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料,一股无形的大力袭来,厉风扬所有的动作有如慢动作一般,匕首挥到那只胳膊时却再也挥不下去,眼睁睁地,目眦欲裂,惊恐地看着自己的身子被那双鸡爪似的双臂捞了过去,由于寂国师的干瘪,厉风扬虽正是青春少年长身体的个头,但已然和寂国师身体等高,如果那骷髅架有了丰满血肉的话,个头还会微微高出半个头来。
甫一拖过来,兜帽连襟的风氅赫然张开,那具与骷髅无二的干瘪身体从胸骨和胯骨处一起打开,竟是如抱婴儿一般将厉风扬上半身锁进了胸腔,硕大的骷髅头低下头来缠绕在厉风扬颈侧,一张嘴,上下两排牙床叮咬住了厉风扬右颈血脉丰富聚集处。
这一起变故突然,厉风扬惊恐且愤怒的挣扎反抗与那干尸不依不饶的缠绕吞噬形成鲜明对比。而段离宵却深知,若不是有大祭司历代传承的黄金面具守护,此时被元身是鬼降的曦国国师寂吞噬的就会是自己了。
萧衡宇面无表情,丝毫不觉得惊诧,想来鬼降吞噬生人的事情他不是第一次见到。未及片刻功夫,厉风扬的嘶吼暗哑了下去,兜帽斗篷内平静了下来,只余骨骼开合移动的嘎吱声。一刻钟后,再抬起头来,段离宵惊奇的发现,斗篷下竟然是厉风扬的样貌,只是那神情,那气质却分明是另外一人。尤其是那双眼睛,再也不是先前厉风扬的墨琉璃似的眼眸,却是带上了琥珀色。
“厉风扬”,或者说疑似厉风扬的寂国师往前一迈步,抬手掀去风氅,只听砰的一声,随之落地的,还有一摊散架了的干尸骨架,不是先前诡异的寂国师是谁?
这一下,连萧衡宇都惊诧了:“你到底是谁?”
“殿下无须惊惶,寂不会离开你左右!”厉风扬的声音,寂的语调,听起来让目睹了这一场突如其来变故的二人说不出的诡异。
孰料,“厉风扬”走向倒在地上的林昕,极其缓慢的抬手一张,一股淡蓝色的柔和光芒覆上林昕的尸体,段离宵识得,这是寂国师放归了林昕的灵魂。然而,接下来令他惊诧的是,厉风扬另一只手却握住这只手的手腕,看样子是在使劲阻止厉风扬放归魂魄的举动,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经过这一番闹腾,月上中天,已经过了子时三刻。
段离宵眼见那股浅蓝光芒没入林昕身体后,立刻上前,将林昕抢了过来。厉风扬也不曾多加阻挠,就那么左手抓着右手站立了起来。
萧衡宇亲见林昕还魂,只是眉峰皱了皱,只将询问的眼神投向了寂。
“这具身体,我还不能十分适应,形势有变,殿下,我们撤吧!”厉风扬缓缓朝舱外走去,仍然是左手紧紧抓住右手,只是步伐却踉跄起来。
“要走可以,留下解药!”段离宵自然不会忘了正事。
“解药在地上那堆骸骨里,红色的革囊,加入水中,饮下即醒!”说完,竟是蹒跚着朝船首走去。萧衡宇看了看段离宵怀中兀自昏迷不醒的林昕,又看了看行踪怪异的寂国师,终究想着来日方长,去到大秦天都还有见面之日,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倒是国师是自己一大助力,断然不能让他有什么意外。因此立刻飞身追上前去,见他走到船舷边已然不支,立刻扶起他道:“国师,可有大碍?”
“劳殿下费心,速将寂带回船上离魂阵中,迟了……恐生变!”“厉风扬”这句话说得断断续续,额上已经渗出冷汗来。对着这张少年面孔,萧衡宇虽暂时有些不适应,但他并非常人,这些灵异事件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因此,只是迟疑了一会儿,便挟带起“厉风扬”,打算飞跃回自己的舰船。半空中气势去尽时,萧衡宇手一扬,一段火线金蝉丝绞索带着十字型箭头射向主桅杆,借力一拉,绞索机括发动迅速收卷起火线金蝉丝,二人堪堪落在了萧衡宇舰船的船首!
萧衡宇刚要搀扶“厉风扬”去舱中离魂阵,猛地船身一阵摇晃,四周蓝黑的海面上,十余中型舰船将曦国五艘大型舰船围在当中,一阵铺天盖地的炮火乱轰。“厉风扬”站立不住几乎摔倒,萧衡宇立即上前扶起他,暗咒道:“段离宵,想将我们一网打尽么?如意算盘打得响,也要看我答不答应!”片刻间,曦国的舰船也开始了还击,只是因为只有三艘船具备战斗力,不得不分开来,左右舷炮俱发,如此一来,既是让离国舰队钻了空子,很快就将三艘大型舰船分割包围。
战斗如此惨烈,船只震动摇晃得十分猛烈,等到萧衡宇将“厉风扬”架到二层离魂阵所摆设之处,却见镇魂鼎、二十四星宿位法器全都滚乱成一团——离魂阵彻底报废!
“果真是劫数?”“厉风扬”神色黯淡下去,松开萧衡宇的搀扶,慢慢走向地板正中,盘膝坐下,颓然道“殿下去指挥战斗吧!”
萧衡宇心中诧异,然而,这个早在他十三岁时便暗中投诚表示要终身效忠他的国师,终究因其太过诡异阴森而令他亲近不起来,尤其是十五岁那年亲眼目睹他将墨氏家族的一名质极佳的十六岁少年生吞——如同今晚的那一幕包裹缠绕进去,他心底里便潜藏着一种说不出的反感与恐惧。
如今时隔十年,再次亲见当年的一幕,萧衡宇心中除了憎恶之外还有一些愠怒——难道非要借助这个不人不鬼的东西的助力?鬼降是什么东西?神殿巫师炼制的傀儡罢了,而今自己竟然对他生起了畏惧之心,这是他不能原谅自己的。
“好!国师稍事休息,我去去就来。”萧衡宇转身,只在片刻中,心中便有了抉择!
“厉风扬”却陷入了半梦半醒的挣扎中,面上一会儿红一会儿青,仿佛体内有两股力量在经历着激烈的交锋。
舱外,离国水军占据了上风,段离宵楼船上的将士们也陆续醒来。随同他一起来到舰桥观战的还有醒来后听说厉风扬被萧衡宇带走放心不下的林昕。
此时,林昕脑海里仍然是懵懵懂懂的,莫名其妙的没了知觉,醒来了萧衡宇、厉风扬、还有那个根本就没看清过真面目的寂国师都不见了。她追问段离宵,厉风扬是不是被抓去了。段离宵居然迟疑了好半晌,才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也许吧!”这可把林昕雾水得,待要再次追问,战事又吃紧,前来支援的离国水军各舰纷纷与楼船取得联系,林昕只好将满腹疑问吞下肚,让到了一旁。
战争进行到白热化的时候,离国水军将士兴奋异常,尤其是楼船上的将士们,一听说曦国国师玩阴的,恨不得立马就将曦国舰队一网打尽,将那什么三皇子与曦国国师抓过来,好好出一口恶气。段离宵默许了属下的这种报复行为,于是曦国已经被分割包围了的三艘大型舰船日子更加不好过了。
就在战事一边倒,胜利在望的时候,突然从曦国主舰船船首吃水线上方,一扇方形小门打开,一只尾部带有桨片的长圆形铁疙瘩冒了出来,嗖的一声跃了出来,海面上划过雪白的水线直朝段离宵等离国水军指挥层所在楼船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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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多度的高温,今天去郊外考察了一天,额滴个晕,中暑了!晚上七点才到家,赶着现在上来发文,才发现推荐居然有二十多个!!!!总算有些欣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