝叶典籍。这些书写在贝叶上的文字,不仅镌刻了傣族的历史,而且封存了娜允古城最遥远也最动人的记忆。也许有一天娜允古城可能坍塌,上城佛寺的金光不再闪耀,但贝叶上的文字永远鲜活,看到它,祖先的英雄业绩就会浮现眼前,傣族人的心里就会生出无比的自豪!
娜允,何处是归程
娜允古城中除了傣族外,还生活着佤族、拉祜、哈尼、布朗、汉等民族,各个民族和谐相处,并没有多少刀光剑影的战事见诸历史的记载。相反倒是民族间友好交往的传说却一直传唱,其中以傣佤两族联姻结盟的故事最为动人。
故事还得从娜允古城的建造者——罕帕法王子说起。当年罕帕法王子率领部落民众沿澜沧江迁徒,跋山涉水,异常艰苦,到达今西盟县境的马散时,人困马乏,举步维艰。善良的佤族部落首领知道后,杀鸡宰牛盛情款待。年轻的罕帕法王子与佤族酋长美丽的女儿一见钟情。罕帕法王子便向佤族酋长求婚。佤族酋长慷慨允诺,把女儿的名字改成傣族的称谓叶莲——傣语中,“叶”的意思是指女性,叶莲意即名字叫莲的女孩——与罕帕法王子结为夫妻。盛大的婚礼上,傣佤双方以象牙和牛角互赠,寓意两人的婚姻像象牙一样洁白,像牛角一样坚实光亮。两个王子对天盟誓:象牙不会烂,牛角不会枯,傣族和佤族永结同心,世代是亲戚,万年不变心。
传说虽无法印证,但其影响力和生命力却不可低估。这个关于民族间和睦相处的动人故事,宛如澜沧江的江水一样奔流不息,穿越时光的隧道,永远流传在当地人的心中。象牙和牛角象征的永恒的民族情谊赋予了娜允古城新的内涵,它不仅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傣族古城,还是一座民族和睦、和谐、和平相处的模范之城。
可是,抛开这些历史的沉积,我们会痛心的发现,娜允的一切都在变,在现代文明和商业化大潮的侵蚀下,娜允的精神内核发生了扭曲,一座历史悠久文化昌盛的古城走到了历史的十字路口,何处是它的归程和归宿,我们的心里生出隐隐的忧患。
漫步娜允古城的街头,弥漫的现代化气息逼人而来,使人觉得笼罩在历史烟雾中的娜允古城似乎正在逃离自己的过去。忘掉过去意味着背叛,忘掉历史意味着死亡。难道娜允真要彻底地与历史割裂吗?那样的结局不可想象,就像一个外表堂皇的人,外在的永远是虚无的,内在的才是永恒生动的质感。
现实中的娜允古城一定会让你惊诧,因为如果真实的触摸它,古城的“古”字恐怕要大打折扣。傣族情调的竹楼只是外在的幻影,内里是钢筋混凝土浇筑的骨架;傣族人家供奉佛祖所需要的肃穆安宁的环境消失了,代之以闹嚷嚷的电视机和海量信息;民族特色浓郁的傣家服饰也变得黯淡无光,象征着现代文明的西服革履大行其道……娜允的面目全非,这还是那个仅存的傣族古城吗?
除了精神上的背叛,来自客观方面的威胁也不容小觑。娜允古城内的房屋都是木质结构,容易失火,加之房子周围全是大树,由于没有防雷设备,下雨打雷后,容易导致雷电火灾。古城道路非常狭窄,通常只够一车通行,没有足够的消防通道,一旦失火,住在古城内的几千居民一下子往外跑,消防车根本上不来,后果很难想象。
还有,因为娜允古城没有专门的文物库房,大量文物就堆放在孟连宣抚司署的一间不足20平米的房间内。进入这间简易的“文物库房”,发霉的气味扑面而来。由于不是专门的文物库房,房间的湿度和温度很难控制,一些纸质文物和历代中央政权赐给土司专用的官服都发霉了。
被称为“中国树叶上的文明”的贝叶经,对于傣族文化的研究具有非常重大的价值。可是因为保存不妥,再加上潮湿、风化等原因,有的已经变黑断裂。如果不对其进行技术上的抢救,再过若干年,这些古老的贝叶经可能就不复存在。
无论是精神上的危机,还是客观方面的不可预料的因素,都把娜允古城推到一个濒临死亡的绝境。精神上的背离最可怕,因为一旦如此,自我就没有了,失去了自我的独特的个性,这样的情形和死亡有什么分别呢?
娜允,最后的傣族古城,已然安稳的走过了七百年的沧桑岁月;未来的日子里,希望娜允还是娜允,活出自我的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