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昕只得点头答应了下来,然而,她脑际里灵光一闪,抬头再次捕捉到厉风扬的眼睛,他的眼睛!居然是眼睛,只在这几个时辰内,居然瞳孔颜色都变幻了,在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昨晚上,寂国师来了之后,他都做了些什么?为什么段离宵欲言又止?
“禀报国师,三殿下有请!”一名侍从的声音打断了林昕的思绪,她讶然道“国师?”四下里张了张,茫然道“在哪里?”
厉风扬摇了摇头道:“别管这些事了,咱们还是避着他才好。”说着上前来扶着林昕就朝客舱走去。那名侍从张了张嘴大约还想说什么,只听扑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打中了自己胸口,呆滞在当地,除了眼珠子还能转动之外,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片刻后,“厉风扬”出现在萧衡宇身后,“三殿下,何事相召?”
“国师不想解释一下昨晚的事情?或者,我是该继续称呼你为寂国师,还是贵霜国十七王子?”萧衡宇不无戏谑地挑眉道。
“许是天意吧!”厉风扬苦笑了一下“三殿下无需担心在下的忠心。至于你所说的寂国师、贵霜国十七王子厉风扬,除非等到见到青霜公子厉风行,这一切才有定论。”
“好,七日后,我们即可抵达天都。见过青霜公子厉风行之后,希望国师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多谢殿下体谅。”“厉风扬”颔首致意,萧衡宇嘴角上扬,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国师不忙着谢我,既然事情真相未明,这七日内,国师还是不要见林姑娘的好。”
“厉风扬”琥珀色眼眸中怒气一闪而没,沉声道“殿下这是威胁在下?”
“如果国师坚持要见林姑娘,不保证人多嘴杂,林姑娘会听到那天晚上国师身上所发生的事情。”萧衡宇好整以暇,拿起长案上一卷书,闲闲地翻阅起来。
“好!我答应你。”“厉风扬”一甩长袖,愤然离去。萧衡宇收起面上微笑,抛下手中书卷,负手站立起来,目视“厉风扬”离去的方向,沉吟半晌,终究提步朝客舱方向走去。
离岸越来越近,林昕发觉自己的晕船症状越来越严重,在甲板上居然有两次是突然晕厥了过去。船上军医诊断说是血行有亏,加上冰冷海水的浸泡,寒气入骨,须得回转岸上细细调理温养才能痊愈。如此一来,行程速度更快了。但自从获救的那天起,厉风扬再也没有出现过,就连萧衡宇,也再也没有来过。四周皆是不认识的曦国水军将士,除了有侍卫兵按时按点送来汤药及饮食外,林昕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呆在客舱里,时睡时醒,躺在床上的时间既然占去了大多数。她心中明白:败血症的症状越来越明显。在这里,她只能去找厉风扬一起商量对策。而且这几天没有见到他,也不知他的症状怎样了。偏生自己去甲板上询问时,问谁谁都是一脸茫然,声称船上没这个人。林昕越来越慌,那天看见她和厉风扬在甲板上的那个传令兵,以后再也没见过。
“我要见你们三皇子殿下!”这日趁着清醒还有些力气,林昕来到甲板上,抓住一队巡逻的士兵领头的,单刀直入道。
那名小头目神色中难掩厌恶,但强忍着没有发作,想来上头有过什么交代。他冷冰冰道:“殿下没空,姑娘请自重。”说完,挣开手臂,领着身后十几名将士去了。
林昕怅然若失地呆立在当地,心中的惶然不安难以言喻:以败血症恶化程度,想要再转回死亡之岛已经来不及了。可要是这样上到陆地,很可能还没见到秦兰清,自己和厉风扬二人便要交代在这里了。
“不,我不能坐以待毙!”林昕仰望着舰船上的高楼,在离国楼船上时她便已经得知这种水军舰船的基本架构,因此估摸着第三层或第四层就是指挥舱。林昕也不再徒劳无功地找人问路,而是自己摸索着朝楼上走去。这里是萧衡宇的地盘,只有找到了他,才能得知厉风扬的下落。
然而,任凭她将第三层第四层所有看似指挥所的地方找遍了都没找到萧衡宇。爬上爬下了这么一会儿,林昕已经眼前金星乱冒了,她望着最高层的瞭望塔,横下心来,抓着栏杆继续爬了起来。
“大胆!哪里来的疯女子,敢擅闯哨卡?”塔上一名执勤的士兵横戈怒喝。林昕止住脚步喘息了几口气,抬手搭上那杆戈矛的木柄尽头一送一弯,砰地一声利用长枪竹柄的弹力将他打跌了回去。这才走上最后三级台阶,眼见那哨兵怒跃而起,挺起戈矛直刺过来。林昕侧身避开,再次握住戈矛木柄尽头,旋身贴近,掌缘狠斫其后颈,喘气似叹息道:“你还是躺一边吧!”
解决了碍事的家伙,林昕单手扶着主桅杆顶杆,身在高处,所感知到的船舶晃动的感觉更明显了,眩晕和恶心,令她禁不住将早上才吃下的汤药尽数吐了出来。这一来,脚底更是如踩了棉花,想要放开桅杆靠自己的力量站立都不能。
“祸水男!我知道你在这里,你是故意要看我的笑话的吗?要叫你失望了,我活不了几天了。你放了厉风扬,让我与他见最后一面,等我死后,你想怎么样都行!”想着自己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的坎坷命运,林昕禁不住泪如雨下。还记得那个梦中的影子告诉她,秦馨的身体其实就是她的身体,且一直是影子主宰的,才让她惶惑了一个多月的异世孤魂寄生感消失,萧衡宇的出现,却又想通过离魂阵剥离她的生魂,注入另外一个完全陌生的身体里,这又让她情何以堪?尤其是在她已经朦胧意识到对萧衡宇起了不一样的情愫以后,他仍然执意施行离魂术,就在再次相逢后,她第一次有了心痛的感觉。今天在四处求告无门,而且明知自己的身体正在被疾病逐步吞噬的时候,身边却连个可以倾诉的熟人都没有。
这几句话虽然没有林昕一贯的气势,却多了几许哀告和楚楚可怜的意味。
四下里的军人们只是静了一静,朝上看了一会儿,依然该干嘛就干嘛去。林昕被晾在那里,心中的痛加上头部的眩晕胸中烦闷恶心一起涌上来,索性倚着主桅杆滑下来坐在阁板上,号啕大哭。仿佛唯有如此,才能让胸中郁蹇随着力气的抽离一并宣泄出去一样。
朦朦胧胧中,感觉身下的船摇晃颠簸得更厉害了,难道遇到大风浪了?林昕挣开眼睛,发现自己居然在一个低矮的木箱子——呃,是马车里?怎么回事?她强挣着爬起来,掀开帘子一看,却见前方车辕上一个身着青衣,头戴斗笠的熟悉背影,回头来微微一笑:“再有半天就到天都了。你不会有事的。”
林昕鼻子一酸,也不管四周还有人马跟随,扑过去抱住他削窄的腰际,将头贴在他后背上,喃喃道:“我以为又只剩我一个人了!厉风扬,你回来了真好!”
厉风扬身子僵了半晌,随即放松,呵呵笑道:“林昕,别这个样子,容易让人产生误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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