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红了半边天,灼痛了那双眼。
夕颜紧紧搂着为她挡了一剑的寒星,眸光呆滞,但眼睛却红得渗人。
伤口并不很大,但那血水却是似水一样留个不停,夕颜抬手想要堵住那伤口,却不想,伤口没堵住,倒是让得整个手沾染了血色。
血色似罂粟一般,晕染了寒星青竹色的衣袍,青竹色与红色一结合,形成了一股深黑色。
夕颜看着那颜色便恍惚看到已死的师傅,也是那般的伤口,那般的颜色。
那双眼睛再也不会慈爱的看着自己,那双唇也再不会开口夸奖自己,那双充满老茧的手也再不会温柔的抚摸自己。
不---不-----
师傅已经离我而去,我不能再让如此爱我,我亦如此爱的男子再离我而去。
夕颜急忙出手点住伤口周围的穴道,防止血水再流。做完这些,夕颜看向芮儿,那眼神凌厉至极,转瞬便又化作一抹淡笑,“芮姑娘果真是卑鄙惯了,今儿可又当着众人的脸演了这么一出卑鄙无耻至极的戏,我夕颜可是自愧不如,甘拜下风。”
芮儿却似未曾听到一般,痴痴地望着寒星,眼光一直在握剑的手与寒星伤口间游离,良久,发出几声惨淡的笑,“哈哈哈----”
芮儿握着长剑,一步步朝寒星走去。
长剑上沾着寒星的血,“滴答滴答”顺着剑尖一直滴到地上,星星点点,滴出一条血色痕迹。
走到寒星跟前,芮儿一直握着剑地手一放,剑便“啪”地一声掉落在地上。
手颤抖着想要去抚摸寒星,却是伸出一半又颓然地放下,半是嘲讽半是悲怆地说道:“你定是不想我碰你的。”
说着后退几步,“我就想看看你,你为什么就肯为她挡剑呢。她有什么好,若说我卑鄙无耻,我承认。但她也不见得有多光明磊落。若论对你的爱,我也绝不见得比她少。”
“你为什么不爱我呢,为什么要替她挡剑?我不想伤你,我真的不想伤你----”芮儿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化作小声呢喃。
寒星微微抬手,轻轻摇动,那动作反倒让芮儿更加难受,“你不怪我?哈哈,我宁愿你恨我伤了你,你为什么不怪我?为什么不怪我呢?”
芮儿憨笑几声,又道:“我得不到你的爱,连你的恨也得不到?你好残忍,你好残忍----”
忽然,芮儿声音变得尖利无比,拾起地上的长剑,“唰”地指向夕颜,“都是她,都是她这个贱人。我要杀了她----”
说着长剑便朝夕颜刺去,夕颜抱着寒星本就行动不便,为了避过这剑,右手手臂挨了一剑。
夕颜摸出腰间的长针,两根长针夹在指间,银针散发着阵阵寒光,正待甩出长针,寒星却抬手紧紧拉住夕颜的手。
冷哼一声,夕颜掷出长针,长针锋利无比,将芮儿的长剑断成三节。
萧如枫正好与剑无殷赶回来,瞧见这样的场面,剑无殷笑道:“哈哈,不愧是我的好徒弟,做得好。”
萧如枫埋着头不发一语,只是袖中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夕颜瞥了剑无殷一眼,运起轻功欲要离去。
水月想要阻挡,萧如枫向水月微不可见地摇摇头,水月才收脚。
芮儿却是不罢休,扔掉剑柄,也运功跟上夕颜。
萧如枫见芮儿起身追赶,眉头不自觉地皱紧,随即一个眼神示意,水月便也跟去。
寒星伤口其实不深,并未伤到致命处,但是却是伤了本源。还是要回去好生修养才好。
这里是城外十里坡,坡陡而险,左侧是悬崖峭壁,万丈悬崖下面是湍急的河水,右侧方才是下山的路。而剑无殷等人所站的位置便是右侧,夕颜所站的位置是左侧。
夕颜想要突破重围,便只有往左侧悬崖奔去,顺着悬崖旁的小路下山,避过这些人。但带着一个受伤之人,夕颜的绝世轻功也变得毫无威力。
芮儿轻功也不差,不过一会儿便追上了夕颜,喊话道:“把公子给我。”
夕颜不想理会,只是暗自调动更多的功力,将轻功发到极致。
初时,夕颜让云子瑜等人趁机离开,自己善后,是料定以自己的武功定能安然无恙地离开,却不想寒星地出现,引出这样一些事故,现在要离开也成了难事。
好不容易到那下山小道旁,夕颜还未松口气,芮儿便挡在小道钱。
“你把公子给我。”芮儿从腰间抽出短刃,举着短刃道。
夕颜放下寒星,让寒星倚着自己的肩膀,执起寒星的手,搭脉,好在寒星身体底子较好,这伤倒不更事,只是伤了血气,亏了本源。
放下手,夕颜看向芮儿扬唇冷笑,“再怎么着,星儿也轮不到你碰。”
这话似是触了芮儿逆鳞,芮儿蓦地右脚蹬地,头与手朝后仰,手中短刃往寒星处猛掷,夕颜只得拥着寒星得腰际往右一转,电光火石之间,寒星突然身体发热,拼力挣扎,双手挣脱夕颜得手,夕颜一个不瞬腰际便又中一刀。
正在此时,芮儿倏地运功来到夕颜面前,揽起寒星得腰便欲往树林去。
夕颜忍住疼痛,又摸出三根长针,朝芮儿双脚袭去。却不想被前来的剑无殷出手挡住。
长针与毒镖摩擦出一阵零光火星,照亮了半个山崖。
“芮儿,你到底要做什么?”
剑无殷阴测测地大笑:“芮儿当然是代为师捉住那个小子以便牵制你。”
见状,芮儿对上剑无殷那凌厉地眼神,脸上闪过一丝惊慌,随即默然点头。
夕颜此时一面观察剑无殷此时神色,一面暗自思索如何从芮儿手中救出寒星,寒星在芮儿手中总比在剑无殷手中好。芮儿虽是剑无殷徒弟,但不见得芮儿就完全忠心于剑无殷,加之芮儿对寒星有着深厚感情,寒星在芮儿手中还是安全的。
“将那个小子交给我为师。”剑无殷突然对着芮儿道。
闻言,芮儿先是后退一步,随即抬眸对上剑无殷那深邃黑暗的眸子,眸光不自觉一闪,揽着寒星腰得手越发收紧。
“怎么,如今你是翅膀硬了,连为师的话也不听了?”剑无殷抚着下颌的胡须,神色平淡,但却给人一种不安的威压。
芮儿将头埋下,良久,才抬头,坚定地说道:“师父,从小到大我便最听你的话,如今我好不容易遇到自己爱的人,我不想放弃。对不住了,师父。”
话毕,芮儿携着寒星便欲要逃走。