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在耳边一直唱着歌?还有完没完?林昕实在忍无可忍挥手一扫,砰地一声,歌声仍然不停。她不情愿地睁开眼,这才觉得那首翻来覆去唱了好几遍的歌居然是《难道爱一个人有错吗》,她眨了眨眼,望着粉白腻子刮的天花板,上面一盏莲花造型的吊灯;回过头来,单人床旁边是有了些年头的黄木柜子!旁边的台式电脑桌上,笔记本电脑上的灯还一闪一闪的——昨天她太累了,直接扣上盖子倒头就睡了!真衰,怎么睡了一觉还这么头疼?林昕探身拾起地上的手机,关了闹钟,也关了那首歌。刷牙、洗脸、换衣服,掐着时间点儿,过了七点一刻,地铁那里准得又排成长龙!
清水泼在脸上,林昕望着洗漱间里的镜子怔了怔神:那是个梦么?怎会那么长?半年的时间,每日里的经历和感觉是那么的真实,连痛楚都那么清晰!人,果真是活在梦中的么?林昕拿着梳子梳顺了长发,编了一根长辫子,发梢用一根带水晶亮钻一箭穿心的花饰的皮筋扎牢,抹了些护肤品走了出来。身上穿着当作睡衣的真丝吊带来到黄木柜子边打算找一件裙子。打开柜门,林昕僵了片刻,迅疾撞上柜门,脸色惨白,呼呼地直喘气。好一会儿,她颤抖着犹疑地又打开柜门,此时不等她再有所动作,一个庞大的物事跌了出来,直接将她压回床上!
这是在做梦!一定是的,怎么还没醒?林昕看着眼前黑漆漆的脑袋,欲哭无泪,闭上眼又睁开,不停地告诉自己这是在做梦,但身前真实的重量,还有那人伏在他脖颈旁,虽然微弱却仍然持续的呼吸轻扫她耳后敏感处,让她想鸵鸟地自欺欺人都不能!此时,她娇小的身躯被此人重达一百五十几斤的魁伟身材一压,别说挣扎出来,就连动一动都难!呼吸越来越急促,林昕听着隔壁同租屋的女孩开门关门已经上班去了,这才乍着胆子推了推身上那人的胳膊:“喂,你醒醒,我要喘不过气来了!”那人还是一动不动,林昕无法,只得在他胳膊上很掐了一记,有反应了!林昕再接再厉,但这人胳膊上的肌肉实在是太结实,林昕可怜的指头都掐疼了,再不努力,就真的要成为第一个被人压死的倒霉蛋了。她努力歪了歪头,一口咬在那人墨发丛中的耳垂上,果然,那人身躯一震,缓缓抬起头来。四目相对,林昕瞪大了水灵灵的双眼,看着眼前墨玉寒潭似的眼眸里倒映着自己惊骇莫名的面孔,使劲咽了咽口水:“厉……厉风行?”
那人唇角轻扬,微微一笑:“昕儿还真是热情!”说着视线移到林昕嫣红粉润的唇上,居然就那么俯下身来含入口中细细品尝了一番。
“唔……”林昕已经解放出来的双手忙不迭地撑拒在他胸前,想要使劲推离他。好一会儿,厉风行餍足地放开了他,郎若寒星、深邃如夜空的眼眸里盈满了幸福满足的笑意。林昕忙不迭地吼道:“混蛋,再不起来,我就要闷死了!”
“怎么会?你都有力气用吼的,不然我们继续?”厉风行邪肆地一挑眉梢,作势欲俯身。林昕吓得螃蟹似地横挪出来,一个不小心从床上滚了下去,摔得她哎哟一声忙不迭地想要爬起,膝盖跪在真丝睡裙的下摆,一下子将吊带裙拉到肩膀以下,林昕这才悲催的发现自己里面是真空的,虽然尚未露点,但上半身现在与完全袒露没什么差别。她跌坐在地上,呜咽一声抱紧双臂,恶狠狠地抬头逼视着不知道“非礼勿视”为何物的某腹黑男:“不许看了,我要换衣服!”
厉风行仍然是一身贵霜王子的繁复绣边金钩玉带白袍,头上齐眉勒着苍鹰展翼冠,墨发如一匹上好的黑缎将林昕的单人床半边都铺满了。此时他悠然侧身,右手屈肘支着太阳穴处,饶有趣味地看着狼狈不堪的林昕。听她这么一说,忽然起了戏谑之心,道:“我早就告诉过你,凝碧潭就是三千世界幻象之眼。你从小到大,事无巨细我都清清楚楚,还有什么好遮掩的?”
林昕银牙几乎咬碎,迅速转身站了起来,在敞开的衣橱里翻找着,拿出一件休闲衬衫,一条西裤,飞快地往身上套。衬衫套到一半,旁边绿影一闪,却是一只深长的手臂,几根手指拈着她放在床头柜上的BRA举到跟前。林昕背脊一僵,如同机器人那般咔咔地扭过头来,却见那厮俊美无俦的脸上带着一种无辜的神色望着她,见她面上风暴聚集越来越猛,不解道:“你睡觉时不穿这个也就罢了,怎地出门也不穿?会下垂的!”
“厉风行,你怎么不去死?”林昕哀嚎一声,抢过BRA,三步两步冲进了卫生间,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厉风行啧啧叹道:“我只是说了个实话啊!女人啊,果然费解!”他撑起半身来,打量了一下房间四周简陋而少得可怜的摆设,皱了皱眉头。
林昕穿戴整齐气冲冲地打开了门,一边收拾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一边快速道:“再跟你磨叽,我上班都要迟到了!”厉风行抱臂歪靠在她的单人床床头柜子旁,微笑不语。
林昕跨起背包将要出门,想了想,终究有些不忍,遂回头道:“这事情实在有些匪夷所思,不过你一个大活人出现在这里,证明那半年的经历不是我臆想出来的。但一个世界有一个世界的规则,等我向公司请了假,我会配合你去解决你所谓的那个什么寻人事件。但!”林昕语气一顿,逼上前来,戳着厉风行极有弹性的胸脯,眯着眼威胁道:“你给我老实呆屋子里,别跟我找麻烦,否则别怪我跟你一拍两散!哼!”
厉风行压下她的手指握在掌中,若雪后初霁雾凇朝阳一般的笑容里带着些感叹,带着宠溺,道:“果然只有在这个世界,你才会彻底展露你的天性!玉漱,这才是你啊!”
林昕不自在地抽回了手,脸红了红,有些伤感也有些嫉妒,斥道:“神神叨叨的,不知你说的什么。”转身开门走了出去,回头来一看,厉风行举起双手做了一个表示安分守己的动作,房门隔断二人的视线,林昕呆立在门前半晌没有动!
一天的时间,林昕几乎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更悲催的是,她请假被驳回了,理由是离全市图书展销会还有两个月,人人手头的项目都必须快马加鞭赶到会前全部下印厂,一个萝卜一个坑,谁也替不了谁,总编极有威势的一句话,林昕便歇菜了!
“你还想不想要年终奖了?你还想不想要年终奖了?”林昕愤愤然地一边重复着总编的话,一边快步朝地铁站走去。此时正是下班高峰,G站口里排队的人摩肩接踵,林昕虽是心焦,但也只能无奈地随着人流龟爬似的往前挪。
终于刷卡进站,列车来了,后面的人一拥,裹挟着娇小的林昕挤上了车厢。林昕还未站稳,脸色一变,玉面寒霜,回头来瞟了后面的四眼田鸡一眼。那人视线乱瞟,就是不敢正视林昕。林昕冷冷一笑,安静地等了一会儿,两站过后要换乘,她柔声道:“不下车换一下?”那人侧着身挪了挪,顺便蹭了蹭。林昕怒从心头起,车门打开的一瞬间,侧身一个高抬腿狠狠顶了一记那四眼田鸡命根子:“去死吧,混球!”迅疾闪下车门,留下一车呆愣的人,还有某猥琐男杀猪似地嚎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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